第446章 曄兒,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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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她麵對這些指指點點,她是半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她淡聲道“我知道你們會罵我是蕩婦,不守婦道,沒有禮義廉恥。”
    “其實對我來講,我隻是想要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生活罷了。”
    “當初我是先帝強娶來的,所以我恨他入骨,我和他成親後,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他。”
    “那時昭元帝說他會一生一世待我好,除了不能給我皇後之位,他什麽都可以給我。”
    她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憤怒之色“可是他是個騙子!”
    “他答應我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做到,我是直接昨日才知道他之前竟想殺我!”
    “我為了他付出了一切,為他不惜殺了先帝,他竟會那般對我!”
    昭元帝要殺她的事情,她其實之前就知道了。
    她當時雖然生氣,卻沒有想過要將這些事情說出來。
    在她被天師天天折磨的時候,她曾派金鱗衛給昭元帝傳過消息,讓他幫幫她。
    金鱗衛卻隻帶回來昭元帝一句話“不檢點的賤人,你就是活該。”
    這句話比起昭元帝派人來殺她,還讓她更難接受。
    且她在被天師折磨的這段時間裏,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人和人之間,若是沒有比較的話,很多都是能接受的。
    而當有了比較之後,所有的一切就將變得難以忍受。
    許妃近來就總是想起先帝的事,這才知道先帝對她有多好。
    她對先帝要說一點感情也沒有,那也不可能。
    如果沒有愛,也不會恨他那麽多年。
    隻是許妃明白這件事情,明白的有點晚。
    她和天師待在一起太久,又懷了鬼胎,身體已經被掏空。
    她知道她自己活不久了,在這個時候,她不可能求得先帝和景墨曄的原諒,但是她覺得她應該做點什麽。
    許妃其實不知道她還能做什麽,能做的事情似乎也就隻餘下把當年先帝之死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景墨曄看到許妃的表情,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他太了解許妃,知道她此時是在演戲。
    她隻是看起來憤怒,卻並不是真正的憤怒。
    景墨曄在猜許妃的動機,但是他此時卻猜不出來。
    他隱約覺得,如今的許妃,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許妃坐在欄杆上,輕輕踢了踢腿,她的鞋子便飛了下來。
    六絕樓很高,她的鞋子甩飛之後,被風一吹,竟還往前飛了些。
    有老臣道“樓上危險,還請娘娘下來說話!”
    許妃四下看了看,六絕樓前已經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常。
    人太多了,她沒能看到人群裏的景墨曄。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我這一生,荒唐無比,自我無比。”
    “我從來都隻在乎自己的感受,從不在乎別人的感受。”
    “先帝在世時,對我百般寵溺,我卻從不在乎。”
    “我總覺得在這個世上,我還能找到一個比他對我更好的人。”
    “可是事實卻證明我錯了,在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先帝對我更好。”
    “我後悔了,後悔當初被豬油蒙了心,不顧一切地殺了先帝,將自己一步一步地推進深淵之中。”
    她說到這裏將緩緩地站了起來,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有人大聲道“許妃娘娘,快回去!”
    許妃卻沒有回去,她站在欄杆上道“我這一生肮髒不已。”
    “如今說出了我心裏最大的秘密,我心裏再無牽掛。”
    她說完閉著眼睛縱身一跳,直接就從六絕樓上跳了下來。
    她這個舉動讓景墨曄十分意外。
    景墨曄一直都覺得像許妃這樣的人是極致的利己主義者,她隻會去坑害別人,她是絕對不可能做出自殺這種事情來的。
    所以他一直在旁看著,在他發現不對勁想要往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和許妃隔得雖然不算太遠,但是此時這裏全部都是人,那些人將他擋了個嚴實,他根本過不去。
    然後他就看見許妃從六絕樓上跳了下來,重重地摔倒在地。
    景墨曄撥開人群,飛快地走到許妃的身邊。
    她此時躺在地上,有鮮血從她的背後滲出,暈染開來,如同一朵綻開的花。
    他站在許妃的麵前,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此時四周全部都是人,但是許妃什麽都看不見也聽不見,她隻看見站在她麵前的景墨曄。
    她朝他微微一笑,她想笑得好看一點,隻是她的嘴才一張開,一口血便噴了出來,糊了她一臉。
    她艱難地朝景墨曄伸出了手,他在她的身邊蹲了下來,問她“為什麽?”
    許妃看著他那雙和先帝像極了的眼睛,她此時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
    隻是話到嘴邊,她卻又以覺得那些話有些多餘。
    她一邊吐血一邊道“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想做就去做了。”
    景墨曄的眼睛泛紅,確實,這就是許妃的性子。
    她不管想要做什麽,都是想做就去做,從不計後果。
    景墨曄幼時曾對她有些孺慕之情,長大之後,這些感情便散了個幹淨。
    母子兩人曾經非常真切地恨過彼此,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
    可是在這一刻,兩人的心情都很複雜。
    許妃一直都知道她不是一個好母親,至少對景墨曄而言,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她對他從來就沒有盡過一天母親的職責。
    在她決定為他做些什麽的時候,她的心裏不是沒有別扭過。
    那些別扭讓她覺得她是不是不該這麽做,隻是她想了一圈後最終還是做的。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他是否會接受,她卻覺得她應該把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
    是她和昭元帝殺了先帝,奪走了原本應該屬於景墨曄的江山。
    她此時全身劇痛,她知道她馬上就要沒有氣息了。
    她也不奢望景墨曄能原諒她,但是他已經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後的牽掛。
    她知道他今日過來,不是因為關心她,而是怕她又做出什麽蠢不可及的事。
    她對景墨曄伸出了手,看著他道“曄兒,對不起!”
    這句話她欠他太久了,今日終於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