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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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挲刺!
    現在已是後半夜,月亮如冰盤掛在當空,天上星星不多,寥寥幾顆鑲嵌在深邃的夜空,微風佛過,這處獨院裏呈現出一片祥和靜謐的景象。
    它進門右手邊的一個房間裏,一個少年沉沉的睡在床上,如果細看,會發現他雙眼緊閉,身體在不住微微顫抖,頭發已經被溢出的汗水打濕,緊緊的貼在頭皮上。
    他被一層紅色霧氣籠罩,這霧氣猩紅如血,嬌豔欲滴,像有生命力一般不停蠕動,他的身體已經離床三尺,懸浮在空中,看起來詭異得很。
    這少年自然是夜一辰,那個重複的夢境此時突然變得和平時不同,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
    在往常的夢裏,夜一辰隻是和那隻白毛猩猩隔著冰層對望,大家相安無事直到第二天醒來。
    而此時他的夢中,那湖麵的冰層卻陡然出現了裂縫,並且越來越多,越來越大。?冰麵破裂的聲音像催命符一樣塞在夜一辰的喉嚨,他想喊喊不出來,想跑卻發現身體像是陷在了泥潭裏麵似的。
    那憤怒的白毛猩猩一拳一拳砸在冰層上,湖麵開始劇烈震動裂開,而那些原本將它捆住的鐵鏈,此時看起來像棉布一樣柔軟,對它絲毫沒有影響。
    夜一辰仿佛已經看到了那隻巨大的猩猩從湖裏掙脫出來,大驚之下,忽然感覺胸口一涼,一下子從夢中醒了過來,他還來不及喘口氣,卻看見床旁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
    借著月光一看,這人四十歲左右,相貌俊朗儒雅,眼角兩邊露出淺淺皺紋,顯示出經曆世事後的滄桑,他胡須修剪得整齊得當,隻是臉色看起來蒼白,神態掩飾不住的疲憊。
    “淳淵叔叔。”夜一辰趕忙叫了一聲,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最近這段時間淳淵頻頻出門,難得見他一次。
    “辰兒,先別動。”淳淵淡淡一笑,說話的聲音卻軟弱無力,仿佛每一個字都用盡了他全身力氣一樣。
    夜一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插著七個銀針,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鬼門十三針中的七煞陣退,剛才自己能擺脫噩夢,就是它的功勞。
    片刻後,淳淵一招手,七根銀針嗖的一聲飛回了他的衣袖,不過此時,他腿一軟差點摔倒地上,夜一辰趕緊下床準備去扶他。
    鬼門十三針在行針的時候,不僅要耗費人的靈力,還要與人心神想通,耗費大量的精力,但是以夜一辰對淳淵的了解,僅僅是施展這七煞陣退就累成這樣,肯定還有其他原因。想到這裏,再想起雪姨,夜一辰心裏湧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不安的感覺很快流遍全身,讓他腦子裏一片混亂。
    淳淵擺擺手,自己穩住了身形,對著夜一辰說道“辰兒,你來我房間一下。”說完長長的看了一眼夜一辰,然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夜一辰答應了一聲,心裏一種複雜的情緒開始蔓延開來,他感覺自己心裏多年一來想要了解的謎團,關於他的身世,終於要慢慢被揭開了。
    他這些年過得平靜安寧,他的叔叔淳淵和雪姨,還有這裏四個釀酒師傅對他很好,他們像家人一樣生活,即便他是孤兒,卻得到了足夠多的溫暖。
    隨著年齡的長大,他對自己身世越來越好奇,迫切想知道來自何方,家在何處。有幾次他鼓足了勇氣想問下淳淵,但是隨後又取消了這個念頭,因為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會改變他現在的生活,甚至傷害身邊的人,淳淵叔叔一直沒開口說,肯定有他的原因。
    這麽多年來淳淵一直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必須得相信他是為自己好,時候到了他肯定會告訴自己。
    夜一辰邊想邊走,很快到了淳淵的房間。
    淳淵已經沏好一壺桂花茶,示意夜一辰在桌邊坐下,這時候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和剛才在夜一辰房間一比,似乎已經好上許多了。他踱步到窗邊看向遠方,背向著夜一辰站在那裏,此刻月亮已經不知所蹤,天邊魚肚白泛出,新的一天很快就要來到來。
    桌上的信紙已經展開,幾片薔薇花瓣安靜的躺在它的旁邊。
    “辰兒,有關你的身世,我這麽多年一直沒說,你心裏肯定會怪叔叔吧?”
