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劉璋駕車並州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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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國興漢!
    ”太傅,太傅“
    劉辯悲戚的扶著袁隗,一臉擔憂的表情中,還夾雜著三分倉皇無助。
    周圍的百官公卿,則是表情各異。
    有不動聲色的,有麵露擔憂的,有神色譏誚的,還有人眼珠子骨碌碌的亂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太醫,太醫!”
    有謁者大聲的向後呼喊。
    看著慌亂的場景,袁術臉上先是呈現出驚惶無助的表情,隨即凶光閃爍,左手按在腰間印上,右手抓緊刀柄。
    就在這時,袁隗的咳嗽聲驟然止歇。
    在萬眾矚目中,他吐出一口濃痰,哆哆嗦嗦的用絲帕擦拭幹淨。
    再抬起頭時,麵色恢複紅潤,眼神清明。
    袁隗彎腰鬆開了劉辯的手。
    隨即後退三步,轉過身,徑直向劉辯下跪行大禮。
    看到這一幕,其他官員紛紛跟隨袁隗下跪。
    三叩九拜!
    禮畢,袁隗悲戚萬分的說道”天下有道,君子揚於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
    天下無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禍,而猶或不免。
    逮桓、靈之間,主荒政繆,國命委於閹寺,士子羞與為伍,故匹夫抗憤,處士橫議,以致大亂。
    清流名士被禁錮殺害,使天下士人徹底寒心數十載。
    今日,陛下英明,赦宥黨錮之人,老臣代天下士人,跪謝天恩!
    事不宜遲,當由尚書台擬詔,尚書台、三公府、太傅府、太後,聯合用印後昭告天下。“
    卻是瞬間平複了鬱結的心情,爭取在接下來的行動中,謀取最大的名聲。
    名聲,對於士大夫來說,就是資本。
    他的聲音剛剛落下,司空劉弘便越眾而出,舉起手中的紫綬金印。
    道“光熹元年八月辛未日改元昭寧,大赦天下。
    太常馬日磾為使者,吊祭陳蕃、竇武、杜密、李膺臣司空弘附議!”
    司徒丁宮接著也出列“臣司徒宮附議。”
    三公之後,便是九卿、列侯,隨著一名名的官員出列附議。
    解除黨錮的功勞,自然變成了被大家一起瓜分。
    看著搶功的百官和公卿,劉辯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能在曆史上留下大名的人,哪裏有易與之輩。
    袁隗的老辣和應變反應,超乎他的想象。
    經過這一番動作,搶了不少的戲份和名聲,再次站到了主場。
    可以預見到,雖然是劉辯首提下詔。
    但傳到地方上,再加上袁氏的門生故吏添油加醋,定是袁隗功勞居多,邀買的名聲也最多。
    袁家將坐實天下士大夫領袖的地位。
    但劉辯也沒有太過懊惱,若是袁隗直接被氣到病卒,可能也熬不到現在。
    曆史上,就算董卓奪了他的大權,此君依然表現淡定。
    現在劉辯亟需的,是京官的支持。
    自今日,如盧植及一些中立的清流,或者是真正的清流,定會堅定的站在他這邊。
    接下來,就算董卓掌握大權,廢帝遇到的阻力,也必定比曆史上要大的多。
    此刻,董卓混雜在百官中,神情同樣有些不自然。
    他並不知道,在原本的曆史上,徹底終結黨錮之禍是他邀買士人人心的手段。
    劉辯不但搶了袁隗邀買人心的戲份,也搶了他董卓邀買人心的戲份。
    曆史上,是董卓、黃琬和楊彪三人一起戴上刑具,來到宮中上書。這一場秀,不可謂不精彩!
    “城北風寒,太傅年高,太後思念,還請天子顧念身體,車駕回宮!”
    當解除黨錮之禍的事情塵埃落定後,司徒丁宮出列奏請。
    “喏!”
    此時能謀取的已經謀取了,劉辯自無反對的理由。
    袁術幾次想去抓刀柄,他可是看在眼中的,若是鬧的太凶,狗急跳牆了反而不好。
    “請天子上車。”
    天子乘輿,又稱為玉輅車,以玉為裝飾物,金色塗飾。
    此刻玉輅車兩側,各有一行人馬。
    左側為首的是,是一名年約三十的堅毅男子。
    右側為首的,則是一名麵容英俊的青年郎。
    劉辯的腦海中浮現出對兩人的記憶。
    奉車都尉董旻和劉璋。
    奉車都尉,負責天子的乘輿車,車馬扈從,以及奉車郎。
    數量設置在三員,秩比二千石,都歸光祿勳管轄。
    第三人何鹹並不在場,大概率已經殞命在昨夜的動亂中。
    “劉卿駕車。”
    董旻擺明了是袁隗放在天子身邊的釘子。
    現在圖窮匕見,劉辯還有很多事情要詢問畢嵐,自然不能用此人駕車。
    “唯!”
    董旻躬身,帶著身邊奉車郎,以及駙馬都尉離開。
    三名奉車都尉,駕車的一般是何鹹或者董旻。
    最沒有存在感的便是劉璋,
    劉璋沒有想到天子會讓自己駕車,忐忑的心一時有些激動。
    正要說些什麽感恩的話,劉辯已經被畢嵐扶持著,牽著劉協的手上了車。
    劉璋急忙收拾心情上車“喔,喔,喔!”
    隨著天子乘輿調轉方向,閔貢與其五百騎,隨即縱馬上前,護佑前後左右。
    百官公卿也開始動身。
    隨著袁隗的一個眼神,金甲袁術急忙率領虎賁衛和羽林騎接著跟上。
    隨後,在蒼頭的示意下,董卓上了袁隗的皂蓋車。
    甫一進入車廂,董卓便立即跪伏在地上,鼻子幾乎貼到車廂的底麵。
    “仆從卓,拜見主人。”
    桀驁不馴,悍勇霸道,敢斥罵前太尉崔烈和百官公卿的他,此刻卑微的就像是一條忠犬。
    此刻斜倚在榻上的袁隗似乎又進入了小寐的狀態,耷拉著眼皮,昏昏睡去。
    董卓則是伏在車廂中,紋絲不動。
    過了好半晌,袁隗方才睜開雙眼,向始終不動的董卓招了招手,道:”仲潁啊,你且近前。”
    董卓聞聲,也不起身,直接跪行到了袁隗跟前。
    袁隗的手按在董卓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早已是兩千石的大員,董並州,無需如此!”
    董卓一怔,隨即眼淚簌簌落下,哭泣道“主人說哪裏話,當年小人一腔熱血,對天子忠心耿耿。
    卻升遷艱難不說,還因小事被論死。
    自那時起小人已心如死灰。
    幸得主人垂憐,小人才能重生。
    沒有主人,哪有小人的今天。
    小人的一切都是主人給的!
    主人但有一句話,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嗬嗬,仲潁啊!”
    袁隗笑了起來,他再次拍了拍董卓的肩膀,“如今大局已定,哪裏還有湯火。
    但這個時候,也是我們最危險的時候。
    你且記住,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其他人都在看著我們,盼著我們內部動蕩。
    越是此時,我們越要精誠一心,不可生出雜念。”
    “小人謹唯主人之命是從。”董卓再次跪伏於地,恭敬的行禮。
    隻是貼在車底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