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莊中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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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早黑,貼身丫鬟頭前提著燈籠,穿過亭廊,過了一進院子便是主院。
    此時院中屋內還亮著燈,隱隱看到一個人影坐在桌前,柴進微微一笑,吩咐丫鬟:“小秋,你也去休息吧,我自進去就好。”
    “是,老爺!”
    推開房門,章小蓉正坐在桌前,就著燈火光查看著家裏賬務明目。
    聽到門響,款款起身,上前接過柴進的外套:“夫君,今日出獵一天,回來還去飲酒待客,可否累了?”
    “蓉兒且寬心,我沒喝幾碗,隻是見了見來投之人,聽他們說說江湖事而已。”
    “這兩人有什麽特別的麽,昨日來的兩人就沒見夫君招待這般長的時間。”章小蓉雖是剛過門沒幾天,可之前就知道自家夫君的名聲和喜好,所以很是好奇。
    王倫和杜遷自然和此前來的混混不同,這可是送上門來的試驗品,親自招待是應該的。不過這事沒必要說出來,柴進隻是微微一笑:“他們在江湖中浪蕩過幾年,聽過見過的趣事不少,且我也有用的著他們之處,就陪的時間長些。”
    說完轉而道:“你困了就先睡,這些賬目和產業慢慢看就是,可別熬壞了身子!”
    “妾身隻是想盡快幫到夫君!”章小蓉揉了揉眉心,疏散了一下因為看賬太久而皺的有點久的眉頭。
    心中感歎柴家的產業還真是龐大。想她也是西北章家出身,雖然隨其父章縝移居滄州,可章家家風一點也沒丟卻。
    自小便識文學算,幫其母操持家中事物,對於田產店鋪之事全都得心應手。
    就算這樣,她對照了一天的產業賬目,愣是才看了小半不到。
    “想幫忙也不急於一兩天的時間,現在咱們卻是要安寢了!”柴進拉著她往床上行去。
    想起前幾天在床上做的事,章小蓉也顧不得賬目了,臉紅一片,身手矯健的一下竄過去吹滅蠟燭,這才脫衣上床。
    自然一夜晴夜雷雨,多時方歇!
    清晨,早飯就在屋內吃。
    一碗米粥配著鹹菜外加一個蛋,清淡養胃。
    “夫君,莊裏收留這般多的無業人士,其中多有犯過事的,是否會有禍事?”
    章小蓉可是大家閨秀,看過很多事跡,知道這完全就是取禍之道。
    柴進聽說,笑了笑道:“目前還不會有,他們也有用處,近期就會離莊。”
    他是穿越而來的,可不會像原身那般天真,覺得家中那封丹書鐵券真的那麽管用。
    這東西太主觀了,全看掌權者認不認。不認那就是張廢紙!擦屁股都嫌硬的那種!
    原身經曆的事情證明確實如此,掌權者真要辦你,隻需要裝作看不見,一個地方官就能弄死你。
    說到底還是要自身有勢力才行,自身強大了,誰要動你都要仔細考慮考慮。
    “夫君有打算就好!”
    說起實力,莊子的防禦力量,就讓柴進非常無語。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自身名聲過於自信了,莊裏的防禦力量,除了三五十個莊丁以外,就是那些投奔來的所謂好漢了。
    就這點力量隨隨便便來個小山頭就能給滅了。
    這肯定不行,必須組建個護院隊才行,確保需要的時候有自保能力。
    柴家莊中。
    柴進帶著王倫杜遷兩人沿路隨意走著。
    “大官人!”
    “大官人吃了麽?”
    “大官人長命百歲!”
    一路上見到的人無一不來問好。
    王倫見此,感慨道:“大官人很得人心啊。”
    “某也沒做什麽,隻是給了他們一個安穩的環境,且不壓迫他們罷了!”
