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一章: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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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一臉我是大人才不跟他們小孩子一般,雖是合上書卷,聽完了二小和丫頭的一番貼心話,但一叫到他,很是不情願的叫了聲姐,“我才不和你們一起鬧呢。”

    說完起身,整了整衣裳,“姐,我去院外看看爹他們回來了嗎,一會要吃飯,我去等等。”

    說完一溜煙就跑了出去,沒給他留一點空檔。眼下好不容易她想聽聽好話,誰成想他竟然跑了,她剛要給叫回來,二小和丫頭兩個顛顛的也跟在小小身後顛顛的往外跑。

    “姐,姐,我和哥哥一起去看看,一起去看。”

    轉眼工夫三人就跑沒影了,盤子裏的花生米還剩下四五粒,看著一個個的顛顛跑完,她把花生米也一粒粒的扔到嘴裏,不自覺的就想笑,“小崽子。”

    晚飯做的很是豐盛,她娘和於瑤幾個張羅了一大桌子的菜,炒的、燉的、熱的、蒸的、大大小小占用了好些個鍋碗瓢盆。

    “小姨,這個餅是烙的?”

    “丫頭挑食,我就家裏變著花樣的瞎琢磨,沒成想倒是弄出來幾樣吃的下去的。”於瑤笑著又遞給她一小塊,“還沒放桌子呢,你先少吃些,若不然一會這一大桌子的飯菜可就吃不下了。”

    於瑤是用苞米麵烙的餅,家裏雖說也用苞米麵烙過,但沒於瑤弄的軟,不但軟,還甜絲絲的,很是糯糯可口,不同別的。

    “放了些棗泥,所以這顏色又紅又黃,看著好看,丫頭能多吃幾口。”

    “小姨,你廚藝見漲呢,”她一連吃下一大個,還不解饞,“太好吃了,小姨你快告訴我怎麽做的,家去我也讓我娘常做。”

    “你呀,就是這陣子可能府城吃的不習慣,這些呀,都是尋常的東西。以往吃著肯定是不覺得,有陣子沒吃,肯定覺得新鮮,多吃幾口。”她還要再吃,於瑤攔著,不讓吃了,“想吃一會放桌子再吃,眼下吃了這麽大一個,可是不能再吃了。”

    晚飯是在院子裏吃的,天氣暖和了,月光也好,當院點著燈,就著月光,放上兩張桌子,擺上飯菜,熱上好酒,大家聚在一起,嬉笑熱鬧,很是與別個不同。

    縣城的月亮與府城相較,平添了幾分親切的意味。身前左右全是家人,又是在故地,家常飯菜,天晴風靜,此時此刻是要有多高興是就有多高興。

    丫頭也不眼生了,和二小兩個更是吃完飯才之後背起了詩詞,你一句我一句的背個沒完沒了。她爹和於景還有秦恩在院子裏一邊喝茶一邊說著事情,她挨著她娘和於瑤,在兩人中間,下巴支著茶碗,聽她們說家常。

    小小一直在大人堆裏,正襟危坐,一臉認真模樣,好不端莊。

    韻姐吃過飯她家的就過來接了去,小周氏偶爾起身填個熱水,然後就一直在她們邊上坐著,有時插一兩句話,湊個熱鬧。

    “二姐,明個一大早真的就回去了,不再多待一日了?”

    “回去了,來來回回我這外頭待的也有些日子了,家裏一直擔心著,早點家去好看看,也省得一直放心不小。”

    “我二姐夫說都打點好了,二姐你就放心,多待一日。”於瑤也是當娘的人了,丫頭挺大,肚子還懷著一個,眼下在她娘跟前,還是小孩子般的撒嬌,“二姐你都不來縣裏,我現在有個大的,還懷著小的,怕是以後兩三年之內都出不了遠門。要是以後再見,可是不容易呢。”

