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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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本來打算下值後回宮外的私宅,  前不久他用來內官監後攢下的銀子買了房娶了妻,眼下夫妻二人正值新婚燕爾,  他從前沒事喜歡在衙門裏耗著,現在一有時間就往家趕。
    媳婦兒也是苦人家的孩子,沒嫌棄他是太監,待他更是說不出的好。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倆就差個孩子了,  已經打算好再過些日子領認一對孤兒孤女回來。
    福苦了三十年,好不容易才等來這樣的好日子,等有了孩子,  日子還會更好。成了家後他最在意的就不是自己了,  而是家人,  為了這樣的日子能一直過下去,  有的隱患他就不得不除了。
    那個隱患就是姚喜!
    孟公公那邊暫時沒有動靜,  但他明白,一旦孟公公行動必然是大動靜,  而他極有可能會是第一個被犧牲的棋子。他不知道孟公公在醞釀什麽陰謀,  那不關他的事。他當年投靠孟公公是為了能升遷掙銀子,  眼下背叛孟公公是為了能好好過日子。
    姚喜如果出事,  肯定會把他交待出來,真到那時就來不及了。他一直派人暗留意姚喜的一舉一動,姚喜去太後娘娘身邊伺候後他盯不著,  但姚喜回了趟司苑局的事他是知道的,  還幫一個老太監送了荔枝去林昭儀宮裏。
    他得到消息後吩咐林昭儀身邊的太監下的毒。這就是在內官監當差的好處,  不隻管著太監們的調任之事,手裏還有不少太監的把柄,要使喚誰威脅一下就好了。
    除掉姚喜這事兒還隻能迂回著來。姚喜吃住都跟著太後娘娘,他動不了手腳。他又聽說姚喜剛被太後娘娘收做了男寵,如果忽然間離奇死了,太後娘娘肯定會一查到底。
    但是如果下毒栽贓給姚喜,再有太監從旁佐證,姚喜辯解不清必死無疑,死了皇嗣那麽大的事太後娘娘也不會保姚喜。姚喜一死,他與孟公公謀劃的那攤子事兒也就撇清了關係。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
    誰知道林昭儀宮裏被查出來個假太監,皇上盛怒之下命所有太監都要驗身,不止在宮裏伺候的,衙門裏的也要驗。
    姚喜可是個沒挨過刀的,這一驗肯定會被驗出來,到時候上頭一查姚喜是怎麽混進宮的,他就完啦!
    封了宮,林昭儀宮裏是什麽情形他不知道。他也怕下毒的太□□不住拷問把他供出來,想害姚喜沒害著,倒把自個兒搭進去了。
    福悔死了,悔自己不該多此一舉。
    姚喜被人查出來是假太監,供出他來,是死。
    下毒的太監被刑問,供出他來,也是死。
    東廠孟公公要是知道姚喜假太監的身份暴露了,擔心被他連累派番子暗殺他,更是死。
    福頹然地坐在內官監公事房的書案前,麵前擺著個空食盒,這是他早上出門時媳婦怕衙門裏的飯菜不合他口味,給他帶午飯用的。明知危機重重,可是他連逃都逃不掉,已經安了家他不能扔下媳婦獨自跑路,而且內官監裏的所有人要等司禮監那邊派人來一一驗身,這事兒了結前誰也出不去。
    ***
    姚喜回值房打來水換衣清洗好後,沒有馬上過去大殿那邊伺候,她搬著椅子坐到桌案前,用太後娘娘賞賜的房四寶開始寫信。
    一封是給太後娘娘的。感激娘娘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恩情,走之前把信留在值房裏就好。
    一封是給蘭貴人的。道明她並不是姚公子以及當年是如何進的宮,出宮後托隆宜公主將信轉交給蘭貴人。
    等墨跡幹了,姚喜把信疊好揣進懷裏,那一厚疊銀票她也帶在了身上,怕晚上匆忙之下來不及收拾。
    隆宜公主遞給她的紙卷上寫道,如果宮門落鎖前來不及出去,就隻能等寅時宮門打開再出去了。宮門酉時三刻就要落鎖,太後娘娘不會那麽早就歇下,半夜行動的可能性更大。娘娘睡下後,她去隆宜公主宮裏換上宮女服,然後和公主一同乘轎出宮。
    這麽一想,出宮真的就在眼前了。
    隻是她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離開,皇上一定會疑心她是假太監?會不會連累讓她免於驗身的太後娘娘,和帶她出宮的隆宜公主呢?姚喜的心情沉重起來。
    她拍拍屁股走了,卻會給在意她幫助她的人們留下一個大爛攤子。可是娘娘和長公主是皇上的家人,皇上或許會生她們的氣卻並不會為難她們。還是走!不走一定會死在這裏的。
    姚喜收拾完,把清洗血汙的水端出去倒掉,剛回到值房,就聽到有人敲門。
    “來啦!”她取下門栓打開門一看,隻見門外站著幾位乾清宮的公公。
    領頭的公公慈眉善目地道:“姚公公隨咱們走一趟!皇上有請!”
