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豬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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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回門,一早,一家人吃過飯,就安排趙家小叔和小老嬸去縣裏回門。

    “這個拿著,還有這個,這個也給你娘家帶回去。”這是一早趙老太太準備的回門的東西,吃過飯,就讓小老嬸拿著好回門,“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回門都是這幾樣,沒得多少。”

    小老嬸拿著,放在套好的扯上,趙家小叔車趕的不好,趙老太太讓她爹跟著去,趕車給送過去,他們在縣裏住上一宿,明個她爹再趕車給接回來。

    二奶奶和往奶奶過來串門,好個誇來文媳婦看著知書達理的,倒是真的比村裏的姑娘看著奶看,也是懂禮數。

    “那有啥用,又不能當吃當喝的。”

    “哎呦,來文他們兩口子以後在縣裏過日子,來文掙工錢,來文媳婦又有娘家在,多少能幫襯著,日子過的不知道比咱在這村裏要好上多少,不知道多少人家羨慕你呢老嫂子,你這還不滿意。”

    “就是呀,我說親家母,”王奶奶見過這新媳婦,看著為人辦事性子也都穩妥,“來文這媳婦說的好呀,你說下不來地幹不來活計,我這兩日看著,人家孩子可是一樣都沒落下,有老大媳婦和老二媳婦在的地方,這來文媳婦也是跟著做的。”

    “這個倒是,我也是看著的。雖說嬌養管了的,但是看著也還算懂事,眼裏手裏也都有活計。知道咱這樣的人家是不得閑的,來了這兩日倒是沒偷懶。”

    “這不就得了,這媳婦既然有這念頭,就是好好過日子家的孩子。以後跟著來文,兩口子日子肯定過的好。”

    丫丫在旁邊聽著,三個老太太在屋簷底下一邊曬太陽,一邊納鞋底,說的也來勁。

    “你們兩個倒是好的,兒子姑娘都成家立業了,隻剩下我這還有個孽障兒子,沒得成家,我這是操碎了心也是沒辦法呀。”說起自己那小兒子,王奶奶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二十好幾的人來,也不著家,管也管不住,成天的在外麵瞎混,這就是一個敗家的兒子啊!”

    “你也消消氣,這性子說轉也轉的快,說不上什麽時候,你家武哥等性子緩過來就知道過日子了。”趙老太太和二奶奶邊上勸,“你和我親家公都是老實本分的人,武哥就是小時候性子野了,沒管住,這才大了性子沒收起來,等過些時日自己想明白,就知道成家立業了。”

    “可不是,你家老王和你這性子,看王祥就知道,你這小兒子也是差不到哪裏去的。”

    “唉,人這事呀,誰都說不上呀,以後若是轉過來,我這磕頭拜祖宗的得好個謝。這若是一輩子這樣,我這不也得認命不是。”

    老姑父這兄弟王武,丫丫是見過幾次的,並不喜。就像王老太太自己說的那樣,是個不學無術,外麵瞎混的敗家子。而且這次小叔成親,他是來吃過幾次飯的,丫丫偶爾見到,不是喝的大醉,嘴裏胡言亂語,就是一幫人聚在一起,嘻皮笑臉的說著些混話。

    幾個老太太又說了一會話,王老太太就從懷裏拿出牌,三個老太太開始玩牌。

    丫丫這才看清楚古代的牌是什麽樣子的,這邊主要把這紙牌叫‘葉子’,玩牌也叫‘鬥葉’。她湊過去看,玩法就是和她看過的一種很簡單的‘五對胡’的玩法是一樣的。

    三個老太太一個摸了十張牌,先抓牌的那人十一張,每人把一樣的成對的牌亮出來,先抓牌的那人打出一張牌。順序下去,若是下一家有能碰對的,就和打出來的牌碰對,若是沒有,自己摸牌。就這樣誰先湊夠無對,就算是贏了。

    幾人玩的是個熱鬧,也不玩錢,贏了就贏了,輸了就輸了。

    趙家小叔的事情忙完,就開始忙家裏的事情,雖說是正月,但是這幾日柴火什麽用的多,雖說還有很多剩下的,但是這些柴火燒到秋天新秸稈下來,恐怕是不夠的。

    她娘和趙家大娘兩個,這一會功夫,已經上山撿了好多樹枝棍子之類的,放在當院的柴火堆堆著。

    趙家大爺也有活計,現在地裏的凍還沒化,做不來挖土壘牆的活計,但是西苑有戶人家大正月的牆塌了一半,住不來人,可不得找人說什麽也得給壘上。

    聽說是個窮人家,人挺老實本分,跟自家兄弟分家,老母親跟著自己過日子。老母親病重,種地掙來的錢都是給老母親治病,那家媳婦受不了這苦日子,跟著一個外地的過路人走了,隻剩下老母親和三個孩子。聽說那自家兄弟也是沒良心的,自己老母親不管不問,更是接著借錢的由頭,占去自家兄弟幾畝地,所以日子過的更是艱難。

