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七章:嘮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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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頓時大家笑作一團,氣氛一下就舒緩了。

    看著把她團團圍住的鴨子,她一時也不是如何是好,想走開兩步也沒地走,隻能幹站在原地,聽著幾隻鴨子嘎嘎的叫聲,還要忍受一隻隻偶爾啄上那麽一兩口。

    直到她娘跟著笑也笑夠了,看的差不多,接過大花準備的鴨食,才把它們引開。

    別提有多狼狽了,新換的衣衫也都掛了土,有的地方還讓鴨子們給叨開線了,更是弄的髒兮兮。整個衣衫不中穿,弄的她整個人也不中看。

    “拍不幹淨了,快屋裏換件新的吧。”她娘想幫她收拾一通,奈何實在收拾不出來,隻能換新的,就拉著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屋裏來,“也不知道你這身上有啥寶貝,啥見了都要圍著你轉上那麽幾圈。”

    別說,她還真招動物喜歡。本來以為就家裏那幾窩窩,誰成想,來了外頭,遇到貓啊狗啊的,用她娘的話說,也都會多看她那麽一兩眼。

    “娘,我估計是和家裏的那些動物待的多了,沾了它們的味道,所以外頭遇到動物,也都會往我身上撲。”

    她開半開玩笑,任由她娘拉著穿過院子,回了屋。

    院子裏於景和田明讓笑過之後,還站著繼續說話,二小也沒跟著回屋,一直外頭繞著兩人轉悠。自從田明讓這一誇,不但誇出來了二小的積極性,緊跟著來的,就是他對田明讓的喜歡。

    就田明讓待了這麽一會,二小是一直腳前腳後的跟著,吃完飯的時候,田明讓更是讓二小也和於景一起上了桌子,吃的飯。

    她和她娘幾個在另一個屋子,放了桌,吃的一口。

    吃過飯,田明讓也沒急著回去,一直和於景還有二小又書房待了大半夜,才聽到動靜,人出門回去了。

    她們娘倆一直屋裏待著,她娘偶爾看看後廚給熬著的湯,說是說了大半夜的話,一會湯熬好了,端過去讓兩人喝一口,也好暖暖身子。

    這些都是她娘操心張羅的,她娘也不用她,更不用李嬸子幫忙,屋裏一邊坐針線,一邊偶爾去廚房看看,並不耽誤多少工夫。

    湯也喝了,書也看了,話也聊了,人一走,於景先是抱著在書房已經睡著了的二小,又和她娘兩個把孩子給弄到床上,蓋上被子,又見她也還沒睡,就和她娘兩個屋子來了。

    “你和田公子看著挺熟絡的,”她娘給於景倒了碗茶水,圍著煤油燈坐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啥時候的事,咋沒聽你念叨起?”

    “不算熟絡,隻上次田公子去鄉下回來,遞過幾次帖子,往來了那麽幾次。”

    “嗯,”她娘知道於景有分寸,但還是忍不住多囑咐了幾句,“田家規矩大,你和人家來往,咱該有的禮數可得記著,馬虎不得。”

    “二姐囑咐的是,”於景笑,“一直小心著呢。”

    “那就好,那就好,”有了於景這話,她娘放心多了,“多結交些朋友,那是肯定要的。”

    “對了,你們這說了一個下午,又說了一個晚上,都說的啥啊?”

    “田公子好書,我近來也多看了幾本,一直討論文章來著。”沒了外人,於景就徹底放鬆下來,人也懶散了,炕上一坐,本來是圍著煤油燈的,這會不知不倦已經躺在自家二姐的腿上,閉著眼,答著話,“田公子學真是好學問,三言兩語就說的我心服口服。”

    “文章更是張口就來,真是筆頭千字,胸中萬卷!”

    “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小小年紀,心係黎明百姓,心胸氣度更是不凡,往後啊,前途無量。”

    “小小年紀就考上了功名,看著就了得!”她娘點頭,“又有田家做後盾,前途啊還真真的不好限量。”

    姐弟倆有一句搭一句的發著感慨,說了幾句田明讓,她娘一個轉折,就這人在跟前,對著於景就說起了他的親事,很是猝不及防。

    “我來府城也有幾天了,見也見了幾家的夫人小姐,”她娘雖是尋常語氣,但聽著全都是著急的調子,“遠近的也不知怎麽的放出了風,知道我來了,媒人也來了好幾個,我也相看了好幾個姑娘。”

    “你和二姐好好說說,你到底想找個啥樣的?”

