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是灰燼的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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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足了決心。
    藤條綁在她腳上,她就不會被祁燼拖下去,前後拉扯,到時必然很痛,她想要盡快解除痛苦,必須卯足勁兒把祁燼拉上來。
    然,藤條拋進去半天,卻遲遲沒有人栓住,洞裏也沒有傳出聲音。
    沈嬌嬌不免有些急了,東張西望,這黑黢黢的,她實在害怕呀。
    靜默半晌,祁燼冷淡地說:“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救我。”
    沈嬌嬌睜大美眸,懷疑自己幻聽了,這男人傻嗎?這麽便宜的事竟然不答應?
    她有這麽遭人嫌嗎?
    沈嬌嬌備受打擊。
    寂靜的夜裏,每一處聲響都被放大,沒多一會兒,祁燼聽到小姑娘壓抑的抽泣聲。
    身體裏的血液像被強製凝固了,他眉頭緊皺,迫使自己忽略心底的異樣。
    “喂。”沈嬌嬌聲音裏帶著哭腔,喊了他一聲,別提多可憐了:“我不要你娶我了,你拽住藤條,我拉你上來。”
    洞裏一片安靜,沒人回應。
    沈嬌嬌長長地歎了口氣,雙手捂臉:“快點呀,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強?我一個人待在這裏很害怕的。”
    藤條動了動,祁燼聲音虛弱而嘶啞:“我好了。”
    沈嬌嬌扁扁嘴,連忙抬起手背擦掉眼淚,深呼吸一口氣,使出吃奶的力氣拉扯藤條。
    不行……
    她那點芝麻大的力氣實在不夠看,腳踝上的藤條越勒越緊,疼得她眼睛蒙上一層水霧,眼淚嘩啦啦往下掉。
    她真的好痛啊!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祁燼被毒蛇咬了,強忍著那股昏昏沉沉的睡意,咬破舌頭,血腥味很快在口腔蔓延,神智總算回歸些許。
    他一手拽著藤條,一手死死扣住牆壁,手指勒出血,渾身青筋暴起,漲紅了臉,衣服全被汗水打濕。
    他是在修羅場廝殺過的人,眼前這點困難難不倒他,祁燼瞪大眼睛,不停告訴自己,你要出去!你要活著!
    “啊——”
    看著那團從洞裏爬出來的黑影,沈嬌嬌大叫一聲,癱倒在地,熱淚盈眶。
    她慌忙低頭解藤條,原本白嫩的腳踝硬生生勒出一條血痕,碰一下就疼,小姑娘眼淚汪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開。
    藤條是解開了,腳也廢了。
    祁燼並不知曉這些,他腦袋昏沉得厲害,眼前盡是重影,手指狠狠掐大腿才能勉強保持清明。
    “我們……可以下山了。”他疲憊地靠在樹上,斷斷續續說。
    沈嬌嬌看看腳,再看看前方那道頎長的身影,扁扁嘴,委屈得鼻頭發酸,眼淚不停打轉。
    她為他受了那麽多苦,他同意一下娶她怎麽了?
    沈嬌嬌冷哼一聲,憋住滿腹委屈,一瘸一拐往前走:“自己跟上!”
    一路,兩人無言。
    好不容易下了山,走到村口,祁燼倏然停下。
    沈嬌嬌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才發覺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不由停下,疑惑地轉頭看他。
    “你先走……我……我想在這裏……待會兒。”
    “什麽毛病。”沈嬌嬌嘟著嘴,想著到村口了反正也安全了,不搭理他,繼續往前走。
    祁燼最近一絲力氣被抽空,軟綿綿倒下,不省人事。
    ——
    “恭喜宿主獲得空間浴室。”
    沈嬌嬌倒在冰涼的木板,雙目空洞呆滯,聽見係統的聲音,沒有半點歡喜,甚至還有點想哭。
    看著腳踝上的血痕,她淚眼汪汪:“不知道能不能好了……”
    係統興許是看她可憐,忍不住說:“我這裏有包治跌打損傷的藥,一文錢用一次。”
    聽見這話,小姑娘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頓時明亮非常,激動得涕泗橫流:“係統菌你真是太好了!”
    她立馬從床板下扣出一文錢,倏然一陣白光閃過,銅錢不見了蹤影,而她的腳踝上像被清涼的溪水撫摸過,涼悠悠一片,沒多一會兒,她竟然……不疼了!
    沈嬌嬌嘴巴張成“o”型,眼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笑意:“這也太神奇了吧!不過……”
    她看著腳踝上那一圈仍舊可怖的血痕,小臉皺成一團:“為什麽血痕沒有消散?”
    係統:“因為這有助於攻略對象對宿主你產生愧疚之情。”
    沈嬌嬌:“……?”
    ——
    伴隨著嘹亮的雞叫聲,桃花村村民陸陸續續起床,扛起鋤頭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沈嬌嬌也跟著醒了,自從來到這裏後,她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可是昨晚並沒有早睡,相反還折騰了很久,所以她今早精神不佳,腦袋昏沉。
    沈嬌嬌強忍著濃倦的睡意走進廚房,和大嫂桂花一起準備早餐。
    桂花懷了六個月了,肚子像裝了氣的氣球,做什麽都不方便。
    沈嬌嬌看她要蹲下去拿東西,連忙搶先一步,將東西撿起來給她,桂花感動得熱淚盈眶:“小妹啊你終於長大了。”
    沈嬌嬌笑得十分尷尬。
    這不過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桂花卻感動得不得了,因為她穿越過來之前,原主一直覺得桂花搶了自己哥哥,總是對大嫂冷嘲熱諷。
    沈嬌嬌撓撓頭,打算認認真真向大嫂道個歉,還在打腹稿中,羅芳突然衝進來大呼小叫,嚇得沈嬌嬌剛才想的啥全忘了。
    “娘,咋了?”桂花撫著劇烈跳動的胸腔,臉色煞白,還要故作鎮定。
    羅芳撇撇嘴,衝沈嬌嬌說:“我昨天咋跟你說的?祁燼家不能嫁,看,今天就出事了!”
    沈嬌嬌眉心一跳,隱有不好預感,連忙追問。
    羅芳:“祁燼他娘把他趕出去啦,大半夜的把他騙去後山,踹進挖好的洞裏想讓他自生自滅呢!嘖嘖嘖,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狠的人?你們說祁燼是他生的嗎?”
    “肯定不是啊。”桂花聲音不敢高過婆婆,隻敢小聲議論:“哪有娘給兒子取名叫燼的?”
    連識字不多的桂花都知道,燼是灰燼,木頭燒過了剩下的東西,啥用沒有。
    沈嬌嬌心裏不安,捉著羅芳的衣角,小聲問:“那他怎麽樣了?”
    “嘿,祁燼那小子好不容易爬出來了,被毒蛇咬了,結果體力不支暈倒在村口,今早被挖土的王大伯發現了,現在祁家一家都在村長那,丟人哪!”
    說完,羅芳停頓了一下,警惕地盯著自家閨女:“你那麽關心祁燼幹什麽?記住娘說的,嫁誰都不能嫁祁家!”
    “嗯嗯……”沈嬌嬌心不在焉地點頭,心下一愣。
    原來……祁燼昨天趕她走,竟然是因為他要暈了麽?
    他怕給她添麻煩,所以趕她走,是這樣的麽?
    沈嬌嬌心緒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