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母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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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電話那頭陌生男人的話後,肖伊呆了半分鍾,電話那頭一直在緊急地催促著:“肖小姐、肖小姐!”
肖伊才愣愣地開口,卻又發不出聲來,她清了清嗓子,為自己壯壯膽,厲聲喝道:“你誰呀?偷了我媽的手機?騙子!”
“哎喲我的姑奶奶!”電話那頭的聲音急得都快哭出來,“騙子和小偷能叫你來醫院嗎?我打了你十幾個電話才總算打通了,穆總一直陪著你媽媽,一定要快,否則真見不到她了!”
快點到醫院!你的媽媽潘女士病危!……病危……快不行了……
自稱是穆連中的助理在電話中對肖伊說的話猶如晴天的驚雷一般將這個女孩炸得粉碎,她忍著巨痛,拚湊起殘碎的身軀,向醫院衝去。
肖伊跌跌撞撞地趕到701病房時,隻見護士正欲給病床上的人蓋上白布,病床邊的穆老板緊緊握著病人的手不舍得放開。
肖伊雙腿一軟,癱倒在地上,被穆老板的助理及時扶住。
肖伊爬到病床邊,搖搖媽媽的胳膊,沒反應,再用力一點,仍舊紋絲不動,肖伊激動地趴在母親的身上,雙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你別不理我啊,媽,你醒醒,和我吵架,跟我撒嬌,怎麽都好……”
潘女士終究沒能被肖伊喚醒,就那麽安詳平靜地躺著,肖伊已經哭不出聲來,隻依偎在母親懷裏顫抖著,直到媽媽被覆上白布單推出病房。
肖伊接下來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不知道怎麽走出醫院、回到宿舍的。
她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呆望著上鋪床的木板,一會燦陽的影子在她麵前晃,一會又換成許凡的。她又像在夢遊一般,看見一個飄忽不定的身影,是媽媽,肖伊想追上去,卻怎麽也挪不開腳,想喊,又怎麽也叫不出聲,她急得拚命掙紮著想留住媽媽,卻隻能看著媽媽的身影越飄越遠……
肖伊猛地從床上坐起,整張上下鋪的床板都震動了一下。
燦陽趕緊跑過去,摟住她,“肖伊,肖伊,你怎麽樣?跟我說說話。”
肖伊兩眼空洞地望向燦陽,再望望四周,再晃晃渾沌的腦袋。
此時已是第二天淩晨,天已微亮,許凡在上夜班,燦陽一直守著半夢半醒的肖伊。
肖伊的眼神漸漸地由空洞轉為痛苦,她埋下頭,雙手插進散亂的頭發中,絕望地用力抓緊自己的頭發。
“肖伊!肖伊!你別這樣,你哭一下好不好,哭一下。”
肖伊一直哭不出來,燦陽卻哭了,她心疼地把肖伊摟進懷裏,過了好久,終於喚回了肖伊那顆痛得快死掉的心。
“燦陽,我沒媽媽了……”
兩個人抱頭痛哭。
肖伊在穆老板的口中得知了母親的故事。
穆連中的妻子三年多前病逝,女兒已經成年。潘美玲和穆連中相識於兩年前,當時穆老板隻是逢場作戲,倆人交往兩個多月後便回了台灣,穆老板以為人生中的這一小段插曲便劃上了句號。
