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浮世清歡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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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阿清阿歡便開始去找尋俏兒的蹤跡,然這茫茫人海,她們又怎麽曉得這俏兒究竟跑到哪裏去了,好在這事玄奕和亦宸也知曉了,本著他們之間的深厚情誼,玄奕和亦宸自然也都幫忙尋找。
    隻是雖說有他二人相助,但想在這六合四海之中去尋一個俏兒,那就等同於大海撈針,實非易事,阿清阿歡也隻能漫山遍野,外加漫無目的地閑逛著,可閑逛了幾日,卻還是毫無頭緒,也不見玄奕和亦宸前來回話,搞得阿清和阿歡每天都很沮喪,提不起精神來。
    好在這眾多煩心事中,還是有那麽一件喜事的,那便是婉月的生辰到了,淩風設宴邀請眾位仙家為婉月慶生,離憂與久久自然也得去九重天赴宴。
    雖說阿清阿歡身負找尋俏兒的重任,但她倆畢竟生活在和平年代,看著平時不少挨打挨罵,終究還是快樂更多,對於內心險惡這些詞,她們還是個孩子,也著實不是很理解。
    她們覺得隻不過一個小蛇妖而已,量她也搞不出什麽名堂來,能找就找,找不到也就算了,而她倆也並非不找,隻是想放鬆放鬆再去找,但又怕久久不同意她們去湊熱鬧,便決定背著離憂和久久去到天界,屆時,即便久久看見她們也來到天宮,想必也不會說什麽。
    畢竟有句話說得還是不錯的,家醜不可外揚,她們這上都上來了,為了麵子,久久也不可能把她們再踢下去,打定這個主意,便特意起了個大早,顛顛兒地去到了天界。
    站在天門處,想等著離憂與久久到達後,給他倆一個大大的笑臉和擁抱,那久久這火氣也定然就發不出來了,隻可惜久久向來不喜歡等待,這種宴會也經常都是掐著時間出席,阿清阿歡等得無聊又無事可做,隻能打量著眾位來賀壽的仙家。
    是時,阿清才發現,這來的仙家裏可不止那些老一輩的神仙,還多了不少她沒見過的仙子,均都是光鮮靚麗的扮相,離老遠就能聞到那香氣撲鼻的脂粉味,阿清是不大喜歡這樣媚俗的裝扮,便與阿歡閑聊道:
    “你瞧瞧,這些仙家裏有好多以前都沒見過的女仙,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恨不得自己才是今天宴會的主角,這不是要搶月姨的風頭嘛。”
    阿歡明了地笑笑。
    “這太正常了,今天這場盛宴來的都是各路神仙,青年才俊保準是少不了的,打扮得好點,還不是為了自己的婚事著想。”
    阿清向來對情事是不大上心的,她兒時對這個世界最好奇的時候,便經常纏著淩風說故事與她和阿歡聽,隻是淩風可不是那種八卦之人,他平生經曆過最大的事情,也莫非是他們先前所發生之事,便隻好將離憂與久久的往事說與她們聽。
    彼時的阿清雖聽得開心,然心裏卻對愛情這檔子事望而卻步,也並不大期待,她總覺得這事太過於傷神傷心,不如每天吃喝玩樂,肆意人生得好,是以,對於那些女仙這般恨嫁,她實在不能理解也有些不屑,便隨口吐槽道:
    “這好好的一場生辰宴,眼看就要變成相親宴了,還真是可惜了。”
    阿歡與阿清的想法差不多,她也是棵開不了花的老鐵樹,對於她來說,有吃有喝的日子就足夠了,愛情這東西還是不沾染為好,但卻也不似阿清那般惋惜,畢竟無論是生辰宴還是相親宴,於她而言都是一樣的,隻要能找樂子,什麽宴都一樣,阿歡也回應著。
    “你管它什麽宴會,隻要這宴會有熱鬧可看不就行了,你看這賓客如雲,保不準一會兒就會有個佳人不小心撞到才子,才子伸手接住她,而引發的一段浪漫愛情故事呢,就像我們在司命那裏借的話本子上寫的那樣。”
    阿清不以為然道:
    “你可拉倒吧!那也得長得好看才行,你看看這些仙子,跟咱老娘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許是從小的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個絕色,那這眼光必定隻會越來越高,況且,自當年那事之後,這六合四海也的確再也未曾出過像久久這般的絕色美人了,就似婉月那般的都十分少見,然也不是說不美,隻是美得一般罷了,大概也是因著一代不如一代了。
    可阿歡不那麽想,她承認久久的確美,甚至超出這些女仙不知道多少倍,隻是這美麗的外表下,也得有一副好脾氣相稱著,久久那個脾氣阿歡實在不敢恭維,說來她就是個暴躁性子,她一直覺得這都是遺傳久久的,對此她還頗為不滿來著,是以,便白了阿清一眼,回懟道:
    “你光看她的臉了?你想想她打你的時候好不好看?”
