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雪與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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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精港口內,突如其來的夜雪愈下愈大,逼得家家戶戶的居民們隻得縮在房屋內烤火取暖,躲避著嚴寒,不敢四處走動。
    港口外,一具接著一具的骷髏骸骨伸展著骨爪,從覆雪的沙地中漸漸爬出,聚集在一位手握黑色長錐的豺狼人的身後,無聲無息地向海港前進。
    無數朵眼眶內的魂火在飛雪中搖擺,從高空看去,就如同一環蔚藍色的焰牆,鑲嵌著累累白骨,牢牢地包圍住海港臨島的三麵,僅留出靠海的那麵缺口。
    這便是小雲龍這段時間為這座港口準備的禮物——一群埋藏在沙灘內,隨時等候喚醒的骸骨之軍。
    同樣的禮物,另一邊的地精營地也有一份。
    別看這魂火肆意的,看起來頗為嚇人,其實這些通過預留法術喚醒而成的骷髏,嚴格來說,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合格不死生物,而是一群有時效性的速成劣質品。
    它們的前身不過是小雲龍從森林和海濱裏批量收集的殘缺遺骸,與亡靈先鋒隊中精挑細選的完整強大生物骨架根本沒法比。
    在先天不足,且還缺乏足量負能量溫養的情況下,這些骨質疏鬆,肢體不全的新生劣等亡靈,挑戰等級不到1/8,可能連隻年邁的老地精都打不過,是真正意義上的炮灰。
    但是,量變引起質變,當炮灰抱團,灰骨成潮,滾雪球般積累的能量將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對此,港口外的哨塔中,談戀篝火的溫暖,遲遲未察覺到窗外異動的海岸斥候們,最有發言權。
    “你們感覺到了嗎……這地板好像在振動誒!”
    一隻地精斥候似乎感知到了些什麽,放下了擼著的烤老鼠串,俯下身子來,定睛看了看地板上微微顫動的竹簽與燒烤食材,連聲驚呼道。
    不等同伴們反應過來,這位敏銳的斥候一把拽起身旁的短矛,趕忙架起了之前為了阻擋寒風,而牢牢閉起的窗戶。
    可惜紛飛的大雪撲滅了哨所外插著的火把,夜色中,斥候隻能借著屋內透出的點點火光,看見了一大片在漆黑中飄落的雪花,以及……一片緩緩蠕動的蔚藍色海洋?!
    他連忙了拿起幾根篝火中燃燒正旺的柴火,輪起胳膊一甩,便往“藍海”的方向投去。
    滿天飛濺的火星短暫地照亮了那片詭異的區域,斥候伸著脖子,探出窗外,終於看清了那堆藍色光點究竟是何物——
    ——那赫然是群不死骷髏的魂火!
    湧動前行的骸骨種類繁多,從海鳥鬆鼠,到狼犬獅鷲,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屍骸們一隻踏著一隻,交錯著腿骨,振起了地麵的雪花,在雪浪中湧動前行。
    “吹,吹號角!敵……”
    地精斥候被屋外突如其來的亡靈大軍給嚇得心髒收縮,結巴了一下,匆忙向屋內的隊友喊去。
    可不等“敵襲”的“襲”字喊出,一道黑色的影子便如閃電般從遠處射來,直接塞滿了窗邊斥候長大的嘴巴,貫穿了其不斷震顫的喉舌,堵住了話語的尾音。
    看著從窗戶上無力摔下的地精屍體,一隻走在骷髏大軍正前方的豺狼人笑了笑,收起了擺出投擲姿勢的右臂。
    接著,豺狼人霍哥……或者應該說是豺狼人活屍霍哥,揮了揮手,心口處血洞中頓時閃動一陣黑色靈光,隨後,剛剛投擲出去的安魂長錐,便在附魔法術的作用下被召回,重新插在了霍哥的心間。
    霍哥熟練地拽出心口的長錐,若無其事地掂了掂,不再理會眼前的哨塔,而是左扭頭顱,滿眼戰意地看向了地精營地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主人第一次交付的任務,可不能出差錯啊……絕不能被那隻隻會看門的臭食屍鬼給比下去了!”
    接著,霍哥把頭轉了回來,看回了前方的港口,高舉手中長錐,狼嚎一聲,邁開反曲的雙腿,帶領著身後的不死部隊開啟了亡命衝鋒。
    “嗷嗚~~!小的們,就一個字……殺!”
    在亡靈軍隊不再遮掩的衝刺腳步中,姍姍來遲的號角聲才從哨塔頂部吹響。
    短促而有力的嗚嗚聲悠揚傳蕩,不一會兒,響徹了海港的夜空。
    隨後,木製的哨塔就在不死的浪潮中被推倒淹沒,幾聲打鬥與慘叫過後,港口外圍再無活物的生息,僅留下了幾攤殷紅的雪堆,與幾具損壞的鱗甲。
    遲到的號角警示終究還是有些用處的,斥候們的努力也不算毫無作用。
    港口內的棟棟小屋中,成百上千隻烤著火,昏昏欲睡的地精居民,不約而同地被悠長的號角聲給驚醒,隨後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在一陣雞飛狗跳中,掏出了草叉與獵弓等防身武器,裹著禦寒大衣,衝出屋子,想一探究竟。
    可一出門,迎接他們的首先就是狂風暴雪,其次,便是一隻隻粗細不一的抓來的骨手。
    “這是什麽怪物?!不要抓我的**!疼啊啊啊啊!救救我,鄰居家弟弟爸爸的侄子的小老婆,救救我,快拉我一把!”
    一隻年邁的地精一不留神,不幸被埋伏的骷髏們抓住了雄性的致命要害,頓時兩腳一軟,慘叫著被拽到亡靈堆中六馬分屍了。
    而後,他鄰居家弟弟爸爸的侄子的小老婆也落入後塵,難逃一死,在無數骨手的拉扯中五馬分屍,化作了滿地屍塊與迸射血漿。
    看著同伴或親人破碎的血肉屍骸,與夜幕大雪中影影爍爍的骨爪,剩餘的地精們自動腦補出了外頭滿街的駭人亡靈,立馬驚叫地跑了屋內,關上了大門,緊守門前,再不敢闖出屋外。
    同樣的一幕還發生在了港口中的各個房屋門前。
    說實話,即使小雲龍為這次的夜幕屠戮準備已久,但霍哥手下不死骷髏的數量其實還是遠少於港口地精的總數,而這些劣質亡靈的質量也同樣略遜了一籌。
    但戰爭從來不是單看人數多寡與兵種質量高低就能決定勝負的。
    以上最基礎的兩者固然重要,但天時地利與合適策略的作用也同樣不可忽視。
    聰明的霍哥利用了夜中大雪的受限視野,以及號角警示聲與房屋中地精反應過來的時間差,巧妙地應用了圍點打援的策略,在一棟棟房門外各自安插了一夥骷髏,伏擊了妄圖出門的普通地精居民,製造出了看似以多打少的假象。
    而他自己則帶領剩餘大部隊衝到了港口的主幹道中,與堪堪集結的海岸斥候隊成員反生正麵衝突,展開了白熱化的拉鋸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