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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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知我在這!”
    姬如雪先是一陣驚詫,繼而便急急的拉著他從房頂上伏了下去。
    掃了眼蕭硯臉上的汙跡,她低聲詢問:“下麵的打鬥,是你攛掇的?”
    “先回答我的問題。”蕭硯好奇的打量著她,道:“你為何在汴州?過橋時,我在馬車裏就看見你露著臉在那張望,尋死?”
    少女心下一驚。
    她分明沒見到有馬車掀開過車窗簾,蕭硯是如何看見她的?
    但她來不及多想,因下方巷口處此時已響起了敲鑼的聲音,大批大批的禁軍由軍將帶領著,開始向別院方向匯聚。
    蕭硯眯了眯眼,攬著她的腰向房下翻滾了下去。
    姬如雪全身立即繃緊,好在蕭硯擁著她穩穩落在了地麵。
    人少時還無礙,這般多禁軍聚在一起,他們就算躺在房頂上也極容易被人發現。
    “幻音坊有了大麻煩!”
    顧不得這些細枝末節,姬如雪迅速將她得到的消息簡述了遍,最後道:“若無法挽救,岐國在中原的整個暗樁係統皆要被連根拔起。”
    “那你來尋我做什麽?”蕭硯皺了皺眉,道:“我不想過多的暴露身份。”
    姬如雪愣了愣。
    她得知蕭硯到了汴州,下意識的就感覺應能請他幫忙破局。
    躊躇了下,她便低聲道:“你有沒有辦法救她們?”
    “與我無益。”蕭硯先是拒絕,繼而道:“你們當下緊要的,應是盡快轉移其他暗樁所在,而非在這汴州耗費時間。”
    “各地暗樁皆已經營多年,就算盡數安全轉移,多年心血也會付之一炬。”
    雖知道蕭硯的建議是當下首選,但姬如雪早已將這個想法拋棄了,然後又道:“況且,我不能對這麽多姐妹見死不救。”
    蕭硯皺了皺眉,然後道:“建議隻能如此,我順便來見你,也隻是提醒你不要魯莽行事,我現在身份很敏感,你若在不必要的時間接近我,很可能會讓你我皆陷入險境。”
    姬如雪愣愣的看著他,咬了咬下唇,低下了頭。
    “莫要做傻事,你的計劃也毫無意義,救幾個人於大局也毫無用處,趁早轉移其他暗樁,才方為上上之選。”
    看著少女的模樣,蕭硯的神色亦無多少動色,但本欲徑直離去的腿還是頓了下來,道:“此處動靜鬧得不小,自己尋個地方藏到天明,勿要被禁軍搜查到了。”
    “我知伱沒有把握不會來汴梁。”姬如雪抬起頭,直直注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卻有些懇求之意:“隻要能幫忙救她們,什麽條件都可以談。”
    蕭硯與她對視,少女的容貌雖還是如常般清冷,但其間的神色已格外複雜。
    他終究歎了口氣,繼而問道:“你能代表你們歧國?”
    姬如雪心下燃起希冀,急忙答道:“尚有一個聖姬亦在城內,她可以做主。”
    “那好,你回去告訴她,我可以幫忙。但事成之後,你們幻音坊的所有暗樁皆要與我共享。”蕭硯的聲音平穩,道:“她若能代表你們歧國同意,此事便可為。”
    姬如雪稍一猶豫,然後點點頭:“我會代你轉達。”
    蕭硯將一枚小令牌遞給她。
    “問清楚了,便去城南尋一糧店,先問店主可不可以用兩枚銅板買一斤米,若其同意,便是我的人,即可出示此物。”
    “好。”
    姬如雪接過帶有餘溫的令牌,重重的點了點頭。
    蕭硯看了她一眼,折身離開。
    “夜裏莫要被捉了去。”
    姬如雪看著他的身形瞬時消失在了高牆間,便輕輕呼出一口氣。
    若非事態緊急,她也不會冒險來尋他的。
    巷間,數道厲聲嗬斥不斷響起,別院裏亦有好些呼喚濟陰王的聲音傳來。
    姬如雪向四麵看了看,亦消失在了漸暗下來的天色中。
    ……
    巷子裏,頂盔貫甲的軍將沉著臉,在大批禁軍的簇擁下將整個別院圍了起來。
    院子裏還有慘叫聲響著,應是還未斷氣的人在呼救。
    但沒人顧得上他們,一眾不良人堵在院門口,他們皆著了玄冥教服飾,臉上又都戴了獠牙麵具,此時各個渾身染血,竟格外有殺氣。
    “放肆!”
