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拐出前院，看著出來送趙老太太的人沒了影，丫丫緊走兩步，跟上趙老太太：“奶，你先消消氣，貓沒進廂房，我叫奶你回去我看我爹好像有挺急的事情要和奶說，我就說了個幌子。”

    她不得不實話實說，看趙老太太這般著急，還罵罵咧咧她爹，心想這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趙老太太腳步慢下來，回頭瞪著她，嘴裏哼了一聲，“你個小丫頭片子，人不大，天天的鬼機靈鬼機靈的，也不知道隨了誰。”

    丫丫爹在大門口來回的走著，鼓樂聲越來越近，聽著胡同有動靜，知道趙老太太回來了，連忙跟前應上來。

    “娘，我讓丫丫叫娘回來的。”她爹聽丫丫給趙老太太解釋，知道是叫回來了，“家裏有點事要讓娘拿主意，我過去叫娘不方便，就讓丫丫叫了。”

    “你那小丫頭還知道胡說嘞，說什麽看著貓進廂房了，怕是偷吃肉。這把我給急的趕忙回來，才說是由頭，這麽大點丫頭片子就主意這麽多，以後還了得！”

    “娘丫丫的事情回頭我和她娘好好說她。”她爹看一眼丫丫，現在也顧不上說她，“娘我讓丫丫娘給熱了些飯菜，撒燈的人這一路過來也沒個歇腳的時候，我想這進屋歇一會，喝個熱茶，想吃的吃口飯熱乎熱乎。”

    “就是這酒，年前打的今兒個喝沒了。”她爹支支吾吾的還是說了出來，“我和丫丫娘拿不了主意，就把娘叫回來，問問娘，要不要拆新壇子的酒熱上兩壺。”

    趙老太太這下明白了，“家裏的酒就剩下你大姐拿過來的那壇子了，我準備著來文成親的時候開壇子喝的。”

    這大正月的，若是準備了飯菜不備上兩壺酒也不好看，天氣冷，喝上一酒盅酒暖暖身子是再好不過的。“那過年打的酒一點都沒剩下？”

    “沒剩下，今年的酒本來打的就少，正月來人喝的也多，就沒剩下。”

    “這若是沒有酒，來人看著也是不好看。”趙老太太進屋，看著鍋裏熱著飯菜，瓜子花生果幹之類的也擺上炕，“開壇子倒出兩壺來先熱上吧，有酒總是好看點，若是有喝的酒喝上一兩盅。”

    趙老太太拿著鑰匙親自開了廂房門，又左右看看有沒有貓進來過，讓她爹倒出兩壺酒，讓於氏拿屋裏熱著。又不放心，好個看廂房裏的肉都完好無損，這才放心。看完還不忘教訓了丫丫幾句，如果她以後再這樣，是要挨打的。

    鼓樂聲到東院太爺家，撒完東院就是這院子了。趙家小叔從前門回來家裏報信，“娘，燈馬上就到了。”

    張說著，撒燈的從當街一路就撒過來了，跟著的、撒燈的一行人很多。先是前麵一個領路，然後撒燈的跟著，後麵跟著抬筐的，最後邊的是鼓樂手。

    進了院子，各處都給放上幾處燈，趙老太太和丫丫爹把人迎進去，“先別撒了，這大冷的天，先進屋暖和一下。”

    人們也不推辭，輪流著守著燈，進屋幾個吃飯的吃口飯，喝暖酒的喝上一兩盅。然後再換另一輪過來也喝上一口，這才算完事。臨走，又把家裏裏裏外外給又撒了一遍。

    於氏四處看著火都滅了，又去趙老太太屋裏看著有沒有需要做的，這才回屋。

    明個一早趙老太太還有趙家大爺、小叔要去縣城看房子，早早的睡下了。於氏在西廂房燒水燒炕，說是等她爹撒完燈回來，估計得半夜，要準備著燒點水，洗個腳之類。

    “這樣也好。”她娘一邊炕上做著針線，一邊和她念叨，“你小叔成了親，縣裏安了家，以後日子肯定過的比咱們好。這也好，這樣子你奶以後也能少操心。”

    “娘，你這做兒媳婦的也太孝順了。”

    “你奶那樣子的人，她要是過的不順當，以後咱們幾家過的都好不到哪裏去。”她娘最近心裏有啥話都和她說，於氏村子裏和其他幾個媳婦的關係也都一般，加上不愛說話，所以有些話一直憋著不說。自從上次和丫丫說了些家常，就把她當作一個能嘮嗑的人了，但凡有點事，也不憋在心裏，發發牢騷或者自己念叨念叨也就說了。

    “娘，以後咱家肯定過的好，你就放心好了。”日子都是慢慢過起來的，她爹娘兩口子能吃苦的，踏實能幹，以後肯定錯不了。

    “啥好不好的，把你們姐弟兩個養大，給你找個好人家，給你兄弟娶一個好媳婦，娘這就知足了。”於氏說著，放著手裏的針線活，“就是分家之後，就是咱家過的苦，你小姨和小舅我和你爹也是能隨時隨時過去幫著點。有了這個，不管以後日子過的怎樣，娘也就知足了。”

    “娘，你和我說說你小時候唄。”丫丫自從穿越過來，也聽到過幾次關於她娘娘家的事情，不外乎於氏爹娘去的早，日子過的苦，她自己養大幾個姐妹，後來成親嫁到趙家，兩個兄弟妹妹就跟著自家大哥過日子，到後來的分家，她現在知道的也就是這些。

    “過去的都過去的，有啥好說的。”於氏沒想到丫丫會問她這個，“要說想說的，就是你姥爺姥娘去的早，娘從小過慣了苦日子。其實跟著你爹過的這幾年日子，苦是苦點，但是照比之前在南山日子也算好過的。”

    “活著的哪個不是過苦日子活著的，沒受過苦的那能有幾個，哪個不都是有苦楚的。”於氏靜下來聽聽鼓樂聲，“聽這聲音，還得有一會。”

    “要說有啥念想的，娘就是想你姥爺和姥娘。他倆個先後挨著去了，前後不過大半年。”

    “娘，我姥爺姥娘要是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你的。”

    “你個小孩子啥都懂，這些都是哪裏學來的。“於氏楞了楞，小小的孩子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她笑著看她娘，不說話，“我現在叫娘的，隻你奶一個，你奶這人是有些偏心，但是有時候我也挺感激你奶的，終是讓我還有娘可以叫。除了之前你發燒那事，娘這心裏有了怨念。要說其他的，你奶算是還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