    “以前我每次念叨起這茬,你都給躲了去,今兒我都操心到這府城來了,你可得好好和我說說。”

    “景哥啊,你年紀是真真的不小了,家裏幾個姐弟就你還沒成家,我這心可不得一直擔著。”

    “哎,哎,哎,”她娘自顧的說了好幾句,那邊於景還沒動靜,她娘趕忙伸手碰了碰躺著的於景,又喊了幾句,“我還不知道你,是要裝睡不是,今兒說啥都不成。”

    “我來了這幾天,把府城的大家小院也打聽的差不多,人也見了百十來人,心裏有數了,這才逮著你問話的。”

    “你快和二姐說說,要是有中意的姑娘,也好早和二姐念叨念叨,二姐好早替你做主啊。”

    她邊上聽的也好奇,放下手中看著的書,顛顛的也湊到她娘跟前,聽磕咱聽個全的。

    “是啊小舅,我娘說的對,別說我娘了,就連我,都給我自己撒摸了好幾個小姨媽了呢。”

    於景一聽,笑了兩聲,坐起身,問她,“那丫丫,你給小舅說說,你相中的小舅媽是哪家的小姐,小姐給你相看相看。”

    於景這麽一說,她可就認真起來了,別說,她這認真一想,還真覺得眼下是個好時機,就趕忙伸頭往前又湊了湊,很是神秘的笑著了看她娘,“娘,那我可就說了?”

    她娘擺擺手搖搖頭,說了句‘你個小孩子湊啥熱鬧’,話雖這麽說,但也沒攔著她胡鬧。

    “小舅,那我可就說了?”她看於景笑著點頭,就繼續說,“我覺得梁家的二小姐做我小舅媽就挺好。”

    她娘和於景本來以為她是胡鬧,話頭起來也是跟著說著玩的,湊趣的小孩子玩笑之類,說成想,她倒真真的有板有眼的說了人,兩人一聽,都是愣了愣。

    她特意一直看著於景,不錯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從她梁家二小姐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就看到於景先是一愣,然後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特別是在這暖暖的紅彤彤的燈光照耀下,更是顯得分外的紅。

    她就嘻嘻笑,聽著她娘一個勁的說她小孩子亂說,又看於景一直在那幹咳嗽,也接不上話,更是不知咋辦,抓耳撓腮的樣子甚是好玩。

    “娘,小舅,你們覺得怎麽樣啊?”

    “我,我,我回,回去了。”於景屋裏是待不住了,又聽她問話,更是不知如何是好,隻趕忙下地,胡亂的穿了鞋,三步兩步的就誇出來門檻,出門去了。

    她就笑,屋裏笑個不停,看於景的樣子更是笑的直不起腰,大半夜的笑的肚子都有些疼了。

    她娘一直沒笑,看著於景逃一般的出了屋子,也跟著下了地,好一會,才看著於景回了自己屋子,她娘才從外麵回來。

    “唉,”她娘歎起了氣,“我就猜嘛,這孩子肯定是心裏有事,唉,還真真的這樣。”

    她知道她娘為啥犯愁歎氣,梁家的二小姐和於景,是真真的不好湊一塊。

    “娘,既然咱都知道了,也算是好事。”她抱著她娘胳膊,安慰她娘,“這些日子咱看看這事能成嗎,要是能成,兩個你情我願的,最好不過。”

    “你個小姑娘家,咋啥都知道,說的還頭頭是道,也不知道害臊!”她娘敲打了一下她的頭,忙著把被子褥子鋪到炕上,然後回頭又說了一句,“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書少看,都把你給教壞了。”

    她還是嘻嘻笑個不停,一想起於景剛剛那樣,就想笑。

    世路坎坷,在所難免,要是能成就這一番姻緣,肯定前路崎嶇,困難重重。但凡事也不是不可能,就從梁家有意和於景結親,隻要日後再多些機緣,這門親,也是有肯能湊成的。

    “娘,別說,我小舅眼光還挺好。”

