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浮世清歡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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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剛蒙蒙亮,阿清阿歡就已經睜開了眼睛,這早起自然不是她們的習慣,卻是她們的一個計策,說來因著昨夜離憂的阻攔,久久並未成功對她們施加暴力,但回想起離憂的說辭是今天再收拾她們兩個,那搞不好久久一覺醒來還真會記得這句話,如此一來,她還是會對她們進行襲擊,兜兜轉轉若還得要挨一頓毒打才能了事,那阿清阿歡是難以接受的,也誠然是不允許這種悲劇發生的。
雖說她們一向爭強好勝,對於別人的攻擊她們都會打還回去,甚至於不打贏都不罷休,可若說對方是久久的話,那這仗就萬萬是打不了了,且不光打不得,還得先服軟才行,畢竟實力懸殊太大,好漢是不能吃這個眼前虧的,至於會不會因此而丟了麵子,那阿清阿歡是不大在乎的,誰讓她們從小見離憂就不大需要臉皮這個東西,還活得相當滋潤,耳熏目染之下,阿清阿歡便也始終認為,不要臉皮方才是正道,沒皮沒臉才會活得逍遙。
而要說用什麽方式來獲取久久的原諒,那必然就是出賣這天生的可愛皮相了,幾百年的時間裏,阿清阿歡對許多事情都曾不滿意過,但唯獨對修不成人身這件事,她們兩個卻從未有過半分抱怨,不管怎麽說,那人身再可愛,也可愛不過她們原身的模樣,就衝她們原身毛絨絨軟綿綿之感,這人身就輸了一大截,更不用說,她們用那張呆萌的小臉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撒嬌時,基本就無人能抵抗住她們的刻意賣萌了。
雙雙下榻跑到離憂與久久的床邊,撩開遮光的灰藍幔帳,映入眼簾的就是離憂正懷抱著久久,而他們之間也並沒有殘留一絲縫隙,這就讓阿清苦悶不已,心道都老夫老妻了,睡個覺還摟在一起,當真是不嫌害臊,然嘴上卻對阿歡壓低聲音道:
“得了,就一邊能躺,我看今天咱倆之間就隻能有一個撒嬌成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這話說得阿歡真想一口老血噴湧而出,暗想阿清是真不在乎她這個妹妹的死活啊,手上也一把拽回阿清,不滿道:
“憑啥你去撒嬌,憑啥你不客氣,我說你一個當姐姐的,你怎麽就不懂得什麽叫謙讓呢?”
此時此刻,阿清心裏是緊張的,雖說她已經壓低音量同阿歡說話了,可眼見阿歡這情緒好像有點激動,她生怕阿歡一個不小心就暢叫揚疾出來,那估計到時候也就都不用求情了,沒有辦法,她甩開阿歡的手,妥協道:
“那就都上去,別墨跡了,一會兒都醒了。”
話雖如此,臨上床前阿清還是推了阿歡一下,搶先一步躺到了久久身邊,也氣得阿歡吹胡子瞪眼,卻不敢厲聲痛罵,隻能悄咪咪道:
“那我上哪兒去啊?”
阿清沒有回話,隻指了指久久的身上,阿歡瞬間就領會了阿清的意思,看來阿清這是想讓她爬到久久的身上去啊,她頓時深感萬分紮心,順帶還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什麽餿得不能再餿的餿主意啊,久久又不是沒有知覺,她爬上去的過程中久久肯定會被弄醒,搞不好久久再以為她要謀殺她,再一掌拍死她,那到時候也不用撒嬌了,畢竟命都沒了還撒個屁嬌,沒有同意阿清的主意,隻用嘴型回了句。
“滾。”
繼而爬上床,用那胖滾滾的身子硬擠進離憂與久久之間,久久睡得沉沒有醒來,反倒離憂被拱醒了,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才曉得是阿歡擠了過來,雖說離憂向來沒有起床氣,但離間了他和久久,那他肯定就不大開心了,便皺眉蹙眼,低聲道:
“你過來幹什麽?”
阿歡側頭抱怨著。
“我過來幹啥,你說我過來幹啥,你昨晚竟幫倒忙,說什麽今天再收拾我倆,我這不是怕我娘一會兒醒了打我嘛,我才過來撒嬌來的,我必須得趁她這火再度發起來前,就給她徹底熄滅。”
離憂尋思就因為這點小事,就不讓他和久久好好睡覺,便不耐煩地嘟囔一句。
“真煩人。”
阿歡冷臉道:
“煩人總比死人好,我要是被我娘打死了,你以後想讓煩你我都煩不了了。”
說罷,回頭與阿清開始用毛絨絨的小臉去蹭久久的臉頰,還接連不間斷地親吻久久的臉蛋,直到將久久從睡夢中親醒,阿歡才緊貼著久久,可憐兮兮地說著。
“娘,我害怕。”
久久撫著阿歡的小腦袋瓜,茫然道:
“怎麽了?”
