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裙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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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妃至上,朕第二!
    劍眉上沒有糾結,星目除掉寒霜,這一刻,齊孤寞隻是個最溫情的丈夫。一路之上,顧不得自己的手有多酸,齊孤寞始終任憑琉璃以最舒適的姿態躺在他的懷裏安靜恬然。原來,她這麽貪睡。
    摩挲著琉璃精致的容顏,齊孤寞惟願一生醉死於這樣的溫柔鄉中。古人曾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一直以為,這是風流者的托辭,現在才發現,縱使抱著牡丹,即便她的刺依舊生硬如初,他亦是無悔無怨。
    蘭花香味從琉璃身上飄散出來,齊孤寞放縱著鼻翼竊取少女芬芳,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什麽時候,自己竟也成了個偷香竊玉之輩了。
    自打在芝蘭香湯中沐浴一番後,琉璃的身上竟就沾染上了蘭花氣息。總是在不經意間,氤氳開來,直叫人舒心凝神,爽氣不已,也許待琉璃封後時,自己可以去掉她的傾城二字,改作香後。想到琉璃身披鳳袍,站在自己身邊的模樣,齊孤寞心頭不由得又是一陣舒心,兀自沉浸起來。
    車外恭候多時的易坤不知是何緣由,眼見得一幹大臣嬪妃,甚至太後公主都已經在烈日下曬得麵皮枯榮,怏怏不已。又見車駕聽聞早已近半個時辰,拿捏輕重,隻得冒死開口。
    “皇上,奴才請旨,祭祀大典何時開始?”話剛說完,全身上下已如水澇一般。
    眉頭皺起,眼見著懷中的琉璃仍是好夢正酣的樣子,就想著要將大典押後。可是未待他有任何動作,琉璃已經清醒了過來,有些迷糊,又有些媚態。
    “寞,咱們已經到了嗎?”
    眼瞅著琉璃的美麗容顏,齊孤寞隻恨不得將她擁在懷中,揉進骨血。抬起手,隨手拿起車中的一柄玉梳,為她整理著微亂的秀發,極輕極柔的動作,一個君王做來,卻是那麽細致溫柔,每一次梳動,都是一次深情的告訴。
    “是到了,等會你要是累,就先回去。祭祀大典我一個人主持就行了。”
    重複著這幾日早已駕輕就熟的動作,感觸著發絲調皮的從手指間劃過,一股騷動從齊孤寞下腹蔓延到喉頭。強忍下腹中的騷動,齊孤寞維持著麵上的鎮定。
    不是因為外頭的等候,也不是因為怕被言官上奏說他毫無體統,他齊孤寞,從來視規矩為襤褸,視人言為無知。唯一顧忌的,隻是琉璃一顆芳心尚未完全托付,不願強迫她。琉璃值得他用最深情的方式珍惜一生。
    沒有注意到齊孤寞古怪的臉色,琉璃猛然轉過身來,急切的道“這怎麽行呢,聖旨上已經公告天地,說要由我跟你一起主持大典。我若不出現,你豈不是言而無信。”
    其實琉璃並不願意主持這個原應該皇後主持的祭祀。隻是齊孤寞一番心意,她又豈能辜負。不過,今日之後,隻怕後宮中人更是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咽了吧。罷了,原就不是朋友,現今又何須在乎。
    看穿琉璃心底的擔憂,齊孤寞強硬的抬起琉璃的下巴,逼她對著自己的炯炯目光。
    “琉璃,看著我,相信我,今後決不會有人能傷害你。”
    心底注入一股暖流,琉璃點點頭,她是真的相信他,即使自己依舊無法愛上他,但是如今,她已經可以完全感受到那份濃烈的情意。一份可以毀滅天地,唯獨不會傷她一絲一毫的情意。
    心中的欲念未息,再加上對於琉璃舟車勞頓的不舍,齊孤寞實在很想叫外頭的一幹人等都打道回府。不過,他也清楚,祭祀大典事關國家社稷,任性不得,隻得歎口氣,一邊扶著琉璃坐直了身子,一邊探手掀開了華彩布簾。
    隨著指點江山的寬厚手掌伸出,易坤終於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立馬跪在地上。
    “奴才恭迎皇上回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自然後麵的一幹人也都隨著跪了下去,隻除了太後目光凶厲的直盯著那從車上下來的一對璧人,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
    齊孤寞生性不羈,未待宮人前來攙扶,便自己躍下了高大的馬車,琉璃想要下車,秀足尚未點地,一雙大手伸來,放在她的腰間,再一轉瞬,整個人已被抱在齊孤寞懷中。
