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九章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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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妃至上,朕第二!
    話音未落,外麵急促響起的馬蹄聲已然由遠及近的響起,每一下,都像是是敲在人們不安的心坎上。
    蘇遠軒和上官城璧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到了京城,又是在同一時間騎馬入宮,隻不過,他們一個從南門,一個從北門,一樣的心急如焚,一樣的心神不屬,終於,白和黑在漪瀾殿前相遇,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翻身下馬,急匆匆往殿中而行。此時,院中那池本該在夏日中怒放的白蓮,卻已經花瓣凋零,枝莖萎靡了。
    “皇上,皇上,世子和駙馬到了。”易坤沒有把話說完,一陣風已經把兩個晝夜兼程,滿是倦色的身影帶進來。
    “璃兒怎麽樣了。”
    “小舞怎麽樣了。”
    對於蘇遠軒和上官城璧這樣對待君王的態度,易坤和其他宮人都看不得不禁呆住,然而,最該介意的齊孤寞並不介意,他無力的揮了揮手,眼睛直直的看著內殿。
    蘇遠軒和上官城璧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在聽到裏麵傳出來的熟悉的聲音,聽到平時讓人謂之天籟的嗓音此時隻能發出這樣虛弱無力的破碎呼喊時,心被活生生的撕碎了。
    “怎麽會這樣,出宮的時候,我問過禦醫,問過禦醫,絕不會有問題,璃兒怎麽還會難產!”
    再也沒有往日淡雅如風的寧靜,也不想去顧忌在人們的麵前什麽娘娘的稱呼身份。蘇遠軒隻知道,屋子裏麵的人,是他最愛的女子,他從小一直精心嗬護,唯恐受半分傷害的璃兒!
    齊孤寞不語,麵對蘇遠軒血紅了雙眼的責問,直直的站在那裏,耳裏不斷回蕩琉璃的慘叫聲,還有宮人們越來越驚慌失措的雜亂聲。
    “璃兒,璃兒……”
    蘇遠軒鼻息粗重,額上的青筋迸裂,在那張溫文的臉上現出猙獰的色彩。
    他是文武公子,他手握重權掌天下七分富貴,可是麵對心愛女子的難產,他無能為力!千裏迢迢從京郊趕回來,亦是無能為力。隻不過把從遙遙擔憂變為咫尺無望!
    上官城璧神情難測,他沒有大叫,也沒有怒吼,他靜靜地站著,看著珠簾搖晃,看著人來人往,絕頂的武功能使他清楚地聽見裏麵禦醫和接生嬤嬤們小聲的交談,字字句句都切割到他的心肺裏麵,他們在說的話,都是關於小舞的,說小舞的狀況不好,說小舞可能撐不下去了……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以!
    他用盡心機,為了小舞,他不惜用自己的性命去走每一步,然而,他還沒有完成他的設想,還沒把他的禮物捧到小舞的麵前,小舞怎能離開。
    難道他還是不夠盡心盡力,或者老天認為他這一生還不夠可笑,不夠可憐。非要將他此生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都要毀去,若是如此,若是如此,那麽這個天下,也沒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上官城璧眼底的光不斷閃爍,他聽到禦醫們已經無能為力的低吟,聽到嬤嬤害怕的瑟瑟發抖的聲音,他當然知道他們在怕什麽,他們怕小舞出事,怕九族盡滅。怕吧,他們是該怕的,小舞若不在了,不止他們的九族,天下的九族,他都不會再容許活下來!
    忽然上官城璧臉色一動,他抬眸,精芒透過珠簾射進內殿,隻是片刻,他已經有所行動,他大步向前,不顧驚愕之後上前阻擋的宮人,進入內殿,抓緊了一名禦醫的領口。
    “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毒!”