    “大官人謙虛了,如今這年月,大多都是無地之民,能安安穩穩的生活就是他們最大的幸運了。”王倫搖頭感慨著。
    杜遷更是道:“現在哪裏的百姓都不好過,就說俺吧,要不是官府課稅太重,船被水衝沒了,再造就好。可關鍵是船下水要錢,上來還要,完全不管你打了多少魚,辛苦一天下來,連個溫飽都沒有,全肥了那些官員差役,誰還去辛苦。”
    柴進聽了搖搖頭,大宋不禁土地兼並,既得利益的又都是那些士大夫集團和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豪強士紳們。他們有著權利在手,普通百姓根本無法保有手中的土地,隨著時間推移,隻會造成越來越多的失地之民。後果就是上山落草的絕之不盡。
    不過這事也輪不到柴進來批判,畢竟他也是這些不要臉的既得利益群中的一員。隻不過他沒有欺壓莊中佃戶罷了。
    走了沒幾步,見一個老婆婆正坐在門口納著鞋底,柴進上前幾步,笑問道:“老人家這般早就在忙啊。”
    “哎呀,是大官人呐。快來坐!”老婆婆見是莊主,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從裏間搬了矮凳子放下邀請著。
    柴進就是要深入百姓中,提升莊戶的凝聚力,自然不會拒絕,屈腿便坐了下來,微笑道:“婆婆你繼續忙,咱們順便聊聊。今年家裏還行吧,有沒有什麽困難。”
    “哪裏有什麽困難,俺們家是去年從博州過來投奔親戚的,幸得莊主收留,還給俺家分了房屋田地,這才得以活命。都是莊主心善啊,以前俺們租種別人的田地,辛辛苦苦耕種忙碌一年,六成都交了租子,也就是餓不死。去年博州那裏在莊稼出苗的時候,老天卻不下雨,收成還不夠交租的,實在活不下去了,這才來滄州投奔叔子。”
    杜千不解道:“同樣都是種別人的地,在哪種不一樣麽?”
    “我想大官人收的租子低吧!”王倫語氣肯定的道。
    “還是這位書生看的清楚。”婆婆先是肯定了一句,隨後對著杜遷道:“這租地也是不一樣的!收你四成五成租子,那就是心善的,要是遇到心黑的,收你六成,加上亂七八糟的苛捐差役,你想想還能剩下多少?”
    “就是莊主一副菩薩心腸,隻收俺們三成租子,另外就是一成左右的雜捐稅。去年到俺們自己手裏的足足有六成糧食,年節時也兌了幾斤肉,總算是過了個肥年。”
    老婆婆說其柴進來,真的是不留餘力的誇。
    不過這聽在柴進耳裏卻是有點臉紅。
    不說後世不僅早已無農稅,還發種糧補貼,就單單現在收三成稅在他看來就不是人幹的事。
    這可是純純收在手裏的,柴家有減免萬頃土地稅收的文書,土地不超過這個數,是沒有兩稅的。從這點上看,老趙家對給他們禪位的柴家還是有照顧的。
    “這麽說來,大官人確實是心善!”杜千附和道。
    老婆婆聽了笑眯眯的接口:“對!不過你這後生麵生,新來的吧!老婆子跟你說,來了就安穩著,可別學莊主家裏那些渾人,就知道好吃懶做,把莊主的好心當驢肝肺。你這麽壯的身板,可不能浪費了,要多種些地,等穩下來了,也好成個家。”
    這人啊,有奔頭了心情就好,話免不了就多。可不能再說了,沒看杜遷都在考慮要不要種點地安穩下來了麽。
    這要是沒了杜遷,誰知道王倫一個書生,還能不能占住梁山水泊。這可是自己試驗金手指的人物,可不能就這麽去種地了。
    柴進起身笑道:“婆婆你忙著,我們去別處轉轉。”
    “好,莊主慢走!”老婆婆望著三人離開,這才開始接著納鞋底。
    一上午的時間,柴進便帶著兩人在莊子裏四處轉悠,看到閑著的人就聊兩句,有困難的就幫下,收獲一打波好感。
    柴進可不傻,這可是自己的基本盤,必須穩住。
    幫人就是幫己,百姓的力量從來就是巨大的。世事無常,不定什麽時候他們就能解了自己的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