    “皇上。”琉璃再也想不到齊孤寞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親昵,半是懊惱半是羞澀的低語喚道。
    齊孤寞調調眉頭,戲謔的看著琉璃的嬌嗔樣子,想要放肆大笑,又怕琉璃更加惱火。他卻是故意的,不過隻是為了再一次擁抱那縷芬芳,沒想到琉璃竟然如此在意。隻得無可奈何將琉璃放下地來。
    地上跪著的眾人,見著皇上與舞貴妃這般親近的模樣,皇上臉上更是未曾見過的寵溺,既驚又奇。
    原本以為,洛貴妃在後宮把持多年,又已誕下皇長女,加之太後,洛家在背後的鼎力相助,即便有個舞琉璃進宮,這後位也非她莫屬。畢竟先帝在遺詔中欽點了舞琉璃,太後也有法子給他弄出來兩個皇貴妃。最主要的是,皇上答應了太後的做法。
    現如今,看來皇上不踏足漪瀾殿是假,寵愛舞貴妃倒是十足十的真呀。朝臣們心中各有計較,卻不約而同的看著兩個風度翩翩的男子。
    即使長袍墜地,即使彎腰恭敬,依舊掩不去一身的華貴風流,兩個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一個是當朝長公主之子,一個即將迎娶公主。
    而他們,將要代表四大家族,在日後的演武場上,進行第一次的直麵決鬥。但是無論事關家族榮華,萬千富貴。此刻,他們的視線都已經鎖在了禦道的飄渺身影上,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
    琉璃正陪在齊孤寞身邊,帶著微笑,輕盈的走向高台。齊孤寞緊緊攥著她的手,不時在她耳畔低語兩句。體貼的照顧著,這樣小心翼翼的神情,蘇遠軒和上官誠璧都太過熟悉,因為,曾經他們也是如此照顧著身畔的佳人。
    白色的雪緞無聲無息的躺在地上,一如蘇遠軒死寂的心靈,沒有聲響,沒有波紋。
    璃兒,我的璃兒,我以所有去交換你的自由卻還是無能為力麽?為什麽齊孤寞還是不肯放過你,非要將你拖進這場帶血的殺戮。
    眼中爆射出寒光,死盯著那個仍舊笑意十足的君王。卻在留意到女子眼底一閃而逝的笑痕時,寒氣嘎然而止。心底涼過一聲歎息。原來如此……
    再一次凝視心底獨一無二的珍寶,蘇遠軒在心底喟歎。
    “璃兒,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麽我一定拚死助他掃除障礙,唯有如此,留在他身邊的你,才能得到幸福。”再一次無聲的許下承諾,傾注所有。這一次,卻是為了將她永遠平安的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
    不,上官誠璧心底在咆哮,我的小舞,他本是我的小舞,你怎麽可以讓她被一個後宮三千佳麗的君王迷惑住。小舞的笑太刺眼,小舞的歡喜太噬人。撐著身體的手死死抵住地麵,磨出道道血痕。
    被心中強烈的恨意啃噬,上官誠璧幾乎要衝上去將琉璃從齊孤寞懷中搶過來,曾經的明麗笑顏黯然失色,化作了他今生求而不得的痛苦,再一次痛斥上天的不公,上官誠璧心中的惡魔在這一刻,終究抵不過情感的狂潮,壓抑了殘存的理智。成為了他日殘忍的根源。
    而琉璃依舊伴著轟鳴的奏樂聲,一步步,邁向她自己選定的人生,渾然不知,那一個笑容,扭轉了兩個男子淒苦的心緒,也決定了他們幾人此生的命運。
    “臣妾參見皇上。”優雅的盈盈一跪,齊孤寞口中平身二字尚未說完,洛貴妃已經就勢起身。擺明了剛才的跪拜不過是一個虛禮。
    隨著後宮中位份最為尊貴的皇貴妃的率先起身,所有的宮嬪都已經站直了身子。而人們似乎都已經忘了,在給皇上請安完畢之後,按規矩,她們是還需要給另一位皇貴妃行禮的。
    凝視著眼前一片嬌豔,齊孤寞眼角危險的眯起,看戲般逼視著洛貴妃羞澀無限的模樣。嘴角微微翹起,邪魅的拉住了身邊正要給太後行禮的琉璃。
    按照規矩,隻要有皇上這個九五之尊在,所有人都必須先行向皇上行禮跪拜。此為國規。至於皇上向太後問安,不過是家法,家法焉能大過國規。
    不過此刻既然眾人已經行禮完畢,琉璃自然是應當要向太後問安的,沒想到,正要彎下去的身子居然一股力道強行拽住,抬頭一看,始作俑者卻是麵色詭異的齊孤寞。雖然他是在笑著,但是琉璃已經分明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寒意。
    “皇上?”
    試探著想要讓他放手,不料那勁道反而加強。帶著絕不讓她下跪的堅決。琉璃無奈,隻得順勢站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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