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停下來時，李十二已經醒了，他揉揉眼坐直身子。
    連長沒想到是李十二，馬上恭敬地立正敬禮。
    李十二搖下車窗，探頭問：“奪城門的時候交火了嗎？”
    連長報告：“叛軍隻有五十人，打了幾槍，自知不敵，開城逃了。”
    李十二囑咐道：“這個城門正對餓虎嶺官道，要有隨時打大仗的準備。”
    連長有些緊張，他咧嘴叫苦：“我隻有五百人，敵人真來一個旅，我肯定扛不住啊。”
    李十二拿出四個錢袋：“這是兩千大洋，你先招募洛城百姓入伍，洛城軍火庫和叛軍留下的的槍支彈藥，足夠再組建一千人的隊伍。能做到就任命你當團長。”
    連長笑的合不攏嘴，剛要伸手接，李十二又把手收回去。
    “記住，這是保城保兄弟們性命的錢，不要想貪汙。我回來如果發現你揣自己腰包裏，我一定親手斃了你。”
    李十二嚴厲地發出警告。
    連長嘿嘿傻笑：“長官，您說的道理我都懂，您放一萬個心，我絕不敢胡來。”
    李十二把錢袋扔過去：“一個小時之內，除非是我，任何人不允許進出洛城。”
    連長滿口答應，親自打開城門，向飛馳而過的汽車敬禮。
    剛離開洛城，侍衛官就感慨地說：“禁衛軍這幫大爺對你俯首帖耳，甘做孫子，我能看出他們是真心敬畏你。你才到洛城一兩個小時，我想不透你是怎麽做到的。”
    李十二淡淡地說：“其實也簡單，讓他們知道生死，啥毛病都沒了。”
    “我……我不太理解。”
    “送命，是他們自找的。活下去，是我能給他們的。”
    “這……又該怎麽講？”
    “讓他們相信，不打仗的時候，你隨時會要了他們的命；打仗的時候，你隨時會救他們的命。”
    軍人在不打仗的時候，就是訓練和生活兩件事。
    對於抗拒訓練，違反軍紀的部下，長官一定要心狠手黑，設下的紅線讓部下不敢觸碰。
    但是在打仗的時候，長官通過靈活的戰術降低傷亡，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承擔最大風險挽救部下，才能讓部下心存感念。
    侍衛官沉吟半晌，幽幽地歎息：“大帥隻能做到前半部分。”
    以死威脅，部下因恐懼而服從，隻是畏懼。
    但是，當遇到更大的死亡威脅時，部下可能就會調轉槍口，背後捅刀。
    這種眾叛親離，身死名辱的例子，數不勝數。
    十分鍾後，汽車來到餓虎嶺禁衛軍大營門前。
    衛兵走向前，看到侍衛官馬上敬了個禮。
    大帥來視察，他見過不離大帥身邊的侍衛官。
    當衛兵看到坐在後座的李十二，又是一愣。
    這位上校帶領隊伍離開沒多久，怎麽現在一個人回來了？
    李十二不等他問，直接說明來意：“我有重要情報要向師座當麵報告。”
    衛兵答道：“半個小時前，師座率軍出發了。”
    李十二並不意外，問：“現在誰值守大營？”
    衛兵答：“陳副師長。”
    李十二給他設一個選擇題：“你是打電話通知陳副師長，還是讓我自己去找？”
    衛兵知道李十二和侍衛官都是大人物，沒啥不放心的。
    他敬了個禮，很痛快地開門放行。
    汽車駛入軍營，侍衛官覺得很納悶。
    偌大的軍營空空蕩蕩。
    無論營房還是訓練場，看不到一個軍人，一輛軍車。
    李十二拿出望遠鏡，觀察著四周，一言不發。
    “師座這是要唱空城計啊。”侍衛官故作輕鬆地打趣，“咱現在去師部找老陳？”
    李十二放下望遠鏡，長出一口氣：“當然，沒有陳副師長協助，咱兩個人啥也幹不成。”
    他取出紙筆寫寫畫畫，直到車停在師部前才算寫完。
    當兩人走進辦公室，陳副師長馬上迎上前一一握手，又熱情地請他們坐下，吩咐勤務兵泡好茶。
    他坐在兩人對麵，略帶驚訝地連續問：“大帥還好嗎，洛城平叛結束了嗎，出了什麽事，竟然驚動你們二位一起來？”
    侍衛官不知如何回答，隻得看向李十二。
    李十二笑道：“平叛早就結束了，大帥毫發無損，好得很，他不放心餓虎嶺防線，讓我們來問問情況，順便帶些物資回去。”
    侍衛官笑容滿麵點著頭，心裏卻很奇怪，李十二怎麽信口開河，張嘴說瞎話呢？
    陳副師長高興地說：“大帥平安無恙真是天大的喜訊啊。請轉告大帥，師座帶領大部隊已經在餓虎嶺北側設立了三道防線，保證不讓尤俊旅一兵一卒到洛城。”
    李十二不經意地問：“我們進營時，沒有看到一個軍人，難道師座把所有人馬都帶走了嗎？”
    陳副師長答：“聽說尤俊的獨立旅相當彪悍，師座不敢大意，把剩下的三個主力團都帶走了。隻有一個警衛連看家，其他的都是不能打仗的後勤部門。”
    他接著解釋，警衛連在軍營外交叉巡邏，後勤都在辦公室上班，所以營區內看不到人。
    正說著，勤務兵端上來三杯泡好的茶，依次擺在三人麵前。
    陳副師長微笑介紹：“這是大帥上次來視察送給我的茶，我一直不舍得喝，現在兩位貴賓來了，我這才打開一包。”
    侍衛官笑著說：“我知道大帥送的是古樹白茶，絕對是頂級茶品。”
    李十二卻不想閑聊，拿出剛寫的那張紙，遞給陳副師長。
    “大戰在即，守城的三團沒有重火力，這是請求支援的武器清單，請伱過目。”
    “好說，好說。”陳副師長接過紙，仔細地閱讀。
    侍衛官一臉迷惑，不知道李十二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李十二卻正襟危坐，煞有其事等待陳副師長答複。
    看完後，陳副師長把紙放在桌子上，疑惑地問：“重機槍一百挺，輕機槍三百挺，三十萬發子彈……有必要用這麽多槍支彈藥嗎？”
    “我有預感，洛城保衛戰會是一場惡戰。”李十二端起茶杯：“拜托了，請盡快安排。”
    陳副師長端起茶杯，豪爽地說：“沒啥說的，既然老弟開口，我一定支持。”
    三個人以茶代酒，碰杯後各自喝了一口。
    陳副師長微笑著說：“隻是……我現在給不了，需要等一等。”
    李十二沉下臉：“你這不是耍我嗎，想讓等多久？”
    陳副師長笑道：“等你們二位中毒死了之後，我一定會燒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