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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沐澤趁著夜深，孤身從月灼軒掠出來，踩著閣樓頂部，驚覺發現周圍的守衛似乎比那日更多。
    他悄無聲息地飛過，落在月灼軒的不遠處，堪堪落地，就發現一群蛇隊正在密集的巡邏，若不是他的視力在夜裏極佳，都不能及時躲避。
    沐澤穩穩落在大樹的枝幹上，下意識皺了皺眉說道：“怎麽突然這麽多蛇巡邏?”
    他想到程江籬還在山洞之中，心裏不免擔憂起來，雖說有兩個小家夥守著，但總歸敵不寡眾。
    念及此處，待巡邏隊遠去，他直接飛身往山洞掠去。
    在靠近山洞的時候停下來。
    隻見山洞附近立著不少蛇頭，其中一個蛇頭上還像戴著雞冠一樣，古籍有記載過這種蛇。
    雞冠蛇，頭如雄雞有冠。身長尺餘，圍可數寸，中人必死。
    看這情形應該是發生什麽大事，讓蛇這個時間點還守著山洞。
    難道和垚石有關?
    畢竟他好像是殺了垚石的兒子來著。
    可是冤有頭債有主，這些恩怨不應該牽扯到程江籬。
    他思量片刻，決定還是等會趁機會進山洞具體查看一下。
    想了一會兒他就有了主意，抬手折斷一截樹枝，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住，嘴裏念念有詞。
    隨著他的念咒，指尖冒出一道微弱的光來，隨之注入樹枝，將樹枝一拋。
    樹枝緩緩落地，分化成兩道殘影，正是他與程江籬的模樣。
    這招幻化叫李代桃僵，十分適用於跑路。
    隨著神識指引殘影往山洞走去，被幾條蛇發現，轉身逃跑。
    嘶嘶嘶！
    刹那間此起彼伏的嘶嘶聲音讓他聽得頭皮發麻，這是有多少蛇啊！
    於是就出現一個詭異的場麵，前麵兩個人影跑，後麵成群結隊的蛇追。
    良久，他嘖了一聲，抬手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垚石的子孫後代還是挺能生呐，國家三胎政策執行挺到位啊。”
    話音一落，腳尖一點，身影縹緲起來，翩翩落在山洞口，裏麵沒有什麽東西，閑庭信步走進去，察覺到地上畫著的箭頭，神情一怔，又環顧一周，落在洞壁上的那幾個字。
    他聲音清冽的緩緩開口：“白雲有人家?”抬手摸了摸，了然輕笑：“白雲深處有人家，看來老程是往峽穀深處去了。”
    地上的箭頭指向正北，那就是往霽月峽穀深處的南方找。
    當初兩人在棲霞市的一個小山村解決捉鬼的事，有過一個約定，箭頭所指的地方，實際是往相反的方向。
    當時他其實不太想去小山村解決這個靈鬼之事，奈何價錢給的太高。
    起初商量著十萬，後來追加到五十，他連夜收拾行李，拉著程江籬去了小山村。
    那是一個惡鬼，準確來說也是一個可憐鬼。
    鄉村裏的那些惡俗將那個姑娘迫害，最後把姑娘丟進了棄嬰塔之中。
    怨意衝天，慘死的那些嬰兒靈魂助她修成一隻惡鬼，專吸食男人的精氣，整個山村的男人都萎靡不振。
    還是村裏的一個神婆讓新上任的村官請這方麵的能人。
    於是他口碑不錯，被三請四請的就去了。
    現在想到當時發生的事，讓他忍不住打冷顫。
    多行善事，上天保佑。
    沐澤尋找一個較高大的樹，盤坐在樹枝上打坐。
    其實像他這樣的修仙人，在以前的那個世界，大多數都是以天為被，荒郊野外打坐練功，但來這個世界，他在可以講究的條件下，還是會講究一下。
    翌日清晨，程江籬是被小柿拱醒的，天還是微微亮。
    他將小柿攬進懷裏，抬手給小焱扯了一截被子，又迷迷糊糊睡著。
    這幾日陪著這兩個小家夥跑山消耗有點大，夜裏還得處理工作，更加勞累。
    當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小柿正轉著亮晶晶的看著他。
    他迷糊的將小柿從胸膛上放下來，按了按太陽穴。
    小柿嗷嗚了一聲，聲音脆脆的：“爹爹~”
    程江籬嚇得困意全無，震驚的坐起來，愣愣看著小柿，有些不確定的問：“小柿?”
