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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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後挑個可心的。”明成帝也笑著道。他方才見姚喜不知何時回了太後身邊伺候,  本來還擔心太後嫌他多此一舉的。
    萬妼斜睨了姚喜一眼,  冷哼一聲道:“一個哪裏夠?哀家都要了。”
    “娘娘……”姚喜慌了,她緊張地拉住太後娘娘的衣角撒嬌道:“奴才知錯了。”
    她知道娘娘是故意這樣說氣她,可是當著皇上的麵,  有的玩笑話是說不得的,  萬一皇上當了真,冷不丁下道旨往太後娘娘宮裏塞美男呢?君無戲言啊!
    “奴才不聽戲了,  這輩子都不聽了。”她剛才聽得入神,  見到陶姑娘又有些激動,  確實冷落了娘娘,  娘娘這麽生氣也是因為在意她。
    廢話!陶小霖都唱完下去了,  臭丫頭現在才說不聽是不是太晚了些?萬妼今兒從出門起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她對那群奏樂的男子當然沒有半點興趣,  之所以那麽說也是為了氣氣姚喜。“別呀,陶小霖現在正卸妝呢,公公那麽喜歡她不得過去打個招呼?”
    “不去。奴才就在這兒伺候娘娘。”姚喜見太後娘娘還生著氣,討好的端起酒杯遞到娘娘嘴邊道:“娘娘請。”
    萬妼推開姚喜遞過來的酒,  神色冷峻地道:“現在哀家說話公公已經可以不聽了麽?讓你去就去,別等人出宮了又怪哀家攔著你不讓你見。”
    姚喜有些為難。她是去還是不去呢?
    去,  娘娘恐怕會更生氣。不去,  又是當眾抗旨。其實抗旨娘娘也不會把她怎麽樣,姚喜真正怕的是眼下正一臉不快地望著她的皇上。
    明成帝的臉色是不大好。他覺得太後已經把姚喜寵壞了,  一個太監,  主子下了旨不說趕緊照辦,  還敢三番五次地當眾頂嘴。“太後說什麽照做便是,進了宮沒人教過你規矩?”
    姚喜心情複雜地站起身對太後道:“娘娘,那奴才過去了?真去了?”她腳步遲疑,走兩步停兩步的就是想讓太後娘娘明白,真不是她拎不清不顧娘娘的感受,實在是聖旨難違啊!
    萬妼用力白了明成帝一眼:“哀家的人哀家自會管教,不勞皇上費心!”她壓根兒沒真想讓姚喜去見那個陶小霖,不過想試試姚喜的態度,姚喜要能再堅持一會兒死活不去,她心裏的氣估計也就消了。可馮乾這倒黴孩子多管閑事插了一腳……天殺的!
    再抬頭,萬妼見姚喜已經過了拱橋,走進戲班的人群裏了。
    “太後,姚喜確實太沒規矩了,換一個也好。不過,都要的話……是不是有些多了?”明成帝很認真地在考慮那個問題,一個兩個的還好,這十來個男子都要?萬妼未免也太貪心了。
    聽明成帝說姚喜沒規矩,萬妼的臉色更難看了。哪怕她正生著姚喜的氣,也聽不得別人說姚喜半點不好。明成帝又說了什麽萬妼已經不想聽了,更沒心情用膳,姚喜一走,她的心她的眼也跟著去了,隻是湖對麵的亭子裏擠滿了戲班子裏的人,她什麽也看不清。
    姚喜這一路也是心不在焉的,除了即將與陶姑娘麵對麵的欣喜,更多的是在想呆會兒回去怎麽哄好太後娘娘。
    娘娘其實是那種看起來脾氣很差,實則最好相處的人。因為娘娘聰明,能一眼看透人的心思,姚喜自問沒有存任何歪心思,她相信明察秋毫如娘娘一定不會誤會她。
    姚喜心緒不寧地進了亭子,戲班子的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戲台離看戲的亭子就隔著座拱橋,戲班子的人雖然不認識姚喜,卻知道她看戲時是一直坐在太後娘娘身邊的。太後娘娘右手邊是皇上,左手邊就是這位公子,身份能簡單得了?