    “見到了,見麵還難呀?”於瑤的頭撒嬌的依在自己二姐的肩上,兩個胳膊更是熊抱似的抱著,她娘沒法,笑著點了點於瑤的頭,“都多大的人了,當娘了還這麽小孩子氣。”

    “二姐,我這不是舍不得你家去嗎?”於瑤也嘻嘻笑,“本來想著能跟你一起去府城看看呢,誰成想有了身子,哪裏都動彈不得。你們在縣裏路過,尋思能多待個一兩日,咱姐倆好好說個話呢,眼看著也是不成。”

    “往後日子有的是,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再說我也知道你日子過得好,稱心如意的,二姐就放心,沒的好牽掛的。”

    晚風吹拂著小院子,吹的樹葉沙沙響,吹得牆頭雜草、牆裏野花搖曳多姿,更是把夜色吹的如水,柔柔的,整整都是暖暖的柔情。

    “我街上看著,你倆的生意可是打點的都好。我看著鋪麵大了不少呢,客人也多,想來是受了不少苦吧。”

    “二姐,有啥好受苦的,要不是二姐幫襯,我們也沒的過現在的好日子。”於瑤笑著點點頭,“這一兩年忙活是忙活了些,我多是家裏看丫頭,沒幫上多少。”

    “外頭都是他,”於瑤衝秦恩的方向點了點頭,眼裏都是溫柔的笑意,接著說,“這兩年忙了些,裏外也是他打點,弄成這般模樣的。”

    從她第一次見到秦恩,就知道是個能幹的小夥子,不但能幹,還有上進心,努力認字不說,人也機靈踏實,是個難得的。

    “我也一直和景哥說,生意本本分分的做,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安安穩穩的過上日子,那就好了。”那邊他爹他們湊一塊,這邊她們湊一塊,各自說著心裏話,“咱這幾年光景著實變了不少,當初吃不飽、穿不暖的,現在吃穿有了富足,我這心裏是一百個滿意。好生過日子,本本分分的就好。”

    “二姐還不知道我,我這性子和二姐差不多,都是容易知足的,”於瑤笑,“家裏大事小事丫頭爹也是和我有商有量,兩人一起拿主意,我雖說外頭幫不上啥忙,但出出主意也是能說上一兩句的。”

    “這就好!這就好!我看你們在縣城也落了腳,站穩了腳跟,幾處鋪麵生意打點的也都不錯,你們小兩口日子過的也好,丫頭教養的更是招人喜歡,我這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說道這裏,她娘轉頭看了看於景,接著是一句感歎,“就差景哥,若是景哥也成家就好了。”

    “對了二姐,你還沒和我說這次在府城什麽情況呢,寫的幾封信也都沒說景哥的事情,我可是著急呢。”說起於景,於瑤也跟著著急,趕忙打聽,“二姐,你快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府城有合適的人家嗎?”

    看於瑤著急的模樣,她娘就笑,“這些一句兩句也說不明白,你今兒就跟二姐在這住下,晚上的時候有的說。”

    “住是肯定住下的,今兒我壓根就沒想回去,丫頭我倆都住下,一會讓丫頭爹家去住,明一早他再過來。”於瑤說完,著急慌慌的還想打聽,“二姐你先給我說說,一句兩句也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挑起來的話茬若是不說明白,我這心就癢癢的,難受的呢。”

    “你呀你,還是這毛毛躁躁的樣子,府城大家大院的,咱剛去,也不好站穩腳,雖說有些家底,我看著照比有根基的,還是有些差距的。”

    “這個肯定是,”於瑤想了想,接著說,“但是景哥是個有心的,雖說咱鄉下出身,但景哥為人處世沒多少鄉下人的習慣,還認字好讀書,買賣做的也大,總是能有一方之地的吧。”

    “府城地方大,能人多,咱再怎麽說,也是沒家底根基的,全憑自己打拚。又是在府城,人生地不熟,每個幫襯的,都要自己一步步打點,各種難處咱說都說不明白,哪有那麽容易。”