    “叔叔不說,自然是時候沒到。”夜一辰的確是這樣想的,表麵上回答得平淡如水,心裏早已經心潮澎湃,他預感淳淵要準備告訴他一切了。
    淳淵點點頭,將手裏的一片薔薇花瓣碾碎,拋向空中,繼續說道“其實也不是叔叔不願告訴你,隻是關於你的身世,有好多疑問我自己也確認不了。我這些年一直暗中在調查,想得到更多真相再告訴你。”
    淳淵忽然停了一下,苦笑了一聲,接著道;“不過看來我已經等不到那天了,現在就把我知道都告訴你吧”
    “叔叔你…”聽淳淵這樣一說,夜一辰心裏一驚,自己胡思亂想的擔心,竟然成了現實。
    “你先聽我說完”淳淵打斷了夜一辰的話,這時他忽然皺緊了眉頭,像是忍受住了極大的痛苦,一滴鮮血從他的眼角留下來,他趕緊擦去,順勢將一個極細極短的銀針悄悄的刺進太陽穴。
    淳淵閉上眼睛調息一番後,向夜一辰緩緩講來。
    十五年前的一天,淳淵在一座深山裏麵采藥,誤打誤撞的進入了一條鉤蛇的的領地。這條鉤蛇並不是普通的蛇類,是一種喜歡生吞食人的大蛇妖,身長十幾丈母,體型如牛,尾部很細有三條分叉,上麵有毒,如被刺中,全身立刻麻痹動彈不了。
    那條鉤蛇一直潛伏在水裏,趁淳淵專心采藥的時候,突然甩尾過去刺中了他,然後將它卷過來準備一口吞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嗖的一聲,一根尾部綁著條紅繩的長矛準確無誤的插到了鉤蛇的一隻眼裏,它吃痛將淳淵甩回了岸邊。
    這是一個獵人打扮的年輕人,飛快的朝這邊跑來,鉤蛇發現了他,盛怒之下,直接咆哮著向獵人飛奔而去。
    淳淵身體不能動,可是眼裏看得真真切切,這個獵人怎麽看都不像是禦靈人,就是個普通的凡人,想要和這條大蛇妖怪鬥,實在是必死無疑。淳淵心裏不禁擔心起來,想開口叫他趕緊跑,畢竟是為了救自己的,無奈這鉤蛇的蛇毒實著實厲害得緊,一點發不出聲音。
    那獵人沒空理會淳淵在想些什麽,他麵對凶狠無比的鉤蛇,竟然是絲毫沒有懼色,兩把寬長的彎刀在他手裏舞得虎虎生風,當真是越戰越勇,雖然幾次被鉤蛇擊中,身上多處受傷流血,但最後居然還是砍斷了鉤蛇的七寸,將它殺死。
    淳淵對獵人的凶猛果決欽佩不已,對他萍水相逢卻拚死相救更是感動不已,不過最讓淳淵大惑不解的是,一般禦靈界的高手遇到鉤蛇,隻有退避三舍的份,而這個獵人竟然以凡體之軀與它搏鬥,還將其斬殺!
    還在麻痹中淳淵被獵人背回了村子,又喝了草藥,終於才恢複過來。
    這時候才知道獵人姓夜,叫夜洺天,也就是夜一辰的父親。
    這裏的村子叫夜家村,是夜一辰的故鄉,這裏大多數人都姓夜,是一個隻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莊。
    村莊坐落在這封閉偏遠的山穀之中,村裏的人主要靠打獵為主,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要不是淳淵誤打誤撞認識了夜一辰的父親,這裏也許永遠不會有外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