    隻不過皇上和太後以及眾位主子坐的是椅子,這位坐的是凳子,想來應該是太後娘娘身邊哪位得臉的公公了。
    妖後娘娘不久前收了個男寵的事早傳到宮外了,班主走南闖北的也是個百事通,自然知道。他殷勤地上前作了個輯道:“公公,太後娘娘是不是有什麽吩咐?”
    “那倒沒有。在下隻是欽慕陶姑娘已久,想見姑娘一麵,不知陶姑娘方不方便?”姚喜看了眼四周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無一例外全是生麵孔,偏偏沒有穆桂英。
    班主忙賠笑道:“方便的。公公對小霖青眼有加是她的福氣。”他命眾人退散出一條路,領著姚喜到了一座屏風前道:“她就在這裏邊兒換衣服,公公請。”班主敲了敲屏風,語氣有些粗暴地對陶小霖道:“來貴客了。趕緊拾掇好啊!”
    姚喜看班主對她和對陶姑娘簡直是兩副麵孔,表情瞬間冷了下來。班主是這樣的人,想來陶姑娘平日裏在戲班裏的日子是不大好過的。姚喜正揪心著,屏風被推開了一點,露出一張清秀但十分憔悴的臉。
    陶小霖還披著剛解開的戲服,隻把臉上的油彩抹去了。她在裏麵時聽班主稱這位公子為公公,便也招呼道:“公公請。”屏風臨時搭建的小隔間裏亂得很,戲服盔頭堆了滿屋,陶小霖簡單收拾出一張椅子請姚喜坐下了。
    姚喜從來沒見過卸了妝的陶姑娘,以前唯一能見到陶姑娘的地方就是茶園的戲台上。陶姑娘唱刀馬旦,總是扮成女將軍或女英雄,看得多了,陶姑娘在她心裏的印象就是戲台上提刀騎馬、英姿勃發的瀟灑模樣。
    可是眼前的陶姑娘柔弱憔悴,半點沒有戲台上威風麵的樣子。姚喜倒不是失望,隻是心疼。她闖入屏風後,像是揭開了華美的幕布,露出現實的膿瘡。
    “在下進宮前常去茶園聽姑娘的戲,仰慕已久,沒想還能在宮見到姑娘。”姚喜有些拘謹地道。
    “那真是緣份。”陶小霖禮貌地笑了笑,她有些心疼眼前這位公公。這位公公從前聽她戲的時候,應該還是男子之身?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陶小霖是累,姚喜是激動加尷尬。
    “還好姑娘成了名角兒。”姚喜癡笑著感歎道,她緊張得甚至不敢看陶小霖的眼睛。
    陶小霖苦笑道:“角不角兒的又有什麽緊要?日子還不是照舊……”照舊的苦。她話說到一半就打住了,因為覺得同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人說多了也無用。
    姚喜聽陶姑娘話裏似乎有難言之隱,關切地問道:“姑娘的日子沒有好過些麽?”她又想起班主對陶姑娘毫不客氣的態度。難道戲班子裏的搖錢樹似的名角兒不該小心供著麽?
    陶小霖還沒說話,屏風外就又傳來班主喝斥人的聲音:“宮裏的主子們用完午膳沒準還要聽戲,都趕緊給我扮上,要敢出半點差錯晚上都別吃飯了!”