    此話一出,阿清是啞口無言,傻愣愣地看了阿歡良久,才向事實低了頭。
    “好吧,娘還是太恐怖了,不知道爹怎麽就那麽喜歡呢?”
    話音剛落,就聽見背後有人道:
    “我看你倆是皮癢癢了吧?”
    此時此刻,阿清阿歡瞬感背脊發冷,那雙小狗腿都有些瑟瑟發抖了,誰讓這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到她們都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這正是久久的聲音,畢竟這樣清透的嗓音,顯然除了久久是不會再有別人了。
    方才,久久與離憂剛踏上這九重天之時,因著阿清阿歡實在太出眾了,個子小小的,一身柔光水滑的毛發,且似人一般雙腳站立在這天門處,在這一眾錦衣華服的仙家中十分亮眼,所以,久久一眼便看見了阿清阿歡。
    本以為這兩個小天狗崽子一早就不見身影,應該是去尋俏兒了,沒呈想竟是先斬後奏,跑來這天界不幹正事了,可來都來了,久久也不好當眾發脾氣讓阿清阿歡丟了麵子,便想著帶她們一起進去。
    卻不想,阿清阿歡這嘴裏向來就說不出什麽好話,久久聽得又真切,自然是不大開心的,吐了一句帶有威脅意味的話語,示意她倆閉嘴,哪知阿清阿歡回頭瞬間,看見久久那副陰沉的麵色,頓時就像風一般,“嗖”地就跑了出去,邊跑還邊喊道:
    “啊......殺狗了......殺狗了......”
    喊聲引得周圍眾位仙家,向久久這邊投來了八卦的目光,並指指點點猜測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甚至還有些笑聲傳到了久久的耳朵裏,久久向來好麵子,這樣丟人的事自然也讓她火冒三丈,離憂倒會看臉色,忙攔住想要追過去的久久,笑臉相迎道:
    “別生氣,我這就去把她們抓回來。”
    話畢,邁開步子隨著阿清阿歡跑走的方向,追了過去,阿清阿歡穿梭在眾仙家之中,邊跑邊喊邊回頭看,卻不想,因著她倆隻顧身後不顧眼前,倒黴催地就撞在了一個仙子的腿上,而剛剛阿歡幻想的浪漫愛情故事,也至此一語成緘了,隻是與她說的稍稍還是有些出入。
    “啊!”
    “啊!“
    兩聲高喊同時傳出之時,阿清阿歡的身子頓時向後仰去,好在離憂腿長跑得也快,伸手便將她們穩穩地扶在懷裏,她倆才沒至於摔了個跟頭,隻是那被撞的仙子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她自己一個趔趄沒站穩不說,還連帶她的侍女珠兒,也一起同大地來個親密接觸,與石地碰撞帶來的痛感也使得那仙子萬分不悅,還嬌滴滴地喊了句。
    “這誰啊?沒長眼睛嗎?”
    想著畢竟是阿清阿歡撞了人家,離憂雖吝嗇動手扶起那仙子,卻也不吝嗇一句道歉,拉著阿清阿歡向那位仙子道:
    “你沒事吧?都怪她們太淘氣衝撞了仙子,真是不好意思了,還望仙子不要動怒。”
    那女仙一腔怒火,不說別的,就說眼前這男子一點都不憐香惜玉,都不曉得該伸手扶一下她這樣的弱女子,可見是半分修養都沒有,撲撲衣裙上的褶皺,本想衝著離憂發火,但在抬頭看清離憂的臉後,她就愣在了原地,直到珠兒輕推了推她的手臂,她才回過神來,柔聲道:
    “啊......沒關係的,小仙沒什麽大礙,隻是不知您是哪位仙家,還請告知小仙。”
    阿清揉揉被撞的鼻子,插了句話。
    “這你都不知道?我爹就是天狗族的離憂帝君啊!”