    姚喜以為皇上心裏還不踏實,又派了人來要驗她的身。這事兒她是拗不過的,隻能求救於太後娘娘,便對幾位公公道:“請各位公公稍等片刻,我得和太後娘娘說一聲。”說完繞完那幾個人跑進了大殿。
    萬妼看姚喜風風火火地跑著蹦著進的大殿,心就提了起來。小閹驢步子邁得那樣大,傷口怕是裂得更開了,不會流血而亡?
    “慢著點!”萬妼憂心忡忡地望著姚喜血流如柱的那個地方道:“止住血了沒?要不要傳太醫看看?”她覺得小閹驢果然被人販子藥壞了腦子,心未免也太大了,她隔著褲子指頭都染上了血,傷口得多大啊!饒是如此還不肯瞧大夫,果真是強驢脾氣。
    姚喜點了點頭,委屈著道:“娘娘,乾清宮的公公要帶奴才去驗身。奴才剛用布條給傷口止了血,總不好再拆開的。”大姨媽來得也是妙。不僅及時打消了太後娘娘要她侍寢的念頭,還多了個不想被驗身的借口。
    “哀家看他是沒完沒了了。”萬妼伸出手,姚喜趕緊支出胳膊給太後娘娘墊上。
    萬妼低頭看了眼小閹驢的胳膊,想了想又把剛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獨自邁過門檻出了大殿。她真的怕了小閹驢的身子,輕輕一碰就流那麽多血,嚇得她連碰都不敢碰了。小閹驢肯定是有史以來最沒用的男寵,是個太監倒也罷了,還是個通身都是毛病一碰就碎的太監。
    乾清宮的幾個太監就在殿前的階沿下候著,見太後娘娘出來了,忙跪地行了禮:“奴才參見太後娘娘。”
    “哀家聽說你們要帶走姚喜?”萬妼冷著臉道。
    幾個太監跪著不敢起身,領頭的那人小心地道:“回娘娘,是皇上的旨意。林昭儀毒之事已查明,是吃了司苑局送過去的荔枝出的事,林昭儀身邊的太監說,那荔枝是姚公公送去的。皇上這才命奴才們來,讓姚公公過去一趟問幾句話。”
    萬妼看了眼身旁的姚喜,低聲問道:“荔枝當真是你送的?”
    姚喜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荔枝有毒?她的點是有多背啊!聽到娘娘問她話,姚喜也不敢撒謊,老老實實地交待道:“是奴才送的。之前也告訴過娘娘,送荔枝過去等林昭儀起床查收的功夫,還因為芸香的事和昭儀宮裏的太監打了一架。”
    “那是你的差事嗎?還是說你做司苑局的差事做久了有癮?”萬妼白了姚喜一眼。她不相信是姚喜下的毒,小閹驢不僅慫,關鍵是沒有作案動機。可這事兒又和小閹驢多少有點關係,皇上命人帶他過去問話也是情理之的事。
    皇上因為她的關係不至於對小閹驢動刑,隻是問話不一定要耽擱多久,小閹驢帶著那樣重的傷怕是堅持不住。萬妼看向姚喜認真地問道:“是你下的毒嗎?”
    不待姚喜回答,萬妼又提醒道:“哀家勸你說實話。要是撒謊,不用皇上,哀家第一個饒不了你。”
    姚喜一臉無辜地道:“奴才真的不知情。荔枝是因為順路幫司苑局的老太監帶進宮的,奴才絕對沒做任何手腳。”
    “好。哀家信你。”萬妼對乾清宮的幾個太監道:“回去告訴皇上,有證據了再來問哀家拿人。”說完轉身領著姚喜進了大殿。
    姚喜跟在太後娘娘身後,看著娘娘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感激。所有對她而言天大的事,娘娘總是一句話就能擺平。她感激之餘又十分內疚,娘娘那麽信她,可是她瞞著娘娘的事太多太多了。
    “謝謝娘娘相信奴才。”姚喜替太後娘娘鋪平了椅子上的錦褥,要扶娘娘坐下,她還沒碰到太後娘娘的手,就見娘娘猛地縮回了手。娘娘真的從表情到動作都透著對她的嫌棄……至於麽?不就流了點血麽?前不久還死乞白賴要收人家做男寵,見了點血就嫌棄上了?