誰知,三個月後,潘美玲出現在了台灣穆連中的公司。驚訝之餘的穆老板才想起有一次喝多了酒曾經給她留過名片,上麵有台灣的辦公地址。
來都來了,那就繼續交往吧。
擔心引起女兒的不滿,穆老板沒讓潘女士住進家裏,而是安排她住進自己的另一套公寓中,他想著,高興隨時可以過去,不喜歡了便不去,這樣最好。
可是相處越久,穆連中越覺得離不開潘美玲,和她在一起總是很快:“你媽媽是我見過的最簡單最純粹的人。”
後來,穆老板才知道潘女士已患乳腺癌兩年,這讓他很心痛,因為他的前妻就是乳腺癌去世的。他讓潘女士去積極治療,她堅決不同意,潘女士對穆老板說:“我漂洋過海來找你,不是為了讓你和我一起麵對疾病,而是想快樂地和你共度剩下的每一天。”
於是潘女士一直隻接受保守的治療,定期檢查,吃藥控製,實在嚴重時才會住院觀察幾天,但她堅決不做手術。她說她要漂亮地、快樂地走向死亡。
幾個月前,潘女士檢查後醫生告知說她的身體熬不過今年了,所以穆老板這一次來大陸處理生意便帶上了她,同時她想落葉歸根,更想在臨終前和女兒開心地相處一段時間。
除了穆老板,潘女士一直沒把病情告訴任何人,她不需要任何同情,不想留給親人一絲痛苦的記憶。
所以,她格外珍惜和肖伊在一起的每一分鍾,她對穆老板說:“希望女兒以後回憶起我的樣子時,都會開心地笑著。”
但是,臨走前,潘女士還是想見一下女兒,她隻想最後親口對女兒說聲對不起,從小到大沒能好好照顧她,沒能像其他孩子一樣在父母的嗬護下成長。她說自己是個自私的母親,沒能為了女兒委身於不相愛的丈夫,沒能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遺憾的是,這聲對不起隻能由穆老板來轉告了。
肖伊已經泣不成聲。
肖伊從小煩透了父母吵架,父母離婚後又少有母親陪伴,大學一畢業母親便向所工作的醫院申請了提前退休。肖伊一直以為是母親貪圖享樂,直到今天才明白母親提前退休是因為已身患絕症,拿著一份微薄的收入供女兒上完大學後才敢卸下沉重的負擔。
穆老板拍拍肖伊的肩,接著說:“你媽媽最後一定要我轉告你:你從小就獨立,自己上學,自己找工作。相信你會永遠堅強,幸福地生活。”
應潘女士的願望和肖伊的意見,穆老板將潘女士安葬在永生公墓園,以肖伊的名義為她立了墓碑,方便肖伊日後時常祭掃。
“穆叔叔,謝謝您,陪我媽媽走完最後一程。”肖伊深深地鞠下躬去。
夏日,還在發揮它炎熱的威力,有的人沒能熬過這個時節,而有的人必能跨越難關。
紀月的網店還在摸著石頭過河,她重新上傳了由肖伊展示的服裝,在陳老板有限經驗的指導下逐個修改了商品詳情頁。
這樣一來,總算有了銷量。
第一個訂單把紀月激動壞了,已快淩晨一點,紀月正要上床睡覺,網店的消息響了,過去一看,居然是一位顧客直接下單,稍後又是一個消息提示,顧客付款了!
紀月傻傻地想:如果我早上床一分鍾,那豈不是睡著就有收入?
開張大吉的興奮沒能維持多久,因為第二單生意直到第三天中午才來臨,這位顧客在問了紀月好些問題後才下單。就這樣,每隔兩三天才會有個零星的訂單出現。
紀月就要絕望了。
照這樣下去,別說賺錢養活自己,租房子的錢都賺不回來!難道這就是辛辛苦苦一個月的結果?還白白搭上肖伊跟著累死累活!