    “這個是的,就是咱這個小小的縣城,若是沒有二姐給的那些產業,我和丫頭爹是怎麽也不好站穩腳的。要是說起府城,肯定是更加不容易。”

    “可不,以前沒去過府城,也是知道難,那時候家裏說說也就說說。但是等真去了,見了人,才覺得若是要站穩腳,讓人瞧得起,有銀子是不夠的,各方都要打點,總是要慢慢建立些根基才是。”

    “景哥性子就要強,小時候就是,眼光還挑,更是有主見,照二姐這麽說,還真得好好打算打算。”

    “唉,我是怕景哥太辛苦,也是夫人之心。”她娘和於瑤兩個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遠處說的正歡的於景,好似是感受到兩個姐姐的目光,於景說著說著轉過了頭,衝這邊笑了笑,還有些調皮的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搖了搖,接著又轉頭和兩個姐夫說了起來。

    “轉眼間景哥也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若是爹娘在,不定有多高興呢。”

    她娘姐幾個在一起,若是好日子,總是會念起去了的姥娘姥爺。這份心,隨著時間的增長,她也慢慢有了體會。日子過的不如意,不忘的是過往;日子順遂了,念的惆悵。

    靜靜的,她娘和於瑤沉默著,她也不說話,杯子裏的水還剩下半杯,有些涼了,小周氏悄悄站起來,遞過來茶壺,想給她續水。她笑著接過茶壺,給她娘和於瑤續了茶水,又給小周氏也把茶杯倒了大半,自己的水杯也續了水,放下茶壺,往椅子後頭一依,抬頭看天。

    天是清的,夜色也是清的,月亮是明的,星星是閃閃發光的,照著院落的樹影,晃著花草蟲中稀稀落落的蟬鳴。空氣中流淌著一種愁滋味,不是鄉愁,卻比鄉愁更難消遣:那是一種生離的無奈,死別的追憶。

    “娘!小姨!快看!有流星!流星!”

    隻巧不巧,剛一抬頭,就有一顆流星從夜空中劃過,拖著長長的尾巴,劃過整個夜空,霎時她的整顆心都照亮了,隻顧瞪著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錯過這短暫的星星的一生。

    “賊星呀!”

    她這一囔囔,大家都抬頭看,一顆過後,隻一會工夫就接連又有了兩三顆,夜空中湊一塊,擦亮了夜空也照亮了院落裏的人們。

    “哇!哇!哇!”二小高興的蹦高高,更是張牙舞爪的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很是激動興奮,“賊星!賊星!”

    幾顆晃過的流星一齊帶走的是剛剛惆悵的氣氛,“快!快許願!閉著眼睛許願!可靈了!可靈了!”

    話剛一說完,就又有一顆亮亮的、長長的流星劃過,比剛剛的那幾顆都要亮。她趕忙閉眼,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嘴裏一陣嘀咕,許下願望。

    她剛一睜開眼,就看二小和丫頭兩個小家夥也學樣的正在許願,畢竟是小孩子,嘴裏嘀咕的聲音很是大,一時大家都安靜的抬頭看天,兩個孩子許的願望就聽的一清二楚。

    “我要長的高高的,和哥哥一般高!”

    “我要個兄弟,和書哥一樣能陪我玩!”

    念叨一邊還不成,兩個小家夥很是認真的念叨個不停了,閉著眼,聲音很是大的一直念叨著,弄的大家是一陣笑。

    最難忘的就是這此時此刻刻在心底的感受,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家人陪伴的溫暖,兄弟姐妹在跟前的童真樂趣,想來是怎麽也奪不去的,記憶會一直泛在心底,偶爾會翻湧上來,給人溫暖和力量。