    萬妼警惕著不讓姚喜碰她:“哀家不用你伺候,你去那邊遠遠兒地坐著,咱們說說話就好。”
    她現在對姚喜的感覺很複雜,她還是喜歡小閹驢的,可又怕了他的身子。以前也怕也嫌棄,但那種未知的恐懼很容易被小閹驢好看的臉蓋過去,可是現在不行了,她看著小閹驢的身子總會想到剛才那一手的血。也還好她沒脫小閹驢的褲子,否則她恐怕會嫌棄得將小閹驢扔回司苑局。
    看太後娘娘對她避之為恐不及的可愛模樣,姚喜心裏樂開了花。
    沒想到太後娘娘也有怕她的一日。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從前總是太後娘娘逗她嚇她,沒想到她離宮之前還有機會找補回來。哈哈哈哈哈哈……
    姚喜不僅沒走遠,反而主動湊了上去,她站到太後娘娘身後邊替娘娘揉著肩邊道:“奴才不走。奴才還要伺候娘娘呢!”說完忍不住背著娘娘偷樂個不停。她的手剛放到娘娘肩上,娘娘的小肩膀就不安地縮成了一團。
    “不用!”萬妼扭動著肩膀厲色道:“不想死就把你的爪子從哀家身上拿開!”
    娘娘這話以前威脅她還行,現在沒什麽用了。因為她慢慢覺得娘娘是真疼她,也是真在乎她,舍不得罰她更舍不得她死。或許這就是侍寵生嬌?
    姚喜不僅沒有把手拿開,還就勢俯下身用手臂環住了娘娘的脖子,把臉貼在太後娘娘耳邊輕聲道:“娘娘不是要奴才侍寢麽?”姚喜很慶幸自己不是第三視角,否則一定會被自己的模樣惡心吐。
    “滾!”萬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對姚喜的身子真的沒有半點胃口,要早知道某個地方那麽容易破裂,她絕對不會動半點收小閹驢做男寵的心思。“你找死?”萬妼惡狠狠地轉過頭瞪向姚喜。
    “奴才是娘娘的男寵,伺候娘娘乃奴才份內之事。”姚喜說著從椅子後繞過來,作死地一屁股坐進了太後娘娘的懷裏。
    萬妼驚得瞪大了眼,她一想到姚喜那個血流不止的傷口,就有一種自己的衣裳已經被血浸濕的錯覺。“你!”萬妼一抬頭迎上了姚喜錯愕的臉。
    姚喜見太後娘娘真的動了怒立馬慫了。她真的很怕娘娘要麽把她上了,要麽把她殺了,都快出宮了難道要因為一個惡作劇把命搭進去?
    “奴才該死!”姚喜掙紮著要起身,可是重心不穩撲棱半天不僅沒站起身,反倒更深地陷進了娘娘的懷裏。
    “小姚子!”萬妼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嗯嗯。”
    “哀家的腿麻了!”萬妼白了還賴在她懷裏的姚喜一眼。
    姚喜趕緊扶著桌邊站起身,在娘娘身邊單膝跪著道:“奴才給娘娘捶腿。”
    “滾!明兒叫傅太醫給你瞧瞧傷。”
    聽娘娘說明日要如何,姚喜慚愧地低下了頭。
    今夜一過與娘娘就是永別了。想到這裏她心裏忽然湧起一股心酸,眼睛也蒙上了一層水霧。
    ***
    劉賢妃將剛抄好的經扔進香爐裏焚掉了,又掏出巾子將供案上所立的牌位抱進懷裏,細細擦拭幹淨後放回了原位。
    一旁的姑姑似乎有話要稟。
    劉賢妃將食指放於唇間,又指了指供案上的牌位道:“出去說!別當著孩子的麵兒。”這屋裏供著的是她早夭的兒子九皇子馮惲的靈位,孩子已經離開兩年了,她還是日日來靈位前抄經誦告。孩子是被人害死的,她怕沒有經超度,孩子沒法再投胎。
    “娘娘,皇上派了人來咱們宮裏驗所有太監的身。”姑姑回稟道:“是因為林昭儀宮裏出了個沒去根的假太監,皇上懷疑林昭儀所懷的並非龍種。”
    “有什麽好懷疑的。”劉賢妃冷著臉道:“本來就是野種。怎麽可能被皇上寵幸一次就懷上了?”說完回榻上躺著了,招手示意姑姑過來捶腿。
    “娘娘說得是。”姑姑在榻前屈膝蹲著道。
    “吩咐宮裏的奴才好好配合,別惹事兒。” 劉賢妃端起茶盞抿了口道:“可惜,要證明孩子不是皇上的容易,要證明是皇上的卻很難。本宮記得皇後宮裏失蹤過一個太監?”
    “娘娘的意思是?”
    “她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惲兒不能白死!”劉賢妃的神色還是懨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