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那些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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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著宋萬的開場,加上張三李四的笑鬧,氣氛算是起來了。
    既然準備開大會,柴進自然不會隻準備這麽兩個托。
    就在他要再上一個人,將眾人心底的訴說欲望徹底挑起來時,就見一個俘虜謔的一下站了起來,大喊了一聲:“我來說!”
    見此,柴進微微一笑,心說妥了。隻要自發性起來了,這玩意就不可能停下來。畢竟聽別人在那罵,總沒有自己罵爽,先不說別的,發泄發泄總是好的。
    那漢子站起身,快步走到台子上,深吸幾口氣,給自己鼓了鼓勁後,大聲的道:“下麵可能有認識我的,但更多的是不認識的。我先介紹一下,我大名叫吳刀,原本也是青州的破落戶,給麵子的就叫聲刀爺,不給麵子的就隨便了。”
    “要說我呢,可真是不願意做這個勞什子的大頭兵,就那麽點的薪水,被四下裏一克扣,剩下的還不夠幾頓酒的。實在沒什麽意思,還不如我自己在街上折摸點東西。可是吧,這事完全就是身不由己啊。那天我就是在街上走著,也沒找事,不想忽然就衝過來幾個軍漢,二話不說就給我按那了。我都還沒回過神來,就被帶到了軍營中。說什麽給我這無業之人找了個鐵飯碗。”
    說著這漢子便將左臂袖子褪下,露出上麵的刺字:“然後也不管我願不願意,就給留下了這麽個東西,這他娘的算個甚麽鐵飯碗。可在軍營那種地方,還偏偏沒處說理,敢跑就是一頓揍啊。實在是太憋屈了!”
    這番話一出,頓時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一個靠著台子近的俘虜,翻身上去,接著開口道:“刀爺你這算什麽,俺更是慘!隻因家中無地,還生的高大,廂軍裏又正好缺少力氣大的砍樹工,便被視為不穩定分子給抓進了營裏,剛開始那段在廂軍裏的生活真是不堪回首啊,就是沒日沒夜的做工,比之地主老財還黑。因為根本反抗不了!”
    在下麵,柴進聽的也是有些感慨。
    在後世有很多人向往宋朝,認為宋朝是經濟繁榮的,老百姓都是安居樂業的。然後人們都穿著華服,整日的飲酒作樂。其實事實離著相差甚遠。
    想象的那些情景隻是文人的滋潤生活。文人相當於進入體製內了,享受到了實惠,當然會說宋朝好啊,宋朝好,往前五百年往後五百年就沒有朝代比宋朝更好了。
    但是體製外的老百姓的生活絕不和文人相同。在嚴重的土地兼並加上繁重的賦稅之下,活不下的比比皆是。
    既然老百姓活不下去,那自然就會有人成為地痞流氓,或者成為山賊之類的,總不能餓死啊。而這些人一旦聚義起事,那就必定會危及政權。
    但大宋不去想辦法給那些地痞流氓安排工作,反而是把這些無賴子們,給招過來當兵,用這種方式來讓他們能活下去。
    然後在軍隊裏,這些人被監控著,自然就造不了反。接著再用這些無賴兵,去監控,鎮壓農民,使農民不敢做亂,老實種田。也就是以民製民而自利。
    大宋玩的就是一個爆兵,無論是叛兵,還是叛民,對付他們的方案就是我比他們有更多軍隊。你造反?老子兵多,老子幹死你。
    但是兵多了,問題也非常的多。最嚴重的問題就是養兵所需的費用太多。大宋是募兵製不是征兵製,也就是用錢收買利用換來的兵力,這就需要太多的錢了。幾乎每年大部分財政收入全都用在這裏了。
    宋朝為啥軍隊戰鬥力不行,原因就在於此。
    在古代什麽兵最好用?多少有點研究統計的都知道是貧民兵,因為貧民見識少,所以思想簡單。而宋朝招的兵都是些社會上的不穩定分子,所謂的不穩定分子就是些已經思想覺醒、具有反抗意識的人。你讓這些人愛皇帝,為皇帝誓死效忠,可能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就算是平時訓練,也都是應付一下,軍官也不敢強迫做什麽嚴格的訓練。而打仗時,一但見到勢頭不對,這些兵就直接開遛了。
    所謂:戰則先奔,致勇者亦相牽以敗。
    打仗時這些人先跑了,牽連著那些有勇氣的人也跟著跑,這仗自然也就敗了。
    宋軍戰鬥力弱是多方麵作用的結果,但最主要的兩點,一是文官治軍,二是軍隊的構成。
    如今軍隊的問題已經深入到了大宋的骨髓裏了,不是說撤就能撤的。真要徹的話,保管就是一場動亂!
    就在這時,有一個二龍山的嘍囉上台了。
    “俺本來就是種地的,家裏也有幾畝薄田,勉強可以糊口。但實在受不了官府的稅收,本來隻是正常交稅,在好年景裏,俺還是能交得起的。可受不住官府不要糧啊,非要錢。其實就算是要錢也沒甚麽,大不了俺將糧賣了再交,一個樣。可市場上小麥三十四文一鬥,官府非說九十四文一鬥,這裏外裏就是近三倍的差距。俺不願意做這冤大頭,一狠心便不伺候了,這才上了二龍山。”
    這人剛說完,氣氛到這了,立馬又有一人躥了上去。
    “俺最受不了的是那個支移,他娘的俺是青州的,交個稅還要讓俺送去延安。就說離譜不?更離譜的是,送不過去就要交納腳錢。甚麽他娘的納腳錢,那些官老爺以為俺們不知道呢,其實糧食就交到了本地倉庫,根本不存在運輸費用。他們這就是在明搶!加上俺那地主也不是個好東西,收的租子也是和搶劫一般。所以俺這心一橫,便做了賊,就想著他們不是喜歡暗搶麽,那俺就明著搶回來!”
    柴進聽了禁不住的直搖頭。
    大宋的賦稅實在是太重了。除了正常的稅收外,還有折變、支移、人頭稅等等。
    最誇張的就是雜變,就是一時興起收的物資,朝廷覺得需要啥了,臨時起意,就要求百姓上交什麽。這就是合法的強搶!
    總體來說,宋代就是一個萬稅的年代。蓋房子,交稅!結婚,交稅!農民不管你有沒有買新農具,都得交農具稅!在大宋,做什麽都要交錢。
    用重賦稅來養兵,再用眾兵來威懾百姓,這就是一套死循環。
    別看宋軍對外作戰不咋地,但對付沒經過訓練,還手無寸鐵老百姓還是手拿把掐的。
    不過這一套搶劫,養兵的循環,總有玩不轉的一天,如今已經有點賊寇四起的架勢了,什麽田虎啊,王慶啊,方臘啊,都出來了。柴進也就等著賊亂起來後,渾水摸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