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清淩踏入的一瞬間，來到一處廢墟。
    廢墟上是巨大而扭曲枯樹，直入幽暗的雲霄，枝葉遮天蔽地，似有壓倒眾生的氣魄。
    地上是殘戈斷璧，雜亂的荒草，眾多的墓碑，層層纏繞的藤蔓枝條，撲麵而來的荒蕪感讓吳清淩有些不適應。
    放眼望去一片暗褐之色，土地的質感如同沙礫，前方還有一片幽邃的海洋，但是當風吹過的時候卻又有沒有任何的土石飄蕩於空中。
    “這什麽地方，這個副本不是森戊藥園嗎？不說有多少靈草靈花，多少來點生命的氣息啊。”
    吳清淩總有種被人針對的感覺，一路以來幺蛾子就不斷，總是被傳送到荒無人煙的地方。
    想了想，他把儲物戒的符籙都放進袖子裏，生怕等會來不及拿出來，握緊碧羅狼骨長刀，這是他之前從山神廟外邊撿的，一直用的很順手。
    他看枯樹，聽風鳴，然後一直地往那片海洋走，這是唯一有距離的參考物。
    單純的重複著運動，走到對外界感知微微朦朧。
    漫長的旅途仿佛沒有邊際，灰蒙蒙的天空一成不變，名為時間的偉力沒有絲毫影響這裏。
    吳清淩隻能走著，期間他謾罵了森水仙子無數遍。
    最後他來到了焦土的盡頭，深邃而又幽暗的海洋。
    他能感受到柔軟的焦土和腥鹹的海水。
    那上麵有巨大如大廈的龍頭在黑水中掩埋，千瘡百孔的尖銳物體倒插於地麵巍峨聳立，成群的烏鴉在此盤旋如黑色的烏雲。
    吳清淩仰望這龍的頭顱，它如海洋的中心一般，述說著讓人臣服，龍骸一部分坐落於海邊的焦土。
    在海洋上，還漂浮著無數巨形羽毛，羽毛被海水侵染，失去顏色，但依舊殘留著不朽金光，一切都仿佛埋葬於此處，這裏好像就是死的歸處一般。
    在看到這巨大骸骨的那一刻，巨大而難以言喻的震撼充斥吳清淩心間，他仿佛看到了遠古的畫麵。
    青銅編鍾敲擊的雅樂，夾雜著大巫晦澀的呢喃。
    在海洋的彼岸，大地上灰燼飛舞，形成了一個祀火祭壇。
    祀火祭壇再次燃起了火，殘灰飄散，黑暗牽扯他的靈，火焰呼喚他的名。
    難以形容的狂風席卷了這一切，吳清淩不得不扔出符籙，形成保護罩。
    再次睜眼，他看見兩座宏偉的門樓，門樓往裏延伸出一條長路，路的盡頭是雲霧，隱約有林木在霧中隱現。
    “回來。”
    空靈而又神聖不可侵犯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把吳清淩席卷回了原處。
    無數灰燼匯聚成了巨大的人影，漆黑的秀發簡單地挽起，露出的肌膚淡白如雪，美眸是刺目的紫紅櫻唇微抿，有種立體感，仿若九幽下的幽泉，身形被黑袍所遮蓋，但也難以掩飾緊貼著浮凸有致的身段。
    在遠處，吳清淩也能從她身上聞到檀、麝的香氣。
    “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
    吳清淩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了灼燒眼球般的劇痛，吳清淩不得不在慘叫中閉上雙眼，流出一行血淚。
    這是他來修仙界以來受傷的最嚴重的一次。
    “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
    等到疼痛消減，確認沒有影響視力，吳清淩才對這個三、四層樓高大神秘女子開口問道。
    她看了吳清淩一眼，淡淡道：“這裏是大壑歸墟。”
    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
    有大壑嫣，實惟無底之穀，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吳清淩立馬想到了這句話，可這個地方不是背景設定嗎？
    “遠道而來的塵民啊，遠古的諸神與仙佛都已埋葬，遲來的英雄還有什麽意義？”
    “什麽塵民仙佛的，我就是單純的路過這裏，這裏不是森戊藥園嗎？”
    吳清淩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些什麽？
    漫天神佛不都還在嗎？他記得遊戲後期也會接觸。
    “原來如此，你是誤入此處。”
    “可以這麽說吧，能把我帶回去嗎？”
    “塵民啊，汝答應妾身一個約定，妾身就滿足汝的願望。”
    “什麽約定？”
    吳清淩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說的不會是林凡吧，自己怎麽會跑這來？
    這種地方一看就是什麽各種強者戰鬥後的遺留物，他們都做不到，吳清淩能做到什麽？
    他現在僅僅隻是一個一境小修士，沒了白若嫣什麽都不是。
    那女子沒有多說，清麗絕美的容顏似乎露出一絲笑意，揮手就將吳清淩帶出了歸墟。
    ………………
    白若嫣走了很久，久到她懷疑這個地方是不是幻境。
    最後，在混亂無碼的漆黑景色中，白若嫣在遠處見到了一抹光亮。
    鏽跡斑斑的大殿，屋頂塌陷，顯得空曠無比，太陽在縫隙處投下條條光柱。
    百步階梯上的高台上懸浮著一柄劍，一柄平平無奇的古劍，劍身已顯得鏽斑，依稀能看出淡淡白光，不知經曆了多少時間的衝刷。
    “白若嫣，快過來……”
    古劍念著白若嫣的名字，竟發出劍鳴之聲，從高台上飛下，直貫白若嫣腦海。
    白若嫣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也知道了這柄劍的名字，叫做“如雪冰魄劍。”
    還有一個聲音和她相近的女人在她腦海裏回蕩，吵得她人心緒不寧。
    她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道莫名的畫麵，輕微的昏眩感襲來。
    緊接著，狂潮般的記憶洶湧而來，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各種她從未經曆過的畫麵便是在腦海中快速地閃過。
    她嘴裏輕微地喘息著，等到畫麵完全在腦海中消逝過後，難以置信的錯愕，以及……懷念。
    她覺醒了部分前世的記憶，有著記憶碎片，伴隨而來的還有前世的魂魄，可她們並沒有合二為一，到底誰才是白若嫣？
    白若嫣抿住富有彈性的粉唇，秀眉緊蹙。
    “從我身上出來。”
    白若嫣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內冷哼。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本就是一體。”
    清冷如寒泉的聲音從白若嫣心底發出。
    “就算你是另一個我，那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未來根本沒有發生，你隻是一個不應該存在於世的荒誕之人。”
    “那你就想讓淩兒落入危險之中？”
    白若嫣丹田中處出現了一個小人，和她長得別無二致，卻多了些高貴與淡漠，仿佛天地間一切都隻是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