    小柿將頭湊了過來，昂起頭又叫了一聲：“爹爹~”
    他連忙撈過小柿，麵上雖一貫的神情，但嘴角怎麽也壓不下去：“會說話了?”
    小柿微微點了點頭，趴在他的手臂上：“爹爹好厲害~”
    程江籬見自己的昨天弄的藥有用，連忙一臉熱切的看向旁邊的小焱。
    小焱抖了抖身體，張了張嘴，它頗有些不好意思，最後低著頭輕輕地出聲：“爹爹。”
    程江籬見它也能說話，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抬手敲了敲小焱的腦袋，心情大好：“想吃什麽？”
    小焱緩緩抬起頭，聲音帶著稚氣：“雞……”它猶豫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瞧他一眼補了一句：“爹爹。”
    程江籬側頭看著小柿，還沒有等他詢問，它直接脫口而出：“爹爹，魚。”
    程江籬忍不住都摸了一把，緩緩掀開被子，將外套穿上，低垂著眉目，良久，輕輕應了聲：“都做。”
    兩個小家夥你瞧著我，我瞧著你，最後都喜滋滋跟著他走出帳篷。
    程江籬有一瞬覺得自己跟在幼兒園似的，唯一不同的是，沒有熊孩子。
    他一邊生著火，一邊聲音低沉道：“小柿，你感受一下哪裏有可能存在野雞。”
    小柿的技能是他偶然發現的，這個小家夥的神通，古籍上不曾有誤。
    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因為小柿現在還小，有些東西還沒有真正覺醒，但簡單的尋物它還是會的。
    小柿站著想了想，又往洞口一站嗅了嗅，沒一會兒小跑過來，興奮地說道：“爹爹，西南方向。”
    程江籬將木柴折斷丟在火堆上：“那我們收拾一下，馬上出發。”
    靈魚麵前的水潭就有，所以當下捉雞更緊要。
    他簡單洗漱以後，就提著昨日的小桶出發，手裏杵著一根竹棍跟在它們身後。
    他時不時停下來，看見有用的藥材就采下來，不一會兒小桶裏已經裝小半桶的珍貴藥材。
    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小柿扯了扯他的褲角，聲音低低的：“爹爹，前麵就有野雞。”
    程江籬居高臨下的看著它，淡淡點了點頭。
    捉雞他倒是捉過，曾經跟著沐澤在農村住過幾天，沐澤好心幫人捉雞，最後被人誤以為偷雞的，最後以三百塊的價錢強賣給了他們。
    當天夜裏，沐澤含淚在野外烤了那兩隻雞子。
    不過眼前的野雞倒是沒有捉過，想著應該難度也不大。
    沐澤師父留下的醫書他有認真拜讀過，裏麵就記載了一味藥，揉碎之後，氣味若有若無卻有致幻的作用，不經意間就能放倒人，這麽想來，連修士都能放倒，區區幾隻雞應該不成問題。
    想到此處，他不由更加有信心起來。
    小焱立在不遠處的樹枝上，他帶著小柿摸進去。
    此時一堆茅草之中傳來低低的咯咯的聲音。
    他聽不懂。
    之所以能聽得懂兩隻小獸的話，是因為它們願意與他搭建神識溝通。
    小柿皺了皺鼻子，顯然是聽懂些什麽，撅起小嘴。
    程江籬慢慢摸進去，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株蔫吧的草，揉了揉，點點汁水流出。
    他最後幹脆將草丟在茅草堆裏。
    耐心等待著藥效發揮。
    良久茅草裏沒有咯咯的聲音，他朝小柿看了一眼，它配合默契的踱步走過去，輕輕鑽了進去，沒一會兒，毛發上掛著茅草葉：“爹爹，它們都睡著了。”
    程江籬扒開茅草，裏麵躺著三隻野雞，窩裏還有五六個雞蛋。
    他想了想，將兩隻公雞提溜出來。
    常言道，合理取用，用之不竭。
    利索的用繩子將雞腳一綁，打道回府。
    小焱展翅落在小柿的後背上，聲音低低道：“剛剛你是聽到了什麽？”
    小柿嗯了一聲，跟在程江籬身邊，一邊將剛剛聽到的說出來：“爹爹它們剛剛在討論蛇族，說蛇族傾巢而出，在尋找什麽人。”
    “它們還說，它們的什麽親戚在外圍，被好多黑衣人和蛇族殘害，準備舉家搬遷進來。”
    “爹爹手裏其中一隻公雞說，霽月峽穀的深處，好像十五號左右有一個老東西要渡劫。”
    程江籬淡淡聽著，小柿說的話讓他不禁深思起來。
    黑衣人和蛇族已然合作。
    大概就是那日垚石與黑衣人的談話內容，洞府裏的東西有異動。
    難道沐澤已經得手嗎？
    十五號的渡劫與這些黑衣人會有幹係嗎？
    還是說會跟上次的銀狼渡劫一般，會出現極端天氣。
    這小小的霽月峽穀，關係當真錯綜複雜。
    小焱在小柿身上停留了一會兒，展翅落在他的肩膀上，緩緩出聲：“爹爹，那場渡劫我的預感很危險。”小焱叫著爹爹也習慣，如今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程江籬一隻手提著雞，一隻手握著桶子和竹棍，聽著他的話，微微一愣，隨即垂眸應道：“怎麽說?”
