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趕集都是婆子媳婦的一幫人湊到一起去的，賣藥材的賣藥材，買東西的去買東西，人多圖個熱鬧。沒分家之前，藥材都是合在一起趙老太太去賣，錢也是趙老太太留下。

    現在分家了，就開始各賣各的。

    她娘抱著小小，手裏拿著兩個袋子，一個袋子放著柴胡、一個是黃芩，丫丫後麵跟著。此時老院子門口聚了一堆人，都是等著去趕集。

    趙老太太、趙家大娘、二奶奶、來存老嬸、還有趙家小姑王老太太已經都到了，又等了一會趙明家的，人齊了之後，就大人小孩的，大包小袋的有說有笑的往集市走。

    集市是個大集，十裏八村的都是趕這個集。這日頭剛出來一會，集上的人很多了，賣貨的早就支起了貨攤對著過往的行人吆喝。她娘看人車太多，讓丫丫抓著她衣服，人多可別衝散了。

    集市路邊從頭到尾都有收藥材的小販子，一行人邊走邊問，看哪個給的價錢合適就賣掉。她娘多看了幾家，一直走到最西頭才找到一個給價稍微滿意的，而且斤稱也準，就賣了這家。

    黃芩有十來斤，柴胡八斤多一點，黃芩一斤一個銅錢，柴胡兩個銅錢一斤。她娘忙活這麽些天，一共也才得了三十七個銅錢。

    丫丫這才對古代的錢幣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一兩銀子是一串銅錢，一串銅錢大概有一千個銅錢，之前她記得買一塊豆腐要花上兩個銅錢呢，還有趙老太太當初買的兩個小豬崽是拿著半吊子錢去的。她娘刨了這麽些天藥材，才得了三十七個銅錢，她細算算，這日子要過起來，也算艱難的呀。

    不過看著她娘倒是很高興，把錢收好之後，就拉著她就去集市上逛，邊走邊問她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她看著集市，人來人往的，每個人都幹幹淨淨，有新衣服的也都穿的新衣服，遇到熟人停下來打招呼說會話。吆喝聲，說話聲，還有牲口和車來往走動聲，好不熱鬧。

    “娘，咱們是不是要買鹽巴家去醃魚呀？”

    “鹽巴要買，娘去看看有沒有布頭，挑人家裁剪剩下的布頭，買上一堆，家去縫縫補補的也能用。”

    她娘買了一大袋鹽巴花了五個銅錢，又看著賣布的鋪子剩下的布頭，又是講價又是說人情的，給了兩個銅錢拿了一堆。

    布頭用盛藥材的袋子裝著，鹽巴也放在裏麵，她娘領著她和小小開始家去了。趙老太太她們還要再多逛一會，就沒有等她們，各回各的了。

    娘三個正好走到集市東頭，打算從岔路口回去，就看到一個老太太手裏拿著一個老母雞，母雞的兩個爪子用布條子綁著，母雞頭朝下拎著。

    “老嬸子，你這是打算把這母雞賣了啊？”她娘看了一眼，上前和這老太太說話。

    “賣了，家裏老頭子生病，賣了抓藥！”

    那老太太看她娘瞅著自家母雞，知道是她娘有想買的意思，就拉著她娘接著說，“這老母雞我養了好幾年了，要不是我家那老不死的生病，就指著這母雞抓藥，我也是舍不得賣的。你看我這還沒到集市，我說媳婦你要是想買，就說個價，我看著合適就給你了。這要是賣了雞販子，他們也是拿去殺了，想想我也是於心不忍，賣給你，你家去肯定得養著，我這心裏也好受。”

    她娘是想養雞的，隻是一直猶豫是買現成的小雞崽還是買個老母雞然後再買雞蛋，讓老母雞抱窩孵小雞。

    “老嬸子，你家老叔得的啥病呀？”

    “哎呀可別提了，這人啊，年紀一大，什麽病什麽災的都來了。家裏老頭子先是咳嗽，也沒當回事，這最近咳的厲害，還渾身發熱，又是乏力的。這才找縣裏的大夫給看過，吃了大半個月的藥，看著見好了，隻家裏本來就窮，這一看病吃藥家裏的那幾個銅錢都花沒了。這不就來集市上把這老母雞給賣了，給家裏的老頭子接著抓藥吃。”

    “老嬸子，你家裏兒子姑娘多少幫著點吧？”

    “唉，幫啥啊。家早就分了，各房媳婦管的都嚴，平時不大走動，隻一個姑娘，嫁的遠，也不常回來。”

    “這樣啊。”她娘又看了看丫丫，然後從袋子裏拿出賣藥材的錢，“我這一早賣藥材，又買了點東西，現在隻剩下三十個銅錢。也不多，我用這三十個銅錢買老嬸子你手裏的這隻母雞，老嬸子你覺得行不行啊。”

    “小媳婦，這三十個銅錢多了啊。”老太太連忙把錢推給於氏，“我這老太太雖然不大趕集，這行情我也是知道的，這老母雞要是賣給雞販子，最多二十五個銅錢，你這小媳婦心好，給我二十五個銅錢我就知足了。”

    “老嬸子這錢也不多，你都拿著吧。我這年輕力壯的，上山多刨兩天藥材，這錢就攢出來了。”她娘把錢又遞出去。

    兩人推搡了一會，老太太終是接下了，拿了三十個銅錢去抓藥，她們娘三個也拿著老母雞往家裏走。

    “家誠家有公雞，一會娘去他家買上幾個雞蛋，讓這老母雞在咱家抱窩，過上幾天就能孵出小雞來了。”

    “娘，這要多少天才能孵出小雞呢？”

    “二十一、二天就行了。”

    “娘，這老母雞能不能孵鴨子鵝子呀？”

    “都能孵的。”

    “那挺好的，娘以後咱家也孵出一些鴨子鵝子來養多好。”

    她娘看著丫丫一本正經的打算讓老母雞孵小鴨子小鵝子，就笑，“就你主意多，等以後咱家有錢了，都買，都孵。”

    一到家，她娘搭了個棚子，外麵找來一個破籃子放棚子裏。籃子裏麵鋪上厚厚的幹草當作雞窩，又抓了些小米給灑在邊上。由於它剛到家還不熟悉，她娘又找來一個長一點的繩子給拴在爪子上，防止找不著家跑丟了。

    弄好之後，她娘從櫃子裏又拿了幾個銅錢，去林子明家挑雞蛋去了。

    她娘挑了十二個雞蛋，給放在籃子裏，這老母雞一看窩裏的雞蛋，就自動蹲上去，原地抱窩。

    “娘，它就這樣一直坐著啊。”

    “可不得，這二十多天一直坐著，每天隻離開一會吃點東西喝個水，其餘時間都蹲在那裏抱窩。”

    她娘又找來盆子，裏麵和上雞食，邊上又放了一碗水。

    “沒事可別去招惹它，也別動那雞蛋知道不，這要是惹急了，它叨起人來比大公雞還厲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