    說是一早那人就過來求趙家大爺和丫丫爹幫著收拾一天半天的,實在是自己老母親病重,自己一個人收拾不來,所以這才求到這裏來。

    丫丫沒見到這人,隻剛剛趙老太太幾個一邊玩牌,說起來這事,才聽出個大概。

    “是個苦命的。”二奶奶一邊打著牌,一邊議論這事,“日子過的苦不說,那老四心裏也是苦的。”

    “可不是,再窮日子苦點也是挺一挺就過去了,這人啊,要是心裏苦,過著才難受呢。”

    “西苑老四家的那幾個堂兄弟也是成不了事的,窩囊的窩囊,沒本事的沒本事。”

    “可不是,這老四都求到咱東苑來了,想來西苑他的那幾個堂兄弟也是指望不上的。”

    “誰能想到啊,那張老太太身子利索的時候,他家那老大和老大媳婦也是殷勤著過日子,張老太太還好個誇她那兩個兒媳婦娶的對,知冷知熱,知道疼人。”

    “就說是呢,這人啊,以後的日子誰都說不準。誰成想這張老太太一病,老大那媳婦就分家,又是村裏村外的罵這個罵那個的,這家過不下去了,可不得分。”

    “要說啊,這老四就是太心實了,地分出去一半,又是養家又是養母親的,還有三個孩子伸手等著穿衣,張口等著吃飯的,那媳婦不跟人跑才怪呢。”

    “心實是心實,讓自家兄弟給騙去好幾畝地,也是那他家兄弟和嫂子自己沒良心。”

    三個老太太一邊說,一邊氣憤不過的說上幾句,然後又心平氣和的打牌了。

    隔了一日,她爹中午吃過飯,套車又去縣裏把趙家小叔兩口子給接回來。回來之後,小老嬸也懂事,看趙家大娘和丫丫娘每天都上山撿柴火,她學跟著去,背不動多的,就少背點,倒是次次都沒落下。

    趙老太太看在眼裏,兩口氣感情好,加上這新媳婦也有眼力價會來事,總的來說,趙老太太滿意的。

    過了正月,許多禁忌都沒有了,但是活計也一天天躲起來。

    二月二龍抬頭,這天小孩子是要剃龍頭的。‘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大人和大一點的孩子是不得剃頭的,隻小一點的孩子是要剃頭圖個吉利,比如小小,比如西院的勇哥這般年紀的。嚴哥和寶哥都算大的,不得剔了。

    除了剃龍頭,還有要吃豬頭肉和豬蹄子,也叫‘吃龍頭’。沒有豬頭的,也有的吃羊頭,實在窮人家沒有豬頭的,也是要買上一點豬肉吃個葷腥意思一下。若是日子過的連飯都吃不上了,那這些習俗也就不用理,當沒有一樣了。

    趙老太太在廂房找出來豬頭和四個豬蹄子,讓於氏和趙家大娘收拾,來文媳婦蹲在灶坑燒水,用來給豬頭和豬蹄子拔毛用。收拾幹淨的豬頭和豬蹄子放水裏煮,慢慢的熬上大半天,然後取出來,豬耳朵、豬舌頭等各樣的都單獨取出來,有的炒,有的燉,弄出來幾盤,然後又做了幾個別的菜,湊過來葷素六個,這才放桌子吃飯。

    人口多,大人小孩子的,趙老太太把四個豬蹄子給華哥留了豬後蹄子,後蹄子要比前蹄子大上不少。給娟姐和寶哥一個後蹄子,說是兩個孩子大,吃後蹄子。給丫丫一個豬前蹄,小小吃不來,她一個人吃一個前蹄,也不算吃虧。剩下的一個幾個讓來讓去,讓趙老太太吃了。

    其他兒子兒媳吃豬頭肉,豬蹄子是吃不著了。

    過了二月二,趙老太太給趙家大姑稍信,說是去縣裏把之前看上的房子給買下來,最好趙家大姑讓德哥跟著去看看,趙老太太也放心。定下日子,說是二月初六讓德哥跟著去縣裏,把房子給定下來,來文叔兩口子這事就徹底算是過來了。

    丫丫想,這親也成了,房子也定下來了,這家也是要分了的。有時候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能聽到他爹娘兩口子說話,大概什麽鍋碗瓢盆、地、糧食之類的。

    想來是在說分家之後的打算。

    跟著縣裏看房子的,除了趙老太太和趙家小叔兩口子,趙家大爺和丫丫爹也讓跟著去了。加上大姑家德哥還有姚老爺子,也是好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