    有將官指著他們大罵:“爾等火並禁軍,是欲造反!?”
    院門口,有不良人持著刀略拱了拱手,“是你們的人先動手的,我等實為自保。”
    “好狗膽,檢校太傅、左金吾衛上將軍當麵,爾等還敢狡辯,不是造反又是何為?”
    那將官怒不可遏,一聲令下,就要指揮兵馬殺進去。
    但此時,別院內卻傳來有些尖銳的嗓音。
    “莫要動手!莫要動手!”
    眾人抬目一看,卻是那老太監披頭散發的從不良人間擠了出來,然後一路小跑到一直沉臉不語的軍將跟前,焦急低聲道:“葛太傅,濟陰王不見了!”
    官任檢校太傅、掌大內及京城日夜巡查警戒一職的葛從周縮了縮眸子,繼而掃視著那老太監,冷聲道:“此職該為公公的事,幹本將何事?”
    “太傅莫要打了,先讓咱家尋人吧!”
    老太監已有些垂淚,急聲道:“若不然,咱家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葛從周騎在馬上,揮了揮馬鞭。
    “公公自去尋人,本將隻關心玄冥教這批案犯。”
    老太監見其真是半點也不想插手此事,咬了咬牙,折身回到別院裏,繼續遣宮女小太監尋找起來。
    但出乎意料的,那批殺起人來甚為凶狠的玄冥教也分了半數人手加入進來,得讓老太監有了些好感。
    而葛從周隻是細細摩挲著馬鞭,眯著眼等待著。
    其餘將官眼見院門口還被人堵著,都有些發怒,紛紛就要請命。
    這時,有小校疾步過來。
    “上將軍,玄冥教的人到了。”
    葛從周睜開了眼睛,望向巷口的方向。
    有將官請命道:“上將軍,容末將領人攔住他們!數十兒郎慘遭此禍,豈能再容他們玄冥教騎在咱們頭上?”
    但對麵,卻已有笑聲遠遠傳來。
    “禁軍乃陛下親軍,玄冥教怎敢騎在禁軍頭上?”
    諸將折身望去,便見一個白胖挺拔的人影一臉和善的領著人走了過來。
    一眾禁軍兵卒持矛立著並不讓道,其臉色也不變,但渾身勁氣一震,擋在前麵的兵卒便被輕鬆推開。
    “崔鈺……”
    葛從周撥轉了馬頭,眯著眼道:“你玄冥教中人妄殺了禁軍兒郎,該由本將領人拿下,你此番趕來,是想保人?”
    “可本府怎麽聽聞,是你們的人先動的手?”
    崔鈺攤了攤手,無奈道:“素聞禁軍跋扈,難不成我玄冥教的人隻能任由你們禁軍砍殺?”
    他帶來的人不多,卻都甚為桀驁,引得諸將滿腹怨氣。
    兩撥人馬氣氛凝重,禁軍士卒持矛立盾,隱隱將玄冥教的人圍了起來。
    這時,別院裏傳來老太監的喜聲,便是隔了老遠都能聽到。
    “找到了,找到了。”
    他喜出望外的奔了出來,再看巷子裏這微妙的氣氛,老眼一眯,冷哼道:“咱家就是當事人,確為禁軍先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