    那女仙方才屈膝行禮。
    “原來是離憂帝君啊,是小仙眼拙了,小仙是狐族公主蘇柔,今日能夠得見帝君,實乃小仙三生有幸。”
    離憂回以一個客氣疏離的笑容。
    “公主不必多禮,方才之事還請公主不要怪罪。”
    蘇柔細聲細氣道:
    “帝君言重了,小仙怎會怪罪二位公主,想來二位公主也不是有意為之,隻是小仙這腿著實跌得有些痛,大概是扭到了,若帝君不嫌棄,不若讓小仙跟隨帝君一起前去赴宴,小仙還可替帝君斟酒添菜,如何?”
    蘇柔的聲音溫柔得太過刻意,目的也太過於明顯,離憂活了這麽大歲數,什麽事情沒經曆過?他年輕時就不是腦子愚笨之人,如今加上歲月的沉澱,他的心智隻會更為成熟,那些細微末節也根本逃不過他的法眼。
    比如離憂早就看見蘇柔在整理裙擺時,還是疾言遽色,而自見到他的臉之後,那股怒氣就全然消失不見了,麵上倒增添了些因動情才會出現的紅暈,之後的刻意舉動也讓離憂曉得,這蘇柔應該是看上了他。
    離憂不大喜歡這種不知分寸的女子,這六合四海都知道他有妻子有孩子,蘇柔定然也知道,既知道還倒貼得這般明顯,那離憂就不大願意了,眼裏冷若冰霜,嘴裏也不客氣道:
    “公主的好意本帝君心領了,隻是本帝君不大擅長照顧人,倘若公主隻是扭傷了腳,依本帝君多年習武的經驗,這也不算什麽大事,一點點蹭到大殿也是可以走到的,我師兄仁厚,也不會怪罪公主來遲的,剛剛的道歉還請公主收下,本帝君的夫人還在天門處等著,本帝君就先失陪了。”
    不給蘇柔回話的機會,離憂便拉著阿清阿歡的小毛手,轉身離開了,將她們抓回到久久的身邊,故作嚴肅道:
    “還不快向你娘賠罪。”
    阿清阿歡耷拉著耳朵,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娘,我們錯了,你就原諒我們吧。”
    離憂也勸和著。
    “好了,久久,她們都向你賠罪了,這大庭廣眾的,你就別打她們了,再說這宴會都快開始了,還是先進去吧,別讓師兄等急了。”
    久久想著離憂的話說得不假,這麽隆重的場合自然少不了各處的仙者,還是不要讓人看笑話為好,又見阿清阿歡態度還不錯,便也放了她們一馬,跟著離憂向大殿走去了。
    大殿之中,淩風與婉月早已坐於上座,等待著離憂與久久他們的到來,不時還會與前來賀壽的仙者閑話幾句,還是阿清阿歡撲到他二人懷中,甜甜地叫了句。
    “師伯,月姨。”
    這才讓淩風低頭看向懷中的阿清阿歡,溫柔一笑,寵溺道:
    “怎麽才來?你們月姨方才還念著你們呢。”
    阿清拿過桌上的一隻柑橘剝著皮,無奈地說著。
    “還不是因為我娘總發脾氣。”
    是時,離憂與久久也坐到淩風身邊的宴桌旁,久久瞪著那雙美目,嚴厲道:
    “你還說,再說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倆扔回桃花源去?”
    阿清阿歡適才撇撇嘴,坐到婉月懷裏撒嬌,也不再惹久久了,淩風也好笑問向離憂。
    “這阿清阿歡又怎麽惹到小久了?”
    離憂拿起酒杯,輕聲笑道:
    “她倆背後說久久壞話,被久久抓個正著。”
    淩風撲哧一笑。
    “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呢。”
    離憂也道:
    “她們娘三每天不都這樣,我都習慣了,來,師兄,咱們喝著,不用管那兩個小崽子。”
    淩風無奈一笑,這樣的日常他太熟悉了,自阿清阿歡出生以來,她們不是每天要挨打就是正在挨打,從來都沒有讓久久消停的時候,可偏偏卻從來沒有與久久分過心,想來阿清阿歡心裏也都知曉,久久是有多愛她們的,便也沒有再說什麽,隻與離憂閑話飲酒了。
    宴席之上,八音迭奏,餘音繞梁,天界舞姬也配著絲竹之聲翩然起舞,眾位仙家也喝酒聊天,久久自然也不例外,悠然自得地品著美酒,欣賞著淩風為婉月精心準備的盛宴,卻總覺得有些目光在盯著她這個方向看。
    一開始久久沒大當回事,隻是後來持續很久,這種感覺也沒消失,她便順著目光看去,卻發現一位長得還不錯的女仙,一直在凝視著離憂,眼神裏還有著諸多愛慕的神情,久久心裏不大舒服,便悄聲問向離憂。
    “對麵的那個女仙怎麽總是看你啊?”