    在她這個身子這幾年的記憶中,這樣的時刻不少,很是多,有些雖不能一一回憶,但這種感受,這種難忘的印象,是怎麽都抹不去的。

    笑聲太大,把樹上窩著睡覺的公雞母雞都給吵醒了,咕咕的叫著。有幾隻更是站起來,撲騰了撲騰翅膀,還偶爾能聽到一兩隻雞樹杈之間飛來飛去的聲音。

    鴨子也在附近,八九隻全擠在樹下麵的雜草叢中,蓋的鴨圈小周氏說它們不愛去,非得在小雞住的樹下麵擠來擠去,也是有意思。鴨子咯咯的叫上兩聲,動靜又吵到狗,不耐煩的打了個噴嚏,嘟囔幾聲,院子就又回歸了平靜。

    天色不早,小周氏也家去了。

    房間早就收拾好,一應需要用到了,早就準備周全,秦恩家裏還有老母親,是要家去伺候的。於景和她爹裏外轉悠了一圈,都收拾妥當了,又忙了一天,領著小小和二小,客房休息去了。

    後院是她們幾個,她娘和於瑤領著她和丫頭,一個屋子,熱乎乎的炕,鋪了四床大大小小暖暖的新被子褥子,洗過手腳,鑽到被窩,暖暖的全是舒坦。

    丫頭和二小跑了大半天,雖說剛剛還精神的要吵要鬧,但一鑽被窩,於瑤輕輕拍打了那麽兩三下,小家夥就呼呼的睡著了。

    “你也累了一天,早點睡吧,明個還要早起趕路,家去呢。”

    丫頭在炕頭,然後是她,她挨著她娘,炕稍是於瑤。她和丫頭在被窩,她娘和於瑤炕稍點著蠟燭,一點睡覺的意思也沒有,挑燈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的正歡,想來是趁著工夫要好好說一會了。

    “倒是我相中個姑娘,是梁家的二小姐,模樣性情都是沒的挑,但梁家不是一般人家,二小姐又是梁夫人身邊的,很是寶貝,咱這身價怕是門戶不登對,這門親不好說。”

    “梁家二小姐?”於瑤琢磨了琢磨,然後有些恍然大悟的咦了一聲,接著說,“我聽人議起過,據說是才貌雙全,不但是難得的美人,才情更是了得。若是我沒記錯的話,說梁家的有個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相貌才情傳了出去,但真人是沒幾個人見過。二姐,說的是不是這個梁家的二小姐呀?”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就單單我在府城這段日子,梁家二小姐和梁夫人來咱家裏也是有兩三次,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吧?”她娘想了想,又點了點頭,“但是才情和相貌是真的沒挑,脾氣性格也好,我看呀,和景哥挺合適。”

    “就像二姐說的,梁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若是咱上門求娶,怕是也難。”

    “我也愁呢,梁家也看上咱景哥了,但是梁夫人有意讓梁家的三小姐嫁過來。”府城關乎於景的這些事,她娘能念叨的也隻自己的幾個兄弟姐妹,但最是能說的來的還是於瑤,所以得了空,她娘就都念叨了念叨,“三小姐也是個好的,但我看性情和景哥怕是合不來,隻二小姐看著最是順眼,奈何也最是難成全。”

    “景哥的性子二姐最知道,是個挑的,想來這些年若是真成家也是容易,隻能入他眼的少,才拖到這般。”於瑤點點頭,“二姐,要我看,咱景哥和梁家的二小姐若真合適,咱是說啥也得把兩人往一處湊湊,可別委屈了景哥。”

    “我都知道,但這事眼看著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妥當的,還是要從長計議。”

    “既然有了主意,總是要好辦些,比沒個注意的時候好弄多了。”於瑤鬆了口氣,“爹娘去的早,咱兄弟姐妹幾個長這麽大都不容易,現在成家立業,日子過的不愁吃穿,也是難得了。景哥府城沒根基也沒兄弟幫襯,要是真能有所幫助的話幫助的話,我看呀,還是在小小和二小身上。”

    “這個我也知道,要是兩個孩子爭氣,有了功名,咱這根基一下就牢了。可指靠兩個孩子讀書成才,別說成不成,就說光景,可是還得好幾年。於景這親事,我怕是等不起。”

    “那怎麽辦呀?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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