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緣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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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躺在望月閣院中的藤椅上,一塊塊的蓮花糕往嘴裏送去。
她有些煩悶,這天宮她呆了半月了,卻沒能完全逛完。
屬實不是因著她懶,而是自上次,被天帝撞見後的第二日,天帝就秉著主雅客來勤的道理,要為她舉辦宴會,她極力推脫,天帝卻還道她太過客氣。
久久心中也是無奈至極,她可不是客氣,隻是她自小就野慣了。
這些個宴會,她若是去看看熱鬧,還能玩得開,若是她為主客,那就能免則免吧!
畢竟要與那些個聒噪的老神仙,既不失禮貌又穩妥端莊地打哈哈,著實不是件易事。
可天帝他還挺固執,又不聽勸,說什麽久久來天宮玩,他一定要聊表心意。
甚至翻出了上古時期那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比如天狗族先祖替始祖天帝征戰沙場,又與天帝三公主聯姻之事,兩族之間一向交好這些話。
久久都想不到,平日裏看著莊嚴肅穆的天帝,聊起家常來,竟也如她老娘和紫寧娘娘般絮叨得緊。
久久隻好勉為其難地同意了,心想著也罷,左不過應付幾個神仙罷了。
這一場宴會,想來天帝必定會把她老爹老娘請上天來,說來好久沒見到離憂了,她倒也想得很。
隻不過因著麵子,她才沒主動回去,若她爹娘都來了,那想必離憂也一定會來的。
打定這個主意,久久也就由著天帝了。
果不其然,宴帖一下,她老爹老娘,她容懷爹爹和紫寧娘娘,成雙成對地來赴約了。
可卻不見離憂的身影,久久記著來天宮前,離憂曾說過他要將長生訣修完,想來是不是還沒有成功,便問向容懷。
“容懷爹爹,離憂為何沒來?”
容懷也一臉疑惑,他向來不管離憂的,況且,離憂自小就住在雲廷那方管轄之地,他又怎知這臭小子為何遲遲不來,也轉頭問向雲廷。
“誒!雲廷,久丫頭說得是,離憂呢?”
這一問不打緊,卻引得這兩個老頑固打起了嘴戰。
“你問我?他是你兒子,你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怎麽知道?”
“嘿,你這死老頭子,你這叫什麽話?我兒子又怎麽樣?他可是自小就住在你那邊的,我不問你我問誰?”
聲音有些大,引得諸位來赴宴的仙家全都向這邊看了看。
浮夢趕忙攔住這兩個老頑童,低聲道:
“好了,年輕時就吵,吵到現在也沒個完,今天是天帝擺宴,你們就不能注意下形象嗎?兩個帝君,又身為上神,跟個小孩子似的吵個不停,沒得叫人笑話。”
話畢,還狠狠地白了雲廷一眼,繼而,看向容懷。
“我臨來時,去房間看過憂兒了,那孩子還沒起呢!我看他睡得熟就沒叫他,左不過這宴會也就是天帝為了歡迎久丫頭辦的,也不是什麽大宴,他不來就不來吧!”
但聽離憂是因為沒睡醒才沒來,久久心中略有些不快,也沒心情聽他們說什麽了,隻坐在旁邊,一副氣鼓鼓地模樣,吃著桌子上的美食。
容懷正了正身子,頗有些嚴肅。
“你啊!你就慣著那臭小子吧!總叫他沒規沒矩的,以後如何擔當帝君之位?”
這話倒讓浮夢覺得好笑。
“你這老頭子怪得很,那上次你和寧兒來我家,久丫頭一直未起,我說去叫她來給你們打招呼,你怎地拚命攔著?說什麽久丫頭平日累,叫她多歇歇什麽的,怎的到了自己兒子這,就是沒規沒矩了?你可是偏心得很啊!”
紫寧也掩麵一笑。
“可不是?他啊!就因我沒生出一個像久丫頭這般容貌好的丫頭,所以,疼久丫頭疼得緊,他自己還不覺得偏心,可叫我這做親娘的,有時都以為久丫頭才是我們的孩子呢!”
