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憂思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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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至上,朕第二!
原本薄微的唇角彎起一個誘人的弧度,臉上全是調皮的笑意。恍如被雷電擊中,琉璃心底泛起暖流,懵懵懂懂間,似乎有種情感在轉換,隨著時間的沉澱,化作迎春的怒放。
迷惑於這個笑容,琉璃呆愣起來,一絲微妙在心底流淌,還沒來得及抓住。下一刻,琉璃已經憋不住的笑出聲來,齊孤寞居然趁著眾人晃神的時候,伸出舌頭,舔舔唇,悄悄地給她做了一個鬼臉。
雖然隻是一瞬,齊孤寞便恢複了威嚴,琉璃依舊控製不住那種歡愉。堂堂帝王,祭祀祖先,卻在這裏像個孩子般與她耍賴逗趣。腦海中停駐於齊孤寞純真的俊彥,琉璃恍然不覺自己的笑聲已經惹得太後極度不滿。
瞳孔圓瞪,看著捂嘴竊笑的琉璃,太後就想要令人上前掌嘴,身畔來了一絲阻力。
洛貴妃強壓住心頭翻天的醋意,在太後將要發火的時候,暗暗拽住了太後的衣袖。對上太後惱怒的神情,隻是輕微的看向齊孤寞冷淡的身影,點醒了太後此刻她們處於下風的事實。不得已,一隻邁出的腳又不甘不願的收了回來。
“早晚有一天,哀家得收拾這個小蹄子。”氣上腦門,顧不得皇家體統和身份,太後暗自丟下了一句粗言。
洋洋灑灑的安撫終於結束,齊孤寞在心頭鬆了一口氣。視線撇到下頭兩個出塵於眾人之上的身影,鬼魅的波瀾再度滑起。漫不經心的瞅著台下。
“蘇遠軒和上官誠璧何在?”
被點名的兩人幾乎在同時背脊挺直,抬頭掃視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君王,然後邁出行列,跪倒在地。無論不甘或是不願,為了家族或是為了愛人,此刻他們都隻能拜倒在這個君王腳下。
一樣的高傲不遜,同樣的飄然出塵。眾人眼見著蘇遠軒與上官誠璧的風範,都不由得感歎自家怎麽就生不出這等好兒郎。
隨著齊孤寞一聲傳喚,高台上的女子也已被擾亂心神。盡量維持住心境的平和,既然選擇了,就要學會麵對。琉璃如是安慰自己,打量著台下兩個與她淵源甚深的男子。而端靜的心思,從頭到尾隻鎖在一人身上。
“朕知道二位愛卿皆是人中龍鳳。六日後,綏遠將軍一戰,就看二位愛卿的本事了。綏遠將軍責任重大,二位愛卿務必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如此才能擇的良才,護衛我天祁王朝。”
冠冕堂皇的話語將原本有數十人參加的比賽變成僅剩蘇遠軒與上官誠璧的龍爭虎鬥。事實上,這一場比試,的確也就是在二人之間決出。
齊孤寞今天提前道破,不過就是想看看滿朝文武都會做些什麽選擇。相信今日之後,是敵是友,於兩家都會有個界限分明了。
果然一石激起千層浪,朝臣早已風聞二人決戰一事。不料皇上竟然在此提前助威。言語之中卻無偏袒之意。聰明人都知道,若是在決戰後再行靠攏,那麽是必不會得到誠心對待,看來必須要有個抉擇了。麵麵相覷的打量暗藏的其實是天祁朝勢力的重新洗牌。
滿意的看著朝臣們惶恐模樣,齊孤寞在心底笑的得意。於君王,他確實已經做到駕馭有方。可是於丈夫,卻忽略後頭那一張蒼白的容顏。
他們要決鬥,居然是他們要生死角逐。身為將門虎女,琉璃不至於不知道那個綏遠將軍的爭奪是何等凶險。為了尋求一個最威猛的虎將,決鬥之時從來不會遵從什麽點到即止的規矩,不過是沙場征伐的又一次殺戮演練罷了。
生死由命,富貴有天這一句話,正是綏遠將軍爭奪的寫照。多少年來,那個權力甚大的位子引得豪俠名士命喪當場。現如今,為什麽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子要去拚死爭鬥。
一身白衣染滿鮮血,身體蒙受重創的蘇遠軒躺在他的麵前,嘶啞的呼喊。“璃兒,我的璃兒。
視若親兄的上官誠璧冰涼的躺在麵前,了無生息,再也聽不到他呢喃的呼喚。
“小舞,小舞,你在哪兒?”
