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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深圳，天很藍很幹淨，沒有一片雲。烈日當空，周圍沒有一點風，空氣悶熱得讓人有點喘不過氣。
    飛機降落在寶安機場的時候，陌秋菀恍恍惚惚的，有點不適應。心情很複雜，這一刻隻想放空自己，沒有很激動，好像也不期待，有點擔心嗎？說不清，也捋不直，思緒飄忽著。
    陌秋菀緩緩地拿出耳機，一邊戴上一邊點開音樂播放器。第二次來到這個城市，再一次點開了那首上一次從這裏離開後再沒聽過的歌。
    《好久不見》，陳奕迅。
    “我來到
    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剛聽完這句的時候，音樂就被迫暫停了。
    陌秋菀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就說：“我剛下飛機”。
    “嗯，我在出口這兒。”電話那頭傳來輕快的聲音，像是已經看到陌秋菀一樣，給人一種很安定的感覺。
    不需要寒暄的關係，大概就像陌秋菀和阿斌學長這樣吧，四年沒見，偶爾問候，不常聯係也不生疏。就像那種，你走我不送你，你來，我定去接你，風雨無阻。
    陌秋菀這次回國是來參加阿斌學長的婚禮的，沒打算待太久，也就沒帶什麽行李，拎起小箱子往出口走去，遠遠就看到了阿斌學長。他穿著一件白t恤和牛仔褲，很簡單隨意的搭配，就像剛上大學的少年。
    那個少年站在人群中，朝陌秋菀揮揮手，“嗨，這裏！”
    四年沒見，他好像又長高了些，怎麽男生一直在長高呀？
    不過，眉目間還是帶了些成熟的味道，歲月的沉澱。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很舒服很溫暖，給人如沐春風般的感覺。
    陌秋菀徑直走到他麵前，對他笑著喊了聲學長。
    在陌生的城市，見到熟悉的朋友，心裏是踏實的。久別重逢，是人生三大幸事之一。陌秋菀見到阿斌，心裏是開心的，先前的愁緒也一揮而去。
    阿斌目光追隨著向他走來的小姑娘，細細打量了一番，還是一如既往的瘦小，不施粉黛、長發飄飄，穿著一條淺藍色長裙、一雙小白鞋，可可愛愛的。容貌與上一次她出國念書前沒有什麽區別，仿佛上一次見麵就在昨天一樣。
    及腰長發不燙不染，指甲修剪得很短，整齊幹淨，手上除了那個方形石英表，沒有其他配飾。可見這四年，某人還是一樣的配方，能多簡單就多簡單，一點都不喜歡折騰。大概，唯一的變化，應該就是多了兩個耳洞吧。
    “菀菀，好久不見呀！”阿斌順手接過她的行李，帶著她往外走。見她點了點頭，又問道：“菀菀是不是第一次來深圳？”
    “也不是，好久以前來過一次呀。太久了……”其實，陌秋菀上一次來深圳，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也無意提起。
    “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找我呀？”
    “上大學的時候啦，沒待多久，等於路過啦。而且你那會兒在廣州呀。”陌秋菀一路緊跟著阿斌，生怕跟丟在機場。
    陌秋菀是個小路癡，在機場、車站、展會什麽的，這些人流量很大的公共場所，犯路癡非常嚴重。如果阿斌學長沒有來接她，估計一個人能在這兒晃悠很久都找不到出口。
    阿斌大學本科在中山大學念的，大學四年都在廣州，畢業後又待了兩三年，後來有機會才調回深圳。大學期間，雖然兩人不在一個城市，但是每年都有見麵，未曾斷過聯絡。他對陌秋菀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是成長路上優秀的影子，陌秋菀在做很多重要的決定的時候，都會參考他的建議。
    有時候陌秋菀也會想，如果沒有他，她應該跟阿斌學長就沒有交集了，更別提像現在的關係。
    無論多少年過去了，她依然記得，14歲那年夏天，他在校門口向她介紹阿斌學長，“這是我表哥，阿斌。就是傳聞中初三級的怪胎天才。平時上課老睡覺，玩得很瘋，不怎麽學習也能考第一名。”
    自那次正式認識後，許是因為麥霖的關係，平日裏對陌秋菀也是極為照顧，甚至在很多時候，會更偏袒陌秋菀。她知道的，是哥哥對妹妹的照顧，無關其他。所以，即便後來陌秋菀和麥霖分手了，也絲毫不影響兩人的關係。
    今天阿斌是一個人來接她的，沒帶上家屬。陌秋菀看了下那輛白色的奧迪，轉頭與阿斌相視一笑，確實是這白衣少年的風格。
    陌秋菀上車前還調侃道：“學長，我坐副駕駛嫂子會不會吃醋呀？”
    “哈哈哈……當然不會呀。不過前提是你不要偷偷給我搗亂。”阿斌是知道她的，鬼點子多著呢，誰知道會來點什麽惡作劇。
    “咦，這婚還沒結呢，怎麽這麽快就喘起來啦？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
    阿斌怎麽會聽不出陌秋菀的調侃呢，一點也不惱，嘴角都要翹上天了，還賤賤的說：“妻管嚴不好嗎？我很享受被管著的感覺呢！”