肖伊還沒能從失去母親的痛苦中走出來,紀月的網店也一愁莫展,燦陽感覺周圍的氣氛整天死一般地沉寂。
她突然接到曾良的電話,說欠周思羽一頓飯,便邀大家一起聚聚,燦陽一口答應。她正感覺這段時間太壓抑了,大家急需緩解一下,於是燦陽拉了肖伊同去。
周五的傍晚時分,一周的緊張工作結束,人們都在為周末的狂歡準備,街道上格外熱鬧,或三五成群的聚會,或匆匆趕赴約會。
對於郭燦陽和肖伊這兩個沒有周末的人來說,見到中央商業區的這片繁華景象,甚是新鮮有趣,肖伊也開朗了許多。
兩個女孩順著霓虹閃爍的街區,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來到加博公司樓下,與曾良通過電話說他一會兒下樓。
兩個女孩便站在大門口隨意聊著,等待曾良。
肖伊突然驚恐地瞪向大樓裏麵,燦陽被她的表情嚇了一跳,順著她的目光回頭望去,隻見大堂裏麵有說有笑地走出幾個男孩,其中一個看著眼熟,是在哪裏見過?
還沒等燦陽想起來這人是誰,他卻先開口了,“肖伊?”
此人正是關鶴!
但是,讓肖伊反應如此之大的並不是關鶴,卻是關鶴身邊的人。
此人聽到關鶴叫肖伊,轉頭看了過來,當他對上肖伊已由驚恐轉為憤怒的目光時,那張本在談笑風生的臉立刻變了顏色,他的本能反應:逃!
肖伊看出他要逃走的苗頭,毫不遲疑地衝上去,拚盡全力一頭撞向他,兩人一起摔倒在地,肖伊把他死死地摁在地上,怒喝道:“想跑?”
燦陽和關鶴身邊的其他兩個男孩看著麵前突然爆發的一幕傻眼了,等反應過來隻見肖伊正騎在男孩的身上,緊緊卡住喉嚨,男孩連求饒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群人趕緊圍上去。
“別動!誰過來我掐死他!”
一群人立刻停止動作。
看到這裏,郭燦陽已大概想到了事情的原因。雖然此時肖伊沒有吃虧,可對方畢竟是男孩子啊,還有另外三個男孩一起,燦陽立刻打電話給曾良,身體不自主地靠近肖伊,生怕其餘的幾個男孩一起圍上來。
而肖伊毫無懼色,憤懣不已地吼道:“原來是個孬種,本來沒想把你怎樣,看來還是得讓人管教一下,燦陽,打110!”
關鶴周末和幾個朋友剛剛聚齊,準備去嗨一下,誰知還沒走出公司大門便殺出個程咬金。
看到肖伊動真格的,關鶴慌了,此事多少跟他也有關係。更重要的是,加博公司是關子瑜的地盤,如果驚動了警察惹出事來,她姐姐非得鬧到集團把他這個好不容易爭來的副總經理趕走不可。
關鶴上前道:“肖伊,咱們有話好好說行嗎?就別麻煩警察叔叔了。”
“好好說?你們之前做那些下三濫的事時怎麽沒有跟我好好說?事後還一個個地做縮頭烏龜!郭燦陽,打110!”
燦陽想著,這事畢竟不怎麽光彩,再說事情過去這麽久了,也沒有證據了啊,警察來了肖伊也占不到什麽便宜,於是遲疑不決。
那個一直被卡住喉嚨的男孩嗆著嗓子開口了,“肖伊,你要怎樣咱們私下解決,警察來了對你沒好處,事情已經過去半年,你什麽證據都沒有了。”
這時加博公司的保安也趕了過來,肖伊先朝他們喊道:“保安大哥,你們來得正好,維持好現場秩序,把閑雜人等都給請走。剩下的是我和這個人的事,你們管不了,我已經報了警。”
接著肖伊冷笑一聲對被她騎著的男孩說:“不錯啊,也不是個草包嘛,還知道要證據,那我就提前告訴你,免得警察叔叔來了嚇得你屁滾尿流。當時我打胎的時候就留下了胎兒的dna做了檢測,報告一直在我手上呢,而現在我隻要拔下你的一根頭發絲,就可以去做比對啦。”
肖伊說著便在他頭上扯下一把頭發遞給燦陽,“這個收好了!打電話報警!”
燦陽撥通了110正要通話,電話卻被人一把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