    “小女子還要換戲服,公公要是無事的話?”陶小霖委婉地下了逐客令,說完伸手取下了一件掛在架子上的靛藍衣衫。
    外麵兵荒馬亂得跟打仗似的,姚喜也知道戲子班裏的人們得抓緊趁著主子們聽曲兒用飯的功夫把下場戲的容裝扮上。而且她要是在陶姑娘這裏呆得太久,太後娘娘會多心,便欲起身告辭。
    陶小霖抖了抖戲服的袖子,對姚喜做了個請的手勢。她瘦白的手臂從戲服裏露出來一小截,已經打算離開的姚喜驚愕地停下了腳步,華麗的戲裝下,陶姑娘的手臂滿是淤傷。
    她與陶姑娘的這次見麵算不得高興,倒是挺心疼的。在戲台上威風麵的陶姑娘,卸去那身刀馬旦的行頭後不過是個蒼白瘦弱滿臉倦態的尋常女子。
    可是看到陶姑娘那隻傷痕的手臂時,她除了心疼還很憤怒。
    “姑娘的手……”姚喜停下了離去的腳步。
    陶小霖有些尷尬地將手藏進袖子裏道:“練功時留下的。做咱這行的誰身上不掛彩呢?”
    姚喜看陶姑娘說話時回避著她的視線不敢看她,起了疑心:“是不是班主……”
    “不是!”
    姚喜話沒說完就被陶小霖打斷了。
    “請公公隻當沒看到!”陶小霖低著頭,落下了兩滴淚。“這種小事要是鬧到主子們跟前去給師傅惹了麻煩,出宮後我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班主是她學戲時的師傅,這個行當,師傅打徒弟天經地義。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她離了這個戲班子活不了,別的戲班子又不敢得罪她師傅。可不是每個戲班子都有門路能年年進宮在主子跟前獻藝的。
    “是他打的?姑娘為什麽不走呢?”姚喜隻覺得揪心:“姑娘這行難道不是熬成角兒就算出頭了麽?或者姑娘用攢的銀子換個營生呢?何苦受這樣的罪。”
    “主子們的賞銀是到不了我們手裏的。”陶小霖苦笑道:“公公有所不知。再有名的角兒受到苛待也隻能忍著,因為要依著戲班子過活。一個戲班子不隻有生旦淨末醜這些行當,還有鼓響絲竹,一個人要想建起一整個戲班子,需要不少銀子不說,還得有人撐腰。不然有名的角兒請不到,紅火的場子進不了。”她什麽都沒有,隻有戲台上的那些本事。
    從來沒和誰傾訴過,陶小霖不知不覺地說了許多,她捂著傷臂道:“公公既與小女子有緣,還請公公成全,切勿聲張此事。小女子給主子們唱完戲,出宮還要在這班子裏討生活的。”
    “在下雖然替姑娘作不得主,不過可以略盡綿薄之力。”姚喜覺得陶姑娘之所以處境艱難歸根結底還是錢的問題。世上的難事兒,大多都是可以用錢解決的。至於用錢解決不了的,那才是真難。有了銀子,陶姑娘是要自個兒組個戲班,還是換個別的營生都好辦。
    她解開衣衫,準備把隨身帶著的三張一千兩的銀票給陶姑娘一張。她怕銀票丟,藏得很嚴實,在裏袍內側特意縫製的口袋裏。
    一千兩可不是小數目,要說姚喜給出去眼都不會眨肯定是假的。
    可是一千兩對她而言和對陶姑娘而言的重要性截然不同。她在宮裏伺候娘娘好吃好喝好住的,沒什麽需要花錢的地方,除了留一千兩傍身銀,旁的都打算等攢夠一萬兩一氣兒花在太後娘娘身上。
    然而這一千兩卻可以改變陶姑娘的人生。
    姚喜是好心掏銀票,在陶小霖看來卻是另一番畫麵。
    這位公公先說是要幫她,然後就解開了衣裳?屏風圍起的隔間又無人會進來,不是要輕薄她再給些銀兩又是什麽?她是伶人,不是娼人。賣的是本事,不是身子。
    這種猥瑣不堪的人她遇到過太多了,然而這樣明目大膽的還是頭一個。這人都被閹做太監了,竟然還色心不死?屏風外那麽多人不說,宮裏的主子們就在不遠處,竟也敢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