阿歡楚楚可憐地撇撇嘴。
我做惡夢了,我夢見我昨晚犯錯了,你就不想要我了,我為了留在你身邊,求你打我解氣,那你都不打我,還執意要扔了我,所以我害怕,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那我就成了沒人心疼的野孩子了,娘,你快抱著我,我現在都沒從驚嚇中緩過來呢。”
這操縱自如的精湛演技,還真是讓阿清都目瞪口呆了,要不是她心裏早就知道這是她和阿歡的計謀,那想必她都要被阿歡這得心應手的演技給蒙騙折服了,不對,這應該是得心應臉的演技,阿清佩服地看了看阿歡,心下想著,既然阿歡都表演得這麽賣力,那她自然不能遜色於阿歡,便登時收起驚訝之態,抱著久久嚎啕大哭,道:
“娘啊!我也做這個可怕的惡夢了,都要嚇死我了,還好隻是一個夢,還好我醒了,娘啊,你千萬不能拋棄我啊,我離不開你啊!”
她們彼此演得正忘我之際,隻聽離憂幽幽地來了句。
“那不是夢,你倆昨晚就是犯錯了。”
阿清阿歡頓時收聲,啞口無言地看向離憂,卻見離憂正側著身子,手拄著頭,向她們挑了挑眉,眼神裏也帶著諸多挑釁的意味,她們這才明白離憂這是故意的,他肯定是因為剛才阿歡擠進了他和久久之間,又因為阿歡剛剛懟了他,他才故意提醒久久,才故意要拆她們的台。
而這一做法,也讓阿清阿歡對她們這老爹有了些許不滿的想法,都說爹疼閨女,那怎麽她們的爹就一點都不心疼她們,反倒還時常等著看她們的笑話呢,說到底,她們不就是為了謀條活路嘛,何必因著一點點小事就對她們趕盡殺絕,不行,得把這局麵趕緊扳回來,絕不能讓離憂壞了她們的好事,阿清幹笑幾聲,辯解道:
“額……對……對啊,就是因為我們犯錯後心存愧疚,才會做了這樣的惡夢。”
轉而靠在久久的肩膀上,悲從中來。
“娘,我們犯錯了你可以往死裏打我們,就是不能扔了我們,我們可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離不開你,我最愛的就是娘了。”
阿歡也跟著搖尾乞憐。
“我也是,我寧願被娘打得半死,也不願意離開你的身邊,我要永遠都和娘呆在一起,你絕對不能扔了我。”
要說這萌噠噠的小樣還真讓人難以抗拒,也果真將久久這慈母之心給勾了出來,想著她們大概是真心悔改了,不然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夢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那她也就原諒她們了,便輕聲哄道:
“好,不扔了你們,也不打你們了,不要害怕了,乖。”
承諾一出口,阿清阿歡適才感到如釋重負,心滿意足地靠在久久的懷裏,臉上仿佛都要樂開了花了,離憂好笑地看著她們,心道這兩個小崽子的演技還真是練得爐火純青,三言兩語就逆轉了要挨打的局麵,說起那些肉麻之話時,就連臉皮都拋到了一邊,看來阿清阿歡為了不挨打,是什麽事都可以做出來。
然轉念又想,昨夜可是他犧牲了色相,才讓這兩個小崽子躲過一劫,誰料僅過了一宿,她們就過河拆橋,打擾了他和久久的相擁而眠不說,還接連懟了他,那這仇離憂可就記下了,說來昨晚入睡前,他還在心底想著,俏兒的事一定要盡快解決,以免夜長夢多,可要說用什麽方式解決,離憂還是千思萬慮了一番。
從俏兒千年前就吸取精元和攻擊浮夢與紫寧這點來看,她是個極其喜歡濃厚修為的妖,然她修煉的方式卻是擅用速成的歪門邪術,可見她是個急功近利的性情,是以,她才會接連兩夜想要攻擊久久,畢竟若得了久久的修為,那也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他和阿清阿歡的修為,如此一來,她既能療愈傷勢,也能讓之前失掉的修為瞬間合浦還珠,可謂兩全其美。
隻是萬萬沒想到,她非但沒能得手,反倒弄得她自己遍體鱗傷,想來她也會因此而收斂一些,但眼下,俏兒迫切想要療愈她的傷勢,必定就會需要大量的精元,她不能自己出來尋找,就一定會求人相助,而柳眉就是她最好的選擇,想要抓到柳眉或是俏兒最好的辦法,也莫過於凡人的引誘了。
原本因著疼愛閨女,離憂想代阿清阿歡去做此事,可現在看來,這事也不需要他親自去了,誰讓阿清阿歡方才無意之中得罪了他,那他也就把這光榮的引誘任務,交還給她們兩個了,雖不能萬分肯定柳眉一定會出來,但這幾率應該還是比較大的。
況且能出來自然是好,屆時抓了柳眉,還可以從柳眉嘴裏套出有關俏兒的事,若不出來也沒關係,待他和久久確認別的地方沒有俏兒的蹤跡後,他就和久久直接回到客棧,不告訴阿清和阿歡,讓她們坐在橋頭喂一晚上蚊子,也還是可以給他的生活增添幾分樂趣的,畢竟生孩子若不是為了用來尋開心,那此事就將會毫無意義,絕口不提昨夜之事,隻對久久道:
“久久,還記得我先前說的,柳眉身上有妖氣之事嗎?”
