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我可以保護你，還有她
    顧然放下《精神科常用藥物》，站起來活動腰，陳珂不見了，蘇晴依舊在看《白癡
    他走到窗前，往山下眺望，晴空與大海映入眼
    飛機劃過湛藍的天空，拉出筆直、雪白的航跡
    大海被陸地上的樹木遮掩了一半，看不見海灘，忽然從樹木中竄出一個小點，也不知道是水上摩托，還是遊
    放鬆了一會兒眼睛，顧然走回辦公桌，拿了茶杯去茶水台接
    裝的直飲機，雖說是28度的夏天，顧然依舊喝55度的溫
    水嘩啦啦撞擊一次性杯子，顧然想：下班後去買個杯
    轉而，他又想到，今晚要值班，明晚又要聚餐，隻能等周六
    水裝了三分之二，顧然喝了一口，問蘇晴：“我們什麽時候能有第一位病人”
    “詛咒別人得精神病？”蘇晴將書往後翻了一
    “比起得精神病，我更希望病人家屬，能重視病人的病情，及早就”
    蘇晴輕笑了一下，明媚無人能
    她放下書，拿起杯子走過來，顧然讓
    顧然留意到，她喝咖啡的杯子不是陳珂給她的一次性杯子——在他沉迷於檔案、《醫生日記》的時間裏，她已經換成了自己的杯
    蘇晴站在他眼前，麵色平靜地用杯子接
    白大褂的領子貼在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上，猶如丹頂鶴般高貴優
    蘇晴關掉直飲機，顧然將自己的一次性水杯遞到嘴邊喝了一
    “零食要不要？”蘇晴
    她拉開一個抽屜，全是小包裝的散裝零
    顧然不喜歡吃零食，但看見旺仔小饅頭，想回味小時候的情
    “旺仔小饅”他
    蘇晴拿了一包旺仔小饅頭，撕開後，抬眼看他：“”
    “嗯？”顧然不
    蘇晴直接拿過他左手，一邊往他手裏倒旺仔小饅頭，一邊說：“我也想吃，但零食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我們一人一”
    “一包旺仔小饅頭能有什麽影響？”顧然作為醫生都不
    “這一櫃子零食，還有一輩子的零食，我都想吃，這麽多零食，一半有沒有影響？”
    “我總不能幫你吃一輩子一半的零食吧？”顧然笑
    “不行嗎？你要對你的職業前途有信心，相信自己一輩子都能留在靜海給我打”
    包裝撕開的口子不大，饅頭很艱難才倒出幾
    “前提是我5年後沒死，骨灰沒有撒在大海”
    “記仇！”蘇晴嫣然一笑，抬眸看他，像是夏日樹蔭中的一汪清
    一小袋旺仔小饅頭，倒進顧然手裏三分之二，蘇晴自己留了三分之
    “當伱長胖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該停止零食”蘇晴很滿意這個分
    “惡毒！”顧然掌心往嘴裏拍去，一口幹掉全部旺仔小饅
    蘇晴望著他，忽然說：“大郎，吃藥不要這麽”
    “.”顧然的臉色變
    “不準噴！”就在他身前的蘇晴，臉色變得比他還
    顧然沒噴，噴出的欲望有，但隻是一絲一毫，能忍
    確認他不會噴之後，蘇晴便幸災樂禍地笑起來，還稱讚：“大郎真乖~”
    她又用指尖捏著一粒旺仔小饅頭，遞過來：“來，獎”
    “這是辦公室霸淩吧？小心我要在法院告”顧然不
    “在法官麵前說，蘇晴逼著我吃旺仔小饅頭？”蘇晴反
    “.”顧然毅然返回自己的工
    “哈哈哈哈~”蘇晴笑著將那粒旺仔小饅頭放進自己嘴裏，笑意在雙眼中，像是陽光在清泉中微微蕩
    兩人又繼續看檔
    過了一會兒，顧然肩膀被路過的蘇晴拍了一下：“吃”
    顧然抬起頭，陳珂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
    “”他放下
    三人來到食堂，有幾位病人也在用餐，此外還有家屬一樣的人
    “阿”患癌抑鬱病人·劉曉婷主動招
    陳珂對另外兩人說：“不好意思，我過去和她一起”
    “一”顧然提
    蘇晴隻好跟
    三位醫生挑了飯菜，與劉曉婷坐一張桌上，食堂的桌椅不是學校那種，而是正經的圓形飯
    劉曉婷用的勺
    就算是住房區三樓的幻臭作家，也不被允許使用筷
    顧然冷靜觀察，劉曉婷吃飯不算積極，連蘇晴這樣控製飲食的人都吃了三口，她才勉強吃一
    沒有食欲是抑鬱症的表現之
    嚴重時，不止是心理上，身體也會因為吞咽而喉痛、胸
    真正的抑鬱，絕非一般人以為的‘矯情
    “帥哥醫生的眼神好可”與陳珂聊天的劉曉婷，忽然笑著說了一
    陳珂快速瞥了眼顧然，清了一下嗓子，若有所指地提醒：“看望女病人需要護士陪”
    蘇晴意外的沒對顧然說什麽，但她對劉曉婷說：“精神病殺人不犯法”
    顧然：“.”