    “駙馬,駙馬,這是內殿,娘娘正在屏風後麵生產,您怎能進來。”
    一個嬤嬤搶步上前,試圖阻攔,已經被陰鶩到極致的上官城璧一掌揮開,甚至來不及吐出心頭的一口濁氣,就已經沒了呼吸。
    周圍的人見了這等恐怖的情狀,即使知道再不合規矩,也不敢再上前阻攔。
    而本來靜靜站立的齊孤寞,和心急如焚的蘇遠軒在聞聽毒字時,心抽緊,立刻跟了進來,三個人,如同三道凜冽的寒風,立在內殿之中。
    “毒,李禦醫,你們竟然敢瞞下如此之事,好大的膽子!”齊孤寞麵色鐵青的看著這一群禦醫,他已經絕望無奈,他和蘇遠軒以及上官城璧不同,他站在這裏從頭到尾聽著琉璃的叫聲,他比他們更加無法承受。慌亂擔憂之下,他不會想到也不能想到琉璃難產居然會有其他的緣由,而且,這群禦醫居然膽敢隱瞞。
    蘇遠軒亦是麵色沉沉,隻是冷冷的看著麵前這群禦醫,若是可以,他想生吃活剝了他們,但現在還不能。好不容易上官城璧揪出一個毒字,他必須從現在開始穩住自己的心神,不能再像開始那樣,焦急無措,那樣,對璃兒於事無補。
    三個人,三個大齊最位高權重的男子,此刻都站在自己的麵前,用狼一樣凶狠的眼神看著自己,寄托了絕望之後全部的信念。被揪住的李禦醫不禁在心中暗暗叫苦。
    他今日把脈之前,已經察覺舞貴妃脈象不對,可是又似乎沒有什麽大的征兆。是以,他才和其他禦醫一樣,恐防引起帝王之怒,也妨引起舞貴妃擔憂,反而不美,才瞞了下來。
    可是原本極有把握的順產,竟然會足足拖了六七個時辰毫無動靜,舞貴妃已經氣虛力竭,再這樣下去,必然會出大事。他們這才一一再度把脈,哪知道,這一次把脈,他才發現,舞貴妃的脈象,居然會和家中祖傳醫書所記載的一種種了奇毒之後的脈象完全一樣。
    不過,其他的禦醫都沒有把出中毒之兆,舞貴妃皇寵甚重,他怎敢擅自胡言。如今,實在是眼看著舞貴妃瀕危,他們一幹人等即將性命不保,才將揣測說出來,想和各位禦醫探討探討,哪知道還沒等說出個結果,就被這位駙馬爺聽見了,抓住了自己。
    “啊……”
    “娘娘,娘娘,您撐住啊,可千萬不能暈過去。”
    屏風後麵的慘叫聲再度傳出來,嬤嬤們的驚呼宛如一把利刃在三人身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上官城璧收緊手心,李禦醫被他勒的麵色青紫,齊孤寞心急如焚,怒道“快說,什麽毒。”
    蘇遠軒淡了淡神色,道“你把你所想的說出來,饒你不死。”
    得了這個保證的李禦醫不敢再耽擱,急忙艱難的點了點頭。
    上官城璧驀然鬆手,他便是摔在了地上。
    “啟稟皇上,娘娘,娘娘的脈象,有些像中了寸寸思之毒。”
    “寸寸思?這是什麽毒?”
    這個毒的名稱,不止齊孤寞,就連蘇遠軒和上官城璧飽覽落英宮典籍者也不曾聽聞。蘇遠軒自負醫術也堪一絕,秉承落英宮絕學,而上官城璧,於毒一道上同樣精研,亦從未聽聞。剛剛有點希望的心,又沉了下去,原本以為,隻要是中毒,以他們之力,必可以找到解藥。沒想到竟然是聞所未聞的毒藥。
    “回皇上的話,微臣家祖原是神醫世家蘭思成的徒弟,當年家祖學成醫術離開,帶回一本醫書,世代祖傳,微臣有幸看過,發現娘娘如今的脈象卻和醫書所記相同。寸寸思本是蘭思成配製,此毒可入藥,治心疾。可若要用在孕婦身上,則會使孕婦現難產之兆,久難生產,且脈象於尋常難產征兆無異,隻除了會讓脈息每隔一個時辰就會強上兩分,微臣正是憑此斷出娘娘中了寸寸思。”
    李禦醫一口氣把話說完,就跪在地上等待著。
    良久,齊孤寞才冷冷的道“既然斷出是什麽毒,你們可能解毒?”
    李禦醫駭然,哆嗦著道“皇上恕罪,蘭思成當年號稱雲頂神醫,此毒,此毒臣隻能略知其名,無從解毒。若是,當年蘭家未,未消亡在大火中,或者,或可嚐試一二。”
    “好,好得很,蘭家,神醫,蘭家,又是蘭家!”
    齊孤寞陰沉的從牙縫裏迸出充滿恨意的字句,枉他一念之仁,放過了蘭若新,結果到最後,這個蘭家唯一存世的後人,沒想到,他這個同母的兄長,竟然是這麽回報他的,蘭若新,蘭若新,我定要將你拆成碎片。
    蘇遠軒幫著琉璃放走了蘭若新,自然知道這段蘭家往事,而上官城璧,對於這一切,雖不十分明了,心中也猜出了一二。
    可是上官城璧和蘇遠軒最初想到的人,都不是蘭若新。
    蘇遠軒擰擰眉,道“蘭若新不會害璃兒,他……”
    意味深長的看了齊孤寞一眼,蘇遠軒並沒有把話說下去,隻是齊孤寞已然清晰的想到,當初竭盡全力為琉璃保胎保命的人,正是蘭若新,為了這個,他不惜背棄了太後的意願。想來,正是因為當初對於舞清揚的死,自責太深,既然如此,他當初沒有順水推舟,現在,更不會下手!
    或者,是太後!
    蘇遠軒和齊孤寞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太後一生汲汲於名利,卻在最後暮年,不得不退居寺廟之中。她是否已經年老昏聵,無人知道。若是她在離宮之時,安排了人手,以太後在宮中多年的經營,並非不能。
    上官城璧初初亦和兩人想法相同,可是當三人想到各自都有人在嚴密的監視著太後那裏,更有人在琉璃身邊保護,每一樣器物,每一樣衣飾,每一口吃食,都是細細檢驗,經了無數個禦醫聖手的查看,這毒如何下的,什麽時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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