    真過分，狗糧都不要錢的嗎？到處撒……
    陌秋菀十分嫌棄這種虐狗行為，忿忿道：“愛情的酸臭味，真熏人。”
    她一邊說一邊故意拿起手機，佯裝著要查航班訂票。“不用吃飯了，我看我可以掉頭走了。趕緊訂票走人。”
    “喲，這就虐到了？我還沒放大招呢，明天婚禮現場要不要給你配備全副武裝？穿防彈衣、防毒麵具可以嗎？”阿斌這人，別看他文質彬彬的，其實還蠻腹黑的，特別愛跟陌秋菀鬥嘴。嘴上一點也不饒人，一有機會就秀恩愛、炫耀。
    趁紅燈的時候，阿斌點開電台，剛好聽到電台dj在介紹，“林夕曾說，十年難出一個陳奕迅。陳奕迅最擅長唱出你所想但不敢說的那些話，他的歌用最認真最平靜的方式讓你去懷舊。今天跟大家來分享這首好久不見……”
    真巧，陌秋菀看著窗外陌生的街景，這個城市總是給她陌生又熟悉的錯覺。心裏有些苦澀，扯了扯嘴角，說了句，“這首歌真合時宜，很像我此刻的心情。”
    “你一出國就是四年不回來，確實好久呢。”頓了頓，阿斌又問：“你們分手後多久沒見了？”
    她看了阿斌一眼，不是在說我們四年沒見嗎，這也能扯上他嗎？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哼。翻了個白眼，還是不爭氣地回答他。“七年了。”
    沒錯，阿斌確實是故意的。眼角餘光裏捕捉到菀菀剛剛的白眼，雖然從未過問過陌秋菀和麥霖分手的原因，但卻知道兩人其實都不好過。似乎，小姑娘還有挺在意麥霖的。
    冒著不作就不會死的風險，阿斌還是多問了一句，“菀菀，想見他嗎？”
    阿斌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
    畢竟，今天不見，明天也避免不了要見麵的，怎麽躲得掉。
    陌秋菀這次回來參加他婚禮，就知道肯定會見麵的。這家夥剛一見麵還沒說上幾句，就提他，真的很煞風景。
    “學長，我會回來，早就想過了，見麵是必然的，你不用擔心我。”說完還衝他笑了一下。
    “菀菀，你這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好難看。”
    “學長，你什麽意思？”
    “嗯？”
    “好看就是好看，難看就是難看，你說我好難看，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阿斌被她逗樂了，“你呀，就知道插科打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轉移話題。”
    沉默了片刻，接著說，“菀菀呀，我是知道你的，你會委屈自己，會勉強自己。總是裝作不在意，其實就是隻小烏龜。”
    “什麽烏龜啦？哼！”
    “愛逃避呀。不是烏龜是什麽。”他輕聲笑了。
    “學長，你怕是沒有被熟人打過吧。”
    陌秋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樂意跟他講這種傷腦筋的話題，自己都理不清，怎麽說的明白呢。
    長途飛行本來就很累，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又困又餓。陌秋菀果斷開啟了吃貨模式，轉頭對阿斌說：“你準備帶我去吃什麽呀？吃完小仙女要回去補眠，不然明天真起不來。”
    “行行行，小仙女說了算。”阿斌見她不願說，無奈，隻能隨她。“吃茶點去，在加州肯定很久沒吃了吧？”
    陌秋菀一頓狂點頭，“嗯嗯嗯……想吃蝦餃、燒麥、紅米腸、拉腸。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我這次回來還想吃火鍋。啊啊啊，在美國根本沒有正宗地道的火鍋。
    學長你安排一下哦，饞死了……
    對了對了，聽說國內現在都有自熱小火鍋了，不知道能不能帶一下走。”
    看著她叨叨念著，還沒吃上就想著下一頓了，真是拿她沒辦法。
    “行行行，你嫂子跟你一樣，也超愛吃辣，你倆能吃到一塊去。等後天安排火鍋、小龍蝦，保證管飽管過癮。”
    “吃辣好呀。酸兒辣女。生個小公舉，學長你到時候肯定是個女兒奴。”
    “嗯？等等……酸兒辣女，怎麽生小公舉的？”
    “哈哈哈哈哈……不管，難道學長喜歡女兒嗎？”
    阿斌搖搖頭，啞然失笑道：“菀菀，你腦子構造真的跟常人不太一樣，腦洞很天馬行空。說吃的還能扯到女兒奴。”
    嗯，的確是這樣的。她思維很跳躍，想法奇特。怎麽說呢，好聽點，就是古靈精怪，當然也可以說是很戲精，畢竟一個人撐一台戲也完全不在話下。
    以前，每每有人說她是戲精的時候，麥霖都會說，這叫有趣的靈魂。
    陌秋菀雖然很樂意被護著，心裏即便樂開花了還是不免要跟麥霖爭論一番。“不是說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一百多斤。難道我看起來一百多斤嗎？我沒有呀。”
    麥霖總會摸著她的頭，一本正經地說，“嗯，體重不過百可不是好事哦。是平胸還是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