這話臊得容懷說不出一句話來,半晌,才結巴著。
“你……你們這就是婦人之見,再說久丫頭是個女娃娃,嬌氣些那都是應該的,多上心也是應該的,女娃娃金貴,那離憂一個男子,若也金貴,那不是娘裏娘氣的叫人笑話?我看,就是浮夢你太慣著他了。”
浮夢沒有搭話,但見容懷自圓其說,倒覺得萬分好笑
可雲廷卻來了話癮子,指著容懷就吐槽道:
“喲呦呦,來聽聽,堂堂天狗族帝君,這說的是什麽話?當初為了過自己的二人世界,把一個剛斷奶沒多久的小兒就扔在我們家,現在還說我們寵慣了離憂,容懷,我看你這臉皮是愈發得厚了。”
雲廷一副嘲諷的模樣使得容懷擼起袖子,一手恰著腰,一手指向雲廷。
“我看你的臉皮才是厚,當年繼位前是誰說的,幫你分擔一半帝君之位,你就幫我看孩子,還搞出什麽一套為了天狗族應該更加合理的繼承君位,就應該比武選出有能力者擔任君位,老子當年仗義,跟你在比武時,演了場戲,打了個平手,不然你以為老子現在與你平分天狗族?老子早就雲遊四方過逍遙日子去了,你這個半點感恩之心都沒有的糟老頭子。”
一句“糟老頭子”,使得雲廷吹胡子瞪眼,死盯著容懷。
不經意卻瞥見久久將她自己桌前的菜都已經吃了大半了,便趕忙將她手裏的筷子奪過,教導久久。
可說是教導,卻讓人聽不出半分訓斥的語氣,反倒十分寵溺。
雲廷從袖中拿出絲帕,替久久擦著粘了油膩的嘴和手。
“哎呀!這宴席都沒開始呢!你怎麽都快吃完了?”
久久因著離憂不來,氣鼓鼓的也並未回話,容懷卻倒接了話來。
“她吃你就讓她吃嘛!你管她作甚!久丫頭吃,甭管這個不要臉的糟老頭子。”
“你......你這老不死的沒規沒矩,少教壞我丫頭。”
二人爭吵愈來愈烈,浮夢與紫寧索性躲得遠遠的,免得連她們的臉麵也都丟盡了。
而旁的小仙一開始隻當這是個普通宴會,卻未曾想,能遇到上古神族的後人,又是上神之軀,那是一個個的都來打招呼,順帶目睹一下上神的風采。
彼時才讓這兩個老頑童停了嘴仗,端莊有禮地與眾仙閑話。
不多時,天帝也攜天後與淩雲淩風前來。
雖說天帝貴為六界之首,但也是個講究輩分的神仙。
這天狗族因戰功赫赫,又與始祖天帝的三公主聯姻,自上古時期就身份尊崇。
可他們族內繁衍甚少,到雲廷這一代,也僅僅才第三代。
而雲廷是和天帝的親爺爺為同輩的,所以,這輩分比天帝大得不是一星半點。
不過,文昊畢竟還是天帝,他無須像其他小仙一樣俯身行禮,隻客客氣氣道:
“幾位帝君與女君能前來赴約,是本座的榮幸啊!”
這場宴會是天帝特意為久久而辦,雲廷自然要替久久客套一番。
“陛下說哪兒的話,陛下為小女賜宴,還是小女的榮幸啊!來,久丫頭,快來謝過天帝陛下與天後娘娘的恩澤。”
久久因心中不快,也不大願意客套,但想著自己代表著族內的顏麵,不好因著自己將全族臉麵丟盡,還是放下茶杯,起身走到雲廷身旁。
“小仙感謝天帝陛下與天後娘娘恩德。”
天帝倒是一臉和氣地點點頭,可天後卻頗有些不滿。
自剛才久久起身時,太後就注意到她桌上的殘羹冷炙。
又因一開始久久沒有在此候著,而是雲廷叫她,她才過來。
天後便覺得久久沒有把她放在眼裏,她便不大喜歡久久,言語間也帶著不少責怪的口吻。
“方才見公主並未在此,本宮還以為公主還未到呢!卻不知,原來天狗族的公主身份尊貴,就連身在別處,架子也不小呢!”
天後幾句話,就讓尷尬之氣彌漫在幾人之間。
早就聽聞這天後被天帝寵慣得蠻橫無理,如今一見,的確如此。
不過,若說久久架子大,倒不如說天後目無尊長。
久久雖說年幼,可畢竟輩分在那,就連天帝也都要客氣幾分,天後卻如此暗責久久不懂規矩。
那雲廷等人確實是要不開心的,臉色也冷了幾分。
這也弄得天帝下不來台,幹笑幾聲,擋在天後麵前,將話題轉移開來。
“額……這是本座的兩個兒子,淩雲,淩風。”
與此同時,還向淩雲與淩風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俯身行禮道:
“淩雲拜見帝君,女君。”
“淩風拜見帝君,女君。”
雲廷並未與天後一般見識,微微頷首,敷衍地應了一下,沒再說什麽。
反倒容懷不大滿意,他向來是個急性子,又十分護短,天後責怪久久,他心裏就不大痛快,便也暗諷著。
“天帝陛下這兩個兒子,年紀輕輕就已為上神,當真是不錯,聽聞天帝陛下當年登帝之前,才飛升上神,而天後卻在嫁給陛下後,都一直未飛升上神,可見這飛升上神是多麽需要天賦啊!足以見得,陛下兩個兒子的資質,要比你們二位好得多啊!”