    “不好意”他滿懷歉意地對劉曉婷
    “你看我不是看美女的眼神，而是在觀察病人，我不會原諒你，回去後我要躲在被窩裏哭一個小”劉曉婷用勺子戳戳米飯，沒有開玩
    能來食堂吃飯，證明她已經不會突然爆發，不然現在就可能躺在地上大
    “等等，曉婷，我們罰他講一個笑話怎麽樣？”陳珂笑道，好像一點也不在乎劉曉婷認真的語
    劉曉婷開心道：“好啊！”
    蘇晴吃得越來越津津有味，雙眼如月亮彎，在等待笑話
    她絕對能擁有【心靈世界】，因為任何事情都隻能逗她開
    顧然：“.”
    “說”陳珂笑
    “我想了，但腦袋冒出來的全是黃色笑”顧然
    三人都笑
    劉曉婷沒有半點羞恥，反而有些不正常的興奮：“說啊，黃色笑話也行！”
    顧然這次真的無語
    他解釋：“其實我剛才講的就是笑”
    “.啊？”劉曉婷愣
    陳珂掩嘴
    蘇晴不吃飯了，一副頭暈的樣子手扶額頭，低頭在那兒
    劉曉婷冷靜下來，甚至有些戰場的果斷：“我要聽笑”
    發病
    劉曉婷一開始基本在早上發病，越靠近夜晚，精神狀態越好，日落之後基本和常人沒有區
    經過治療，病情減輕，但爆發時間卻隨機起來，比如說此時，在中午爆
    陳珂臉上的笑意立馬變成擔
    蘇晴也收斂了笑容，但不是很在
    而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護士已經準備就緒，如果不是醫生在，他們早就圍過來安
    劉曉婷會像嬰兒一樣，做什麽都被護士誇讚——幾乎所有精神病人都有這個待
    其實她發病的這個過程中，顧然什麽都沒
    一開始觀察的幾眼，也很隱晦，但劉曉婷對外界的目光已經不是敏銳那麽簡
    用《狂人日記》來形容沒有半點誇張，任誰看她一眼，都以為對方在同情自
    “嗯——，我想”顧然使勁回憶網絡段
    “我和你們講一個”劉曉婷忽然
    “好啊！”陳珂應道，做出一副期待的樣
    劉曉婷說：“小時候，我以為自己長大後能拯救世界，等長大後才發現，整個世界都拯救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陳珂逼著自己
    蘇晴鼓
    顧然覺得她是在給陳珂的努力鼓
    蘇晴雙眼看向他，充滿威壓
    重壓之下，顧然也鼓
    “這麽冷的笑話你們也能笑？”劉曉婷覺得有
    陳珂忙說：“每個人的笑點都不一樣嘛，有些別人認為好笑的，另外一些人一點感覺都沒”
    “和智商也有關係，”顧然也哄她，“如果六一兒童節按照智商放假，我們三個都有假”
    “我沒”蘇晴拒
    陳珂不好說，微笑中帶著淡淡地拒
    “哈哈哈哈！”劉曉婷大笑起來，捂著腹部，“哎喲，肚子痛！”