因昨夜光想著收拾阿清阿歡了,根本就沒有好好談過正事,眼下離憂問起,那久久自然不似阿清阿歡那般不務正業,作為陰山女君,她還是心中懷有大局的,便側頭問向離憂。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確認了?”
離憂微微頷首。
“對,柳眉身上的妖氣正是俏兒的,而且據我推斷,這些時日的命案也都是柳眉所為,你想,俏兒前後兩次在東街攻擊你我,就證明俏兒下手的對象不分男女,同樣也不分地點,而之前的命案卻都是男子,且都死於那座石橋之下,所以一定是柳眉在幫俏兒行凶,如今俏兒身負重傷,無法獨自出來吸取精元,那她一定會讓柳眉相助,今夜那石橋處肯定還會有命案發生,我們不妨再去一趟,到時一定可以抓她現行。”
又嘴角含笑,抓了抓阿歡毛絨絨的小腦袋。
“此外,我昨夜睡前還推算了一下,這次的事件其實是一個劫數,若誰能順利解決此事,那等再回桃花源時,可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上仙了。”
聞聽離憂這番話,聰明的久久就曉得離憂又開始胡編亂造了,她雖不曉得離憂為何要捉弄阿清阿歡,但她也認為是該好好讓阿清阿歡鍛煉一下了,都說背靠大樹好乘涼,可她們終究是要長大的,總不能等以後真正渡劫之時,還要她和離憂幫忙吧,盡管這忙也不是幫不得,隻是這樣嬌生慣養,難保會重走她和離憂以前的老路。
若真等到那一天降臨時,才知道悔不該當初,那還不如現在就讓她們吃苦耐勞,以後方能靠自己逢凶化吉,便沒有揭穿離憂,隻微微一笑,躺在一旁默不作聲,而阿清阿歡誠然是不知道離憂這是在捉弄她們,她們還很認真地聽,聽完後,阿歡還很認真地問了句。
“你說得是真的?隻要今夜去了石橋,就一定能抓住柳眉?”