容懷如此諷刺天後資質不好,徒有其表,天後自然是心中不悅,一雙鳳眼但見像要噴火一般,想要和容懷辨上一辨,天帝趕忙在那之前開口道:
“帝君說得不錯,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這孩子有天分,我們做父母的也就欣慰了,帝君,您說是吧?”
笑了幾聲,伸手做請的姿勢。
“時辰也差不多了,帝君,來,咱們大家入席吧!”
這一番客套,幾人都沒再說什麽,便入席落座了,眾仙也隨之落座。
宴席開始,天庭舞姬伴著樂聲悠揚,翩翩起舞。
那薄如蟬翼的衣袖隨著白臂,飄揚在空中,與那陣陣仙氣纏繞在一起。
眾仙沉醉於這美景之中,也都不時地談笑風生。
然久久卻無心觀賞,一手拄在桌上,托著自己的臉,一手無聊地轉著茶杯裏的早已涼透的茶。
身旁的淩風也明白她為何如此心不在焉,帶著明了的笑容,輕聲道:
“可是在想離憂?”
久久收了收表情,略有些尷尬地掩飾著。
“誰想他了?我可沒有。”
“你難道不就是因為離憂沒來看你,你才悶悶不樂的嗎?”
淩風實在是太了解她了,久久瞬間噘起小嘴,抱怨著。
“我就知道這狗子一點良心都沒有,想來他是巴不得我不要回去呢!本來還想著,今天他隻要稍稍哄我一下,我就跟他回去,現在,嗬,他就算跪著求我,我都不會回去了。”
說這話的同時,久久竟還氣憤地將桌子上的竹筷,“哢嚓”一聲,折成兩段。
淩風不禁撲哧一笑,覺得久久現在這副小模樣,著實可愛得很。
而同樣如此覺得的,可不止淩風一個,這怒中帶嬌的模樣,讓對麵的淩雲也是移不開眼。
可天後卻並不這樣想,她一直注視著久久的一舉一動。
而剛剛那一幕,也不幸落入天後的眼中,再加上,她發覺淩雲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久久,似對久久很喜歡的樣子。
就連她與淩雲說話,都是叫了好幾聲,淩雲才回過神來,在回答了她這個母親的問題後,又照舊盯著久久出神。
天後便更加覺得久久是個禍水,天生就是與她作對的,心中的偏見也是越來越多。
不過,這席也的確無聊,久久不喜歡,也呆不住,便央著淩風帶她離開。
拗不過她,淩風隻好順勢將久久摟在懷裏,開口道:
“父帝,師妹不勝酒力,已有些醉了,不若兒臣先帶她回望月閣吧?”
久久也是聰明,淩風如此說,那演技高超的她又怎會不把握機會?
頓時頭一歪,靠在淩風的肩膀上,眼神也迷離起來,嘴裏模糊不清道:
“師……師兄,來,我……我們繼續喝……”
演技如此逼真,天帝當真以為久久醉得厲害,也便沒有阻攔。
“好,去吧!”
淩風扶起久久,微微俯身表示告退,而後,帶著腳下搖搖晃晃,演得甚是投入的久久出了大殿。
直到走得遠了,淩風才駐足,語氣裏頗為無奈和寵溺。
“好了,起來吧!還真當自己喝醉了?”
久久銀鈴般的笑聲隨之傳來。
“哈哈,怎麽?師兄這是怕月兒看見吃醋?”
淩風回以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是怕離憂吃醋。”
久久頓時撇撇嘴。
“別提他了,這個沒良心的,走,師兄,我們回望月閣,我剛剛吃了那桌宴席,著實膩得很,我們回去熱壺清茶,與月兒聊聊天吧!”
話畢,她都不等淩風,自己邁著輕快的小步伐,顛顛向望月閣走去。
淩風寵溺地笑笑,也跟著回去了。
就這樣,當日天宮去赴宴的神仙,也算認識久久了。
那些個見著久久美貌而心生愛慕的青年才俊,也都為了能和久久拉近距離,簡直都要把望月閣的門檻踩破了。
沒有辦法,久久隻好裝病讓淩風將那些追求者一概拒之門外,而自己也遭了報應似的憋在望月閣出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