    小焱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爹爹我不知道，就感覺更深處讓心裏不舒服。”
    程江籬也不追問，這些可是古籍裏的神獸，自然有自己獨有的直覺敏銳。
    他將此事暗自記下，思量著沐澤回來商量商量。
    程江籬輕輕舒出一口氣來：“也不知道他探的怎麽樣了。”
    雖然知道沐澤本事了得，但心裏任是惴惴不安。
    或許霽月峽穀的環境真的太過複雜，甚至連小焱這種神獸都對深處感到不安。
    回到山洞的時候，早上布下的漁網上掛了兩條魚。
    程江籬將網拉上來，任由兩個小家夥，一獸一條，用爪子扒拉著魚鱗。
    他將網收拾好掛在一旁，兩條魚的魚鱗已經刮幹淨。
    小焱當立首功，那雙爪子很好用。
    就在他低著頭處理魚鰾的時候，一道陰影落在他的身上，手裏的動作一頓，他斂眉忽然抬頭，唇角微微：“你來了。”
    來人正是沐澤，他穿著一襲遠天藍衣袍，嘴角彎彎，和煦一笑：“這幾天委屈了咱程總，什麽魚還需要您親自處理。”
    程江籬聽著他的打趣，並未言語，修長的手利落將魚鰓取出。
    他用河水洗了洗手，目光微微一沉：“怎麽，還愣著?”
    沐澤忍不住笑了，卷了衣袖，將旁邊一條提起，含著笑意說：“老程，虧我這些天還在擔憂你瘦了，沒想到生活過的有滋有味。”
    程江籬微微挑了挑眉，隨後側頭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又不是你看的那些小說裏的霸總，該吃的苦都吃過。”
    沐澤利落劃開魚肚嘖嘖道：“你確實是不一樣，哪家霸總荒郊野外還處理工作，別家霸總忙著談戀愛。”
    程江籬甩了甩水漬，任由他打趣，獨自將昨日拾得柴火提著放在洞口。
    沐澤提著兩條魚，笑的明媚，好奇的走進山洞，裏麵還挺寬敞，光線也不錯。
    程江籬已經將砧板準備好，立在一旁淡淡道：“還有兩隻雞需要處理一下。”
    沐澤也沒什麽怨言，將魚放在砧板上，一邊剁一邊問：“這麽多吃的完？”
    程江籬將火燒起來，聲音低沉道：“你肯定不知道兩個小家夥已經會說話，現在他們的食量大了不少。”
    沐澤將魚頭剁下，微微一愣，隨即垂眸有些意外道：“才幾天不見就會說話了，看來你沒少帶它們采靈藥。”
    程江籬盯著火，不過一瞬，他卻又抬了頭：“這些都不打緊，倒是有幾件事跟你說一下。”
    他將今日早上聽到的事說了出來，又將小焱的話單拎出來說。
    “小焱是這麽說的啊？”沐澤將魚肉放在盆裏不緊不慢道：“我在月灼軒還真的有發現，等會吃完飯詳細和你說。”
    程江籬將木材放進去，淡淡點頭，突然想起來問：“你知道李嘯宣嗎？”
    沐澤一臉疑惑道：“那個修煉天才?”
    “嗯……我好像是找到了他的屍首。”說著他掏出手機道：“雖然說去世的人不要拍照，但是我想著有機會找到他的親人通知一聲。”
    沐澤麵上浮現一抹驚訝：“有人傳言李嘯宣渡劫身死，也有人說他去了海外仙山。沒想到你見到他的屍首。”
    他將魚放在砂鍋裏，單獨留出魚頭，端著鍋放在石頭壘成的灶上道：“我也遇到一件趣事，跟小說一樣的故事，”他蓋上蓋子繼續說：“可惜不知道結局如何，但也是兩情相悅。”
    程江籬沉默良久，方才啞聲開口：“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