離憂心中嘲笑不止,麵上卻一本正經道:
“自然是真的,我從來不在正事上開玩笑的,今晚咱們就一起去,趕快幫你們把事情解決完,咱們也可以早點回去。”
阿歡開始在心底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從她和阿清出生至此,她們從未師承過別處,都是離憂與久久為她們傳道授業,印象中也隻記得飛升的方式無非就是挨天雷,少數也會通過曆劫得以飛升,卻不記得他們說過,抓個小小罪犯就能順利飛升的,但轉念一想,這柳眉是在凡間行凶,若是抓了她也是為民除害,就是拯救凡人於水火之中了,而拯救天下蒼生當數大義之舉,那飛升就是必然的了,加上離憂少有這麽嚴肅認真之態,阿歡便更加深信不疑,這劫數定然是錯不了了,心中也認為她還是活得太短,才疏學淺,孤陋寡聞了。
碰巧的,阿清心中誠然也是這樣想的,甚至還在暗自竊喜,先前她還以為這曆劫必得入這凡塵俗世,以凡人之軀曆盡磨難方才可飛升階品,想不到她不用如此便可輕鬆曆劫,看來老天爺還真是疼愛她啊,那她也就不推辭了,就必須得去應劫了,而且不光去,還得帶著阿歡一起去,不然她都曉得,她若是提出獨自一人前去,那阿歡現在必定會跟她吵鬧不休,還不如先主動說出帶她去,堵住她那愛唧唧歪歪的嘴,到時候再把她打發掉就可以了,打定這個注意,阿清開口道:
“爹,那這麽看來,今晚恐怕得有一場硬仗啊,你看你的胳膊受傷了,我這當閨女的也不能什麽事都依靠你,況且那個俏兒太狡猾了,我怕她在別的路行凶,你和我娘就去搜查別的路吧,石橋的事就給我和阿歡解決了。”
離憂故作擔憂之態。
“那怎麽行?我怎麽放心讓我這兩個寶貝閨女去之身犯險,不行,還是讓我陪你們一起去吧。”
阿清心下琢磨著,帶阿歡她就已經夠勉強的了,這要帶上離憂和久久,那還飛升個屁啊,功勞鐵定都得讓他們給搶沒了,便做出一副舍我其誰的模樣,舉止誇張道:
“爹,不要擔心我,我總要學著自己長大,放我和阿歡去曆練吧。”
又假裝抹了一把眼淚。
“我們實在不忍心看你受了傷,還得為我們和那個小鬼大打出手,這太不孝了,我們不能做這個不孝子,爹,你就讓我們去吧。”
末了,起身擺擺手招呼阿歡一起下床,與此同時,堅定地說著。
“好了,就這麽定了,我和阿歡心意已決,都別攔著我們,一會兒吃飯也不用叫我們了,我們得趕緊補個覺,晚上就將柳眉一舉拿下。”
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離憂,噔噔噔地跑下床,幾步就回了榻上,被子蒙過頭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深夜時分,她們在客棧後門與離憂久久分頭行動後,阿清才暴露本性,提醒道:
“我跟你說啊,我好心帶你一起去,你懂點事別跟我搶,你一會兒就在旁邊站著看就行了,不用你動手,等我順利飛升上仙後,我也能幫你擋幾道天雷不是,聽話,乖,這次機會就給我了。”
阿歡先前就懷疑阿清沒安什麽好心,但念在她這次沒扔下她,還主動帶著她,那她也就不計較了,卻沒想到這還沒過幾個時辰,她就原形畢露了,可若說旁的事不爭也罷,但這次的大便宜,阿歡斷然不會拱手相讓,能不疼不癢地飛升,誰還會想挨天雷啊,便理直氣壯道:
“你別說那沒有用的,我告訴你,不可能,咱倆就公平競爭,各憑本事,從現在開始,你別跟我說一句話,我不想搭理你。”
話畢,狠狠剜了阿清一眼,自行向前走去,阿清也眯了眯眼睛,望著阿歡離去的背影冷靜分析,照目前的形勢看,阿歡已經將她視若路人了,還談什麽親情,既然如此,那阿清也就不廢話了,各憑本事就各憑本事,反正她也不覺得阿歡能搶得了這次的功勞,便沒把她當回事,小哼一聲,也向石橋走去了。
果不其然,剛走到橋邊的柳樹旁,阿清阿歡就看到一個紅衣女子和一個眼泛愛意的男人,相對站在橋上,那濃重的怨氣也讓她們曉得,這個女子一定就是柳眉,同時心下不禁也讚歎道,看來她們那俊美的老爹能坐穩帝君這個位置,還當真不是蓋的,倒還挺有兩把刷子,這腦子是真心不錯,當得起智勇雙全,神機妙算這般的吹捧。
是時,阿清阿歡生平第一次覺得,能身為離憂的親生女兒,還是很值得驕傲的,畢竟這樣的好爹,無論說出去還是帶出去,那都是非常長臉的,帶著心中的小自豪,阿清阿歡也躲到樹後,準備先觀望下情況再說,好在離得不算遠,天狗的耳朵也尖,那男子和柳眉的對話聽得也比較清楚,隻聽柳眉嬌聲細語地問道:
“公子覺得奴家美嗎?”
那男子連連點頭,眼裏盡是貪婪之色。
“美,姑娘真是美極了。”
柳眉掩麵一笑。
“那公子可願和奴家永遠在一起嗎?”
男子回應著。
“願意,願意。”
柳眉又向男子伸出手。
“那公子隨奴家下去,奴家便可以和公子永遠在一起了,可好?”
“好,你說什麽都好。”
柳眉朱唇含笑,細長的手指也勾住男子的腰帶,欲將他帶入水中,眼看這男子不知反抗,還心甘情願地想隨著柳眉跳河自殺,那都不用多想了,必然是中了那該死的迷魂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