    蘇晴對顧然一臉佩服：“你還是有說笑話的天賦”
    “嗬”
    其實兩人都在配合他罷
    笑過之後，劉曉婷的食欲上升了些
    她問蘇晴：“蘇醫生，下次外出是什麽時候？我做串串給你們”
    “回頭我問問，讓陳珂告訴你，”蘇晴說，“不過你想出去，也要通過病情鑒”
    “嗯！”劉曉婷很重視這個外出資
    而她明明是可以被家人接回去的，回到了家，想出去還不簡單嗎？家人一定會陪
    可她寧願待在靜
    顧然看《醫生日記》上說，這種情況，是劉曉婷對外界失望，也不想給家人添麻
    吃過飯，有一段午休時間，三人在靜海散
    蘇晴帶他們去耕地區、動物
    耕地區裏有很多蔬菜，生機勃勃，每一位病人進來，都會獲得一塊地，盡管種自己想種
    劉曉婷種的土
    她說她喜歡吃土豆，也喜歡將碩果累累的土豆拔出來的一瞬
    “剛才真危險”顧然走在田埂間，心有餘
    “你還覺得閑、覺得輕鬆嗎？”蘇晴笑著問，“病人是甲方，他們發怒，我們就得陪著；他們開心，想和你說話了，不管之前你是挨了打，還是受了氣，都得笑著——就像皇帝和他的宮女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悄悄說我是太”顧然
    “你六一根本不用放假”蘇晴背著手，在繁茂的蔬菜間踱步，時而用手指撥弄瓜
    休息一會兒，準備返回辦公
    陳珂放心不下劉曉婷，去了住房
    其實女醫生看女病人也要有護士陪著，隻是規矩沒男醫生那麽嚴格，此時她身邊便沒有護
    進了門，劉曉婷坐在窗前，似乎準備畫畫，但又遲遲沒有動
    回頭看見陳珂，她的臉微
    “阿珂，剛才在食堂——”
    陳珂笑了，知道她重新建立了判斷力，恢複了理智，所以，此時此刻的劉曉婷，羞恥心爆棚！
    陳珂走上去，女流氓似的用手指挑起劉曉婷的下巴：“來，給我講一個笑”
    劉曉婷的臉一下子通紅，急得頭發都要炸毛
    鬧了一陣，她對陳珂說：“阿珂，你能不能把顧然喊來，我想當麵和他道”
    “可以是可以，但你這麽害羞，能好好道歉嗎？”陳珂笑著
    “不要低估我哦，”劉曉婷說，“當一個人沒有明天的時候，她對人生的坦率能超出任何人的想”
    “既然你要求，那我跟他說一聲，來不來就說不準”陳珂盡量讓自己不在
    “你告訴他，他的顏值對我的病情有好處！”
    “你坦率過頭了！不過，嗯，畢竟是大帥哥，能理”
    “你也跟著享福，好姐妹有福同”
    陳珂快笑死
    回去後，她先問蘇晴：“曉婷還能活多久？”
    不可思議，本就安靜無聲的辦公室，竟然變得更安
    還有比安靜更安靜的安靜？
    這或許是心靈世界的安
    蘇晴放下手裏的卷宗，看著陳珂：“她已經很停止使用抗癌劑，如果幸運，還能活到九月，不幸的話.”
