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祈鈺還在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又試著去推了一下那道門，但情況和先前一模一樣，雙手毫無阻礙地穿了過去。

    “這是什麽情況？”她錯愕地看著厲明訣，“難不成我們也變成鬼魂了？”

    厲明訣擰了擰眉，但還是鎮定地對她道：“應該不是。隻有被那些鬼給啃噬了，我們才會變成鬼魂。”

    祈鈺稍稍放下心來，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又試著捏了捏拳，好在，還能感受到雙手的存在。

    “可能跟這道門有關？”祈鈺暗自猜測道，但這個問題過於複雜，她已經放棄了思考，偏頭對厲明訣道：“可能門背後有什麽東西，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厲明訣微微點頭，“好。”

    兩人穿過了這道厚重的城門後，看到的是一幅極其熱鬧的景象。

    而這裏的熱鬧與先前在鬼城看到的又不一樣，這裏的人額頭上不會冒著那種讓人瘮得慌的陰氣，每一張臉看起來都格外的真實與鮮活。

    祈鈺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又悄聲對厲明訣道：“你說，這些人能看見我們嗎？”

    厲明訣微微垂眸，眼底帶著幾分戲謔看向她，“不如你去試探一下？”

    祈鈺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道：“去就去！”

    說罷，她就走向一旁的鋪子，隨手拿起了一塊手帕。

    這回，她的手倒是沒有直接從帕子上穿過去。

    但從周圍的人發出的陣陣尖叫聲來看，那些人應該是看不到她的。

    祈鈺掃了眼那些人驚恐的眼神，默默將手上的帕子放下了。

    她回到厲明訣身邊，眸光閃著狡黠，對他道：“試探完畢！”

    厲明訣默默搖了搖頭，又拉著她往前走，“走吧，別嚇到人家了。”

    “這裏真的好奇怪，我們能看見他們，可他們卻看不見我們。”祈鈺邊說著，邊看了一眼路邊的一個賣糕點的鋪子。

    籠子剛打開，一股熱騰騰的蒸汽就噴了出來，還帶著糕點的香甜氣息，聞起來十分誘人。

    祈鈺扯了扯厲明訣的袖子，眼底的意圖十分明顯。

    厲明訣輕哂了一聲，從懷中掏出兩枚銅板，遞給她。

    祈鈺接過這兩枚銅板往上拋了一下，不走心地誇道：“王爺還真是準備周全，變成鬼了還惦記著不能賴賬。”

    厲明訣微微挑眉，沒有反駁她這個說法。

    祈鈺悄悄擠上前去，趁人不注意，拿起一塊糕點就塞進嘴裏，然後將那兩枚銅板留下。

    身後，隻留下一道疑惑的聲音，“奇了怪了，剛才也沒人來買啊。”

    兩人在落月城中逛了一會，才找了一家茶樓，打算歇一會，順便打聽一下消息。

    進了雅座，祈鈺就肆無忌憚地倒了兩杯茶。

    這裏的雅座還有個屏風擋著，外人也看不到裏麵的景象。

    不然，準得被嚇死不可。

    她抿了口茶，看著窗外的景象，忽然眯了眯眼，對厲明訣道：“你有沒有發現，這裏的格局和鬼城很相似。”

    厲明訣“嗯”了一聲，淡聲道：“鬼城或許就是從落月城演化而來的。”

    祈鈺又順手倒了杯茶，思索片刻，低聲道：“看來，要到皇宮裏去看一看了。”

    她想去驗證一件事。

    茶樓裏，不一會就坐滿了人。

    小二原以為靠窗的雅座是沒有人的，可走近一聽，裏麵似乎有些聲響。

    他又不便擅自推開屏風進去，隻能站在外麵問道：“二位貴客可要加點茶水？”

    裏頭傳出一道輕柔的女聲，“不必了，多謝。”

    小二隻好作罷，繼續拿著一個茶壺，給其他桌的客人加水去。

    腳步聲走遠了，祈鈺才鬆了口氣，對厲明訣道：“我還真怕他會突然進來。”

    厲明訣故意打趣道：“這有什麽好怕的，若是他進來，王妃將他嚇走便是。”

    祈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繼續悶頭喝茶去了。

    片刻後，說書人拍了醒木，開始講起了一些江湖傳說。

    祈鈺聽了兩耳朵，覺得沒什麽新奇的，便繼續悠然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說來也奇怪，明明落月城和鬼城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構造，可兩座城卻天差地別。

    鬼城即便是在日頭最盛的正午，也會透著一股陰氣森森的意味，而落月城卻給人一種歲月靜好之感。

    可一想到這座城是假的，她又打從心底升出一股涼意來。

    若一切都是虛幻的，那又是誰造了這個夢？

    她看了一眼遠處的皇宮，雖然這裏的一切都讓人捉摸不透，可她總有一種預感，他們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

    說書人講完第一個故事，外頭忽然下起了一場雨。

    雨聲夾在著雷聲，在每個人耳邊炸響。

    一時間，眾人都紛紛抬頭看向窗外，發覺原本還五光十色的天已經被烏雲籠罩，豆大的雨密密麻麻地砸到了屋簷和地麵上。

    說書人麵不改色，繼續講起了下一個故事。

    而底下的聽眾卻都已經心不在焉了。

    過了一會，斷斷續續地又走了一波人。

    祈鈺也看著窗外，但不是為了看雨，而是為了看一個人。

    茶樓對麵是一家醫館，剛剛從裏麵被趕出了一個人來，是個約莫十五六的少女，身上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衣服，頭發也淩亂地散落著。

    醫館裏的掌櫃將她推出去後，還罵了一句：“沒錢來看什麽病！”

    少女一臉難堪地站在雨中，抱著懷中的嬰兒，跪下哀求道：“求求您發發慈悲吧，我弟弟快要死了。”

    掌櫃聽了這話，冷笑了兩聲，惡聲惡氣地道：“發慈悲？若是人人都像你這樣，我們醫館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少女已經走投無路，隻能無助地哀求著。

    掌櫃的不為所動，還啐了兩口，顯然是覺得少女耽誤他做生意。

    祈鈺看不下去了，正想下去幫幫這人，忽然聽到一陣馬蹄聲，一道紅衣的身影映入眼簾，那張臉在雨霧中顯得十分的朦朧。

    她看到紅衣女子躍下馬，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扔給那個掌櫃，冷聲道：“這些錢夠看病了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