    她琢磨著,趴被窩裏還是睡不著,也不知道是知曉了於景的秘密高興的,還是和她娘一般,操心的多了,睡不著。

    “你呀你,”她娘睡在她旁邊,也沒有睡意,一聽她又冒出來一句,伸手拍了拍她的被子,“時辰不早了,早些睡吧,別亂尋思了。”

    “對了,”她娘囑咐到這,想起了啥,提高了音量,接著囑咐,“這事你可別亂所,聽聽就過去了,明個見著你小舅,可不能拿這茬打趣了。”

    “還有過去梁家,和梁夫人小姐也是不能多說一句知道不?”

    “這些話,咱家裏人私下裏說說就說說了,要是傳到外頭去,對一個女孩子的名聲可是不好。”

    “知道不?”

    她點頭,這個就是她娘不提醒,她也是知道的,“娘,這個不用你提點,我都知道。”

    又說了這麽幾句,剛剛有了的那麽星點的睡意一下就又沒了,她娘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已經後半夜了,她娘幹脆起身,點著了燈,娘倆趴在被窩裏,開始說起來八卦。

    是她娘先開的頭,說了幾句於景的事情,話頭不知怎麽滴一轉,就說到田明讓和柳如煙身上了。

    “我來府城這幾日,倒是也聽了不少磕。”她娘把被子緊圍了圍,一邊挑著燈芯子一邊繼續說,“大花和英子兩個就三天兩頭的念叨,還有家裏來的各家夫人小姐,說起話來,也都會帶上那麽一兩句。”

    “我就納悶了,一個郎才一個女貌,還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又門當戶對,咋就湊不到一塊呢。”

    “田家老爺和夫人倒是和府城其他的老爺夫人不一樣,還知道顧忌田公子的意思,孩子不鬆口,這親事就不強求。”

    “這樣的爹娘,也是難找。”

    她娘說起了這個,她就幹聽著,這些八卦,她娘終於忍不住,念叨出來了。

    “要我說,這府城的日子啊,其他和鄉下也差不多,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不過就是這富貴人家不愁吃穿,一應的用度也講究,這點,倒是比鄉下好上一些。”

    “但是禮數也約束人,想想就頭疼。”

    她娘從這念叨那,一句一句的有些連得上有些連不上,有些一時興起,脫口而出,整個說下來,也沒個頭緒,不知具體想要說些啥。

    “娘,你是不是想家了?”她聽她娘不說話,轉過頭,拉過她娘的手,枕在胳膊底下,“娘,我也想家了。”

    她不記得她娘說沒說話,隻知道她說完這句,困意來襲,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一覺睡到天亮,無夢,醒來很是精神。

    初春、晨曦、微光、露水;那些吹拂的微風、成群的大雁;樹梢的嫩葉、院子裏的青草花園;一下就衝淡了夜晚傷心的情緒,整個人,又精神抖擻,信心滿滿。

    白日就有這樣的魅力,能驅走夜晚擔驚受怕的心慌,多情的紛亂,讓人變得勇敢和理智。

    她喜好這樣的朝陽,甚喜。

    對著這樣的朝陽,就好像回到了家裏,和家裏一樣的日出日落,一樣的花草樹木;一樣的風輕拂,一樣的細水溪流;一樣紅彤彤的日頭,一樣一團團一簇簇的白雲。

    昨晚就想家,今兒一早,還是想家。

    她爹寫信說家裏種地了,雇的人。往年她都折騰的那些花花草草,今年是小小折騰的,她留的那些種子,小小寫信說是都給種上了。還有家裏的菜園子,是二姑和老太太幫著種的。還有果樹,也開了花,杏花,桃花,梨花,正是豔的時候。

    還有家裏的那些小動物,貓狗驢馬,雞鴨兔子,她爹說都伺候的挺好,吃的哦都胖乎乎,喂的一頓都沒含糊。

    她爹和小小的信寫的很細,念叨的很是多,大事小事,都念叨個遍,字裏行間,也是想他們了。

    她外頭這一戰,就有些忘了時間,走走停停,院子裏轉悠著。她慢慢的挪著步子,想著心事,觸手探知著自然的一切,眼裏也依然全是到來的春天。(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