    離憂不經意地側頭掃了一眼,而後收回目光,閑聊道:
    “她是狐族公主,剛才你閨女把人家撞到了,我替你閨女道歉來著。”
    久久略有些吃味的語氣再次質問著。
    “那她為什麽一直看著你啊?”
    這話讓離憂心中一喜,附在久久耳邊,低沉磁性的聲音也隨之響起,道:
    “怎麽?吃醋了?這麽在乎我?”
    久久早就覺得離憂的嗓音低沉得迷人,不經意地說一句話都會讓耳朵十分享受,更別說是這種刻意為之了,饒是他們同床共枕多年,久久還是會怦然心動,那白嫩的小手輕輕推開離憂,嬌羞道:
    “滾,誰吃你的醋,想得美。”
    離憂沒再說什麽,反倒一展那瀟灑的笑顏,賴皮賴臉地湊上去將久久攬在懷裏,在久久素白的臉上輕輕一吻,又斜視一眼蘇柔的方向,其實,離憂誠然是刻意這樣做的,他本以為先前說的話已經夠難聽了,蘇柔也可以會意他的拒絕,沒呈想,這話終究還是輕了些,蘇柔還是這般得不自重。
    他原是不大想理會的,卻覺得這狐族公主有點麻煩,臉皮也有些厚,便做了些樣子出來,既哄得久久開心,又能讓蘇柔明白他眼裏心裏隻有久久一個,可謂兩全其美,果然,在與蘇柔視線對上的瞬間,蘇柔的眼神裏就有些受傷的神情,隨即眸子也黯淡了下去,離憂嘴角勾起一絲得逞的微笑,便將這事徹底拋之腦後了。
    而那日宴會結束後,蘇柔也回到了狐族,許是情竇初開的她被離憂傷得不輕,便每天鬱鬱寡歡,垂頭喪氣,珠兒不大明白蘇柔是怎麽了,在疑惑多天後,好心問道:
    “公主,您怎麽從天界回來之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呢?”
    蘇柔並未正麵回答,隻無精打采地擺弄著桌子上花瓶裏的花,問了句。
    “珠兒,你覺得帝君怎麽樣?”
    珠兒也沒有多想,天真地眨了眨眸子,輕快地說著。
    “帝君啊,還真是如傳言中一樣俊美呢。”
    蘇柔也失了神地嘟囔道:
    “是啊,我也這麽覺得。”
    她的聲音雖輕,卻足以讓珠兒聽得明白,怔了怔,珠兒掩麵一笑,問向蘇柔。
    “公主不會是喜歡帝君了吧?”
    蘇柔回過神來,臉頰上也頓時浮出兩團紅暈。
    “珠兒,你......”
    眼看蘇柔這羞澀的模樣,那想必一定是沒錯了,珠兒輕聲笑道:
    “公主喜歡就是喜歡了,還想瞞著奴婢。”
    然蘇柔並非是想瞞她,隻是想起當日離憂那刻意的神情與舉動,蘇柔這心裏就微微有些泛疼,剛剛的害羞也隨之消退了,且失落道:
    “隻是帝君如此寵愛他夫人,想來他眼中定是看不到我的。”
    珠兒從小伺候蘇柔,蘇柔待她一向還不錯,如今蘇柔不開心,她隻得想法子讓她開心,便哄勸道:
    “公主,您不要這麽說嘛,想來您與帝君就見過一麵,他不了解您也很正常,不若我們去陰山住一段時日,多和帝君偶遇幾次,時間久了不就熟悉了,況且公主生得貌美,若是帝君經常見著,一定會動心的。”
    珠兒沒什麽學問,想出來的主意也都是小氣巴拉的,可這蘇柔誠然也是個沒主見的,珠兒這三言兩語也就讓她產生了動搖,想著這男子三妻四妾的比比皆是,離憂這等優秀的帝君自然不可能專情到哪去,不然,也不會大庭廣眾就做出那般親密的舉動,想必定是情場老手了,微微抿嘴咬了咬朱唇,下定決心道:
    “好,就按你說的辦。”
    就這樣,蘇柔便帶著珠兒來到陰山,幻化一幢小竹屋住了下來,並且,還經常默默地到桃花源偷看離憂,也等待著能與離憂再次交談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