    陳珂感覺自己的胸口被堵住
    雙眼發酸，眼淚一下子模糊了世
    但她沒有流淚，她還有些難以置信，不能接受這個事
    本想至少還有一年，哪怕半年，沒想到連一個月都是奢望，怪不得她那麽在乎下一次外出，又如此坦
    “我勸你別投入太多感”蘇晴略微歎氣，“何況你的感情大多數是同情可憐，這樣的情緒隻會加重她的抑鬱症，病情惡化更”
    陳珂輕聲吸了一下鼻
    她沒有落淚，隻是嗓音有些啞了：“我明白”
    “可惜，還這麽年”顧然感
    對他而言，說悲傷不至於，畢竟隻見過兩麵，隻是難免感
    “對了，”蘇晴對顧然道，“你以後禁止出現在劉曉婷麵前，一是你今天有刺激她的前科，二”
    她頓了一下：
    “不要在一位注定死去的人身上繼續傾注感情，趁現在還不熟，早點斷絕聯係，靜海對劉曉婷的關懷，有護士和陳珂就夠”
    她又看陳珂：“連你，我覺得最好也減少接觸，但由你自己決”
    “我們已經是朋友”陳珂想也不
    “但你們也是醫生與病人，”蘇晴語氣加重，“如果你的存在加重劉曉婷的病情，我會禁止你接”
    “我明”
    蘇晴看了她一秒，語氣轉柔，輕聲道：“去衛生間洗洗臉”
    陳珂下意識擦了一下眼角，說了聲抱歉，轉身離開辦公
    顧然正心裏感慨，後領被人拉住，整個人忽然被拽了回去，差點摔
    “你做什麽？！”他有點被嚇到
    “我說，讓你不準再接觸劉曉婷，聽見沒有？”蘇晴在他耳邊冷聲警
    “知道”顧然掙脫，整理自己的領子，“我知道你不是冷漠，是好心，我自己也不想品嚐失去朋友的痛苦，我又不是傻”
    蘇晴冰冷精致的臉，如初雪消
    她笑道：“如果你接觸她，品嚐的未必隻是失去朋友的痛苦了，或許還有愛”
    “打”
    “還不止愛情，劉曉婷雖然可憐，但她是毋庸置疑的精神病人，真要愛上你，發起瘋來說不定拉著你殉情——偷藏一塊石頭、一片瓦片，趁你不注意就抹了你的脖”
    “這麽嚴重？”
    蘇晴站起身，從書架上找了一本卷宗給
    顧然翻看，裏麵全是精神病人傷害醫生、護士的紀錄，甚至有差點因此死去
    一行行，一張張傷口照片，頭破血流、可怕的牙印、抓痕，
    其實很多教科書、很多老師，都曾在心理課程中提到，當病人走向自己，注意他的眼神不對，就趕緊
    蘇晴站在桌邊，低頭看著
    她語氣沉靜，說：“有陳珂在，在你表現出色前，我媽不能對你多照顧，要一視同
    “但也特別叮囑過我，要我好好照顧你，說你算她半個兒子，我可不能讓你死了，影響本就不佳的母女關”
    顧然抬起
    “陳珂呢？”他問，“陳珂怎麽辦？她在劉曉婷身邊也很危”
    蘇晴想了想：“想辦法浪費她的時間，讓她少去病房，最好是來一位精神病人，到時候需要采集信息，需要問話，自然就沒時間去和劉曉婷培養友”
    陳珂就在門
    她去衛生間隻是匆匆擦拭了眼角，急著回來，然後去病房，意外聽見了兩人的對
    她雙手插在白大褂兜裏，無力地背靠著
    心裏不僅隻是對劉曉婷的同情，更多的是對人生無常的無
    好
    她想起莊靜的話，承受不了的關係就放棄，做到這件事真的好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她感覺到自己的不成熟，但又為顧然的話感到同事之間的情
    如血脈關係一般，無論如何，他們都是要朝夕相處五年的同
    “我有一個建”辦公室內傳來顧然的聲
    陳珂聽到‘建議’兩個字，忍不住豎起耳
    “等病人上門，不如在陳珂去看望劉曉婷的時候，我們兩個跟著一起去——我們兩個也可以浪費她的時間”
    “謔！”蘇晴失笑，似乎覺得這個提議天真，又有一絲為天真感動的意味，“劉曉婷要殺人怎麽辦？”
    “我可以保護”
    沒聽見蘇晴的回
    隻聽見顧然趕緊補充：“當然也保護陳”
    “就你這點肉？”
    “謔！”顧然學著蘇晴輕蔑的笑法，“我是脫衣有肉的類型好不”
    “那你把褲子脫了給我看”
    “.我覺得自己已經夠色的了，你比我還色！”
    “我隻想看看你的大腿，你不會連內褲都脫吧？還是說，要繼續屁股有沒有毛的話題？”
    “快閉嘴！陳珂要回來了！”
    ————
    《私人日記》：八月二日，晴，人生無常，珍惜時光，今日戒
    ————
    《醫生日記》：心理醫生到底是該以客觀中立的態度與病人來往，還是成為知心朋友？
    成為朋友，這違背心理醫生的準
    無論是金錢，還是友情，醫生都不能給病
    去引導病人，讓病人自己明白自己需要什麽，又怎麽獲得，才是醫生該做、也是唯一要做的事
    可是，保持絕對的客觀中立，誰又能做到呢？
    我很迷
    希望未來能找到屬於自己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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