想了千萬種可能將要麵對的淒慘景象,琉璃發現,即使決然告別昨天,她也沒有法子麵對自己的心被生硬的撕扯。沒法子接收血液逆流的慘痛。
“不,不。”腦海裏滿是鮮血與殺戮,在最後一寸肌膚被撕裂之前,黑暗襲來,軟軟的身軀悵然倒下。
“娘娘!”尖聲呼喚響起,齊孤寞驟然轉身,看見的隻是一個殘花身影墜落在地。
“琉璃。”推開圍住的宮人,惶恐的呼喊,“來人,傳禦醫,傳禦醫。”
兩個脫俗身影迅疾起身,想要上去看視他們心中最重要的女子,卻隻來得及看見一抹明黃抱住她跑入後宮,然後無聲的墜下了腳步。
漪瀾殿內,原本因為琉璃平安回宮的喜悅全被衝淡,隻餘下一種縈繞於懷的擔心。紅妝碧玉等人在外焦急的等候著消息,卻也不敢硬生生闖入內殿,一個個伸長了脖子。
“姑姑,這是怎麽說的?不是說娘娘的病情已經好了嗎?怎麽這會又宣起太醫來了?”皺著一張苦巴巴的小臉,碧玉拽著紅妝的袖口問道。
紅妝攏了攏眉,聞見碧玉拔高的音量,生怕惹惱了裏麵的那位發狂的主子。
“說了多少次,還不長性子,我看真是娘娘把你給你慣壞了。哪有奴婢說話這麽大聲的!”
碧玉吐吐舌頭,還想在為自己解釋幾句,就見一個挺拔身影大步邁出,門口的易坤急忙掀起了簾子。
齊孤寞強行壓下心頭的擔憂,盡量緩和了語氣道“娘娘是怎麽回事,寒症未愈嗎?”
太醫彎著身子,額角冒汗,剛才快速奔行過的的年老身子依舊沒有完全緩過氣來,無奈皇上在前虎視眈眈,稍有耽擱,隻怕就要丟掉一家性命。氣喘籲籲,好歹吐出了幾句話來。
“回稟皇上,娘娘身體並無大礙,今日隻是因為憂思過重,才會昏倒了。與寒症無關,臣待會開服靜氣凝神的方子,娘娘服了藥,在休一下就沒事了。”
“憂思過重!”本來聽到並無大礙幾個字,齊孤寞心頭已然放下大石,不了一句憂思過重又讓他的心裏翻攪起來。
憂思,什麽憂思,又是為誰而憂呢?齊孤寞心裏可不認為琉璃是為了自己擔心。不是不相信她,而是現在自己諸事順遂,實在沒有什麽可以操心的地方。那麽,唯一能讓琉璃擔心的就隻有……
心底一股醋意襲來,對那個閃現過的人名竟是一種複雜的情緒。且不說今日還需要他的助力,即便他日障礙掃盡。那個人也是一個不世良才,身為君王,如何又能因為一己恩怨,將他除掉。
何況,嘴角釋出苦笑,他可不希望琉璃將來恨他一生。也罷,倚在桌案的拳頭攥緊,霸氣重歸於身上。今後還有那麽多時間可以改變琉璃,他不相信,一個君王竟會輸給一個文武公子。
心裏釋然許多,麵上笑了開來,對著內室繾綣留戀。想到多日未還朝,必有許多雜事堆積。便轉過身子來,對著一旁侍立的宮人細細交代。
“娘娘大病剛愈,又舟車勞頓。你們要好好伺候著,若是出了什麽問題,朕可不會饒了你們。”
宮人見了齊孤寞臉帶寒冰的神色,又見他剛才的一番喜怒不定,嚇得連忙跪下去。
“奴才等必定竭盡心力服侍好娘娘。”
微點了點頭,齊孤寞又道“你們娘娘性子柔善,今後若是有誰欺負了她,就直接上朕這裏來,朕給你們做主。!”
這一番話實際上就是為了給漪瀾殿眾人壯膽,上次便是因為鍾萃宮一事才會導致琉璃的寒症病發。於齊孤寞內心而言,這樣的事情經曆過一次便已經是極限不能再容忍。但是他也深知,上次禁足漪瀾殿三個月的事情在宮內影響甚深。
加之前一段時日為了安撫上官家族與太後一邊,對於瑜妃又寵愛太過。所以難保宮中眾人不會再找琉璃麻煩,隻怕有些人會以為對於琉璃,自己這次又是曇花一現。想到自己在眾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喜新厭舊的形象,齊孤寞還真有些委屈。
可是,後宮中尚有太後在琉璃上方,又有一個洛貴妃平起平坐。再加上琉璃心性淡薄,想要琉璃使用雷霆手段震懾眾人看來極為困難,不得已,見到琉璃身邊的貼身人倒是不像善於之輩,這才明白無誤的下了旨意。
寧可壯了漪瀾殿眾人的膽子,讓他們知道有自己在後麵撐腰。即便橫行無忌都好,也絕不能再讓琉璃受半分委屈了。此刻的齊孤寞已經下定主意,偏袒如何,護短如何。反正他那個尊貴的母後一向就是如此行事,這一次,倒也不妨效仿一下她老人家的絕招。
紅妝久居深宮,曆經兩朝,自然知道這番言語等同給了漪瀾殿中人一張免死金牌,不過,到底也還是有著心裏的的擔憂。
“回皇上,現今後宮由洛娘娘主事,真有事情,隻怕還得由她決斷才好。”
冷冷的看著紅妝,齊孤寞不由得在心裏讚賞,好一個聰明的丫頭。是怕到時候真有人刁難,自己會因為太後洛貴妃而不為她們做主嗎。這番言語分明就是想要更進一步穩定漪瀾殿在後宮獨一無二的地位。要自己一個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