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室裏，靜靜坐著三個人。
    其中一個坐在距離投影幕布最近的位置，正在用筆記本電腦搜索文件夾。
    另一個在會議桌旁邊的茶台，正在洗茶泡茶。
    聖先生坐在會議桌中間位置，正在喝茶看報紙。
    見落雁進來，他抬起頭，眼神裏沒有憤怒，也沒有敵視，什麽情緒也沒有。
    但這眼神讓落雁渾身不舒服。
    聖先生的眼神就像是x光機，對落雁進行細致掃描，像是要看透他的內心。
    “聖先生，我是天策門落雁，奉今晟地產沈博老板的命令，向你通報昨晚天策門的行動。”
    “請坐，落雁先生。”聖先生沒有起身迎接，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客套話不說了，你開始吧。”
    他沒有吩咐給落雁上茶。
    倒不是他小氣。
    聖先生知道，落雁現在戒備心很重，根本不敢喝他的茶。
    讓茶不喝，雙方都很尷尬，還不如不讓。
    落雁坐下，麵無表情地說：“天策門受今晟地產委托，昨晚執行一項刺殺任務……”
    他簡單地介紹了從瑪麗酒吧到老廠區追殺汪飛的過程。
    他的意思很明顯，天策門襲擊對象是百匯社，根本不是孔雀會。
    雙方衝突完全是誤會，是一場意外。
    聖先生在落雁講述中沒有插話，聽得很認真。
    認真聽對方說完，是修養，也是尊重。
    等落雁說完，聖先生才問：“開車引導你們到老廠區的是誰？”
    落雁無所謂地說：“當然是汪飛和他的保鏢，我們的人在雪夜中還和他們發生過追逐戰。”
    聖先生指著投影幕布：“是這輛車嗎？”
    落雁望過去，點點頭：“就是這輛大g。”
    聖先生又問：“駕駛這輛車的人，你認識嗎？”
    幕布上出現交通監控的截圖，放大後人顯得有些模糊。
    落雁瞟了一眼，輕蔑地說：“無非是個駕車技術不錯的保鏢，我不關心這些無名鼠輩。”
    聖先生眯著眼看著圖片：“此人名叫李十二，武林少年奇才，雖然現在和百匯社的前掌門女兒談朋友，但並不是百匯社的人。”
    落雁皺了皺眉，他最敏感的是聽到“武林奇才”四個字。
    他雖然知道聖先生的主題不是這個意思，但還是忍不住問：“李十二的武功有多強？”
    聖先生想了想，問：“昨晚天策門陣亡的組長武功有多強？”
    落雁的臉色變得難看，但還是回答：“他帶著的二十個組員，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聖先生又問：“我的香主禿老六擊敗了你的組長，算不算比你的組長強？”
    這話問的太紮心。
    落雁雖然很沒麵子，但最終隻是點點頭：“輸了就是實力不夠，我承認。”
    聖先生對落雁投去欣賞的目光。
    江湖硬漢打死也不願認慫，但落雁卻能勇於承認。
    就憑這一點，落雁就比那些匹夫就強很多。
    聖先生喝了口茶：“李十二不但收了禿老六的兵器，而且還崩斷彎刀，打穴廢掉了禿老六的武功。”
    落雁倒吸一口涼氣。
    兩人比武，被對手收走兵器，雙方的實力差距就完全不在一個等級。
    如果徒手毀掉兵器，這就是壓根不給對方麵子的羞辱了。
    落雁仔細端詳著李十二的圖像，想要好好記住這張臉。
    但忽然他又吸了口氣。
    想起來了。
    這個年輕人就是在酒吧裏冒充汪飛的人。
    “李十二這麽幹，是因為和孔雀會有私人恩怨，還是因為他是百匯社的未來女婿，才要幫汪飛？”
    落雁已經把李十二認定為最大的威脅。
    他迫不及待想多了解這個年輕人。
    但是聖先生卻沒打算隻聊李十二。
    “你受沈博的委托，除了通報情況之外，應該有了結此事的提議吧？”
    落雁思路被拉回，忙回答：“今晟地產向孔雀會表達歉意，對傷亡兄弟給予雙倍補償，以表達我們的誠意。懇請聖先生體諒衝突純屬意外……不，是被汪飛利用，希望雙方能在老廠區項目繼續合作。”
    聖先生點上雪茄，深深吸了口煙。
    他最想聽到的就是這個結果。
    聖先生的本來目標是針對百匯社，不想分散注意力再對抗今晟地產。
    而且昨夜一戰，孔雀會也對天策門的實力發怵。
    雙方如果真的發生火拚，孔雀會就算能贏，也是元氣大傷的慘勝。
    聖先生慢條斯理地回複：“沈老板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希望和平解決，但我損失了四十個兄弟，隻是給些撫恤金，隻怕我的兄弟們不答應。”
    如果翻譯一下，
    聖先生的意思是，可以接受和解，但必須要更多的好處。
    落雁也能理解。
    孔雀會從來都是不吃虧的主。
    這一次認慫，今後在江湖中就失去了威懾力。
    所以今晟地產不出血，孔雀會不可能善罷甘休。
    落雁試探著問：“聖先生的意思，應該怎麽做，才能給雙方兄弟們一個交代？”
    他的話翻譯一下，
    那就是告誡聖先生不要獅子大開口。
    如果要價過分，今晟地產和天策門也不可能接受。
    如果雙方不想談崩，開條件的時候就要悠著點。
    聖先生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露出微笑：“我有兩個條件，如果沈老板答應，這件事馬上就畫上句號，咱們依然是盟友。”
    落雁挺直腰杆：“我洗耳恭聽。”
    聖先生彈彈煙灰：“第一，老廠區改造項目，劃給孔雀會十棟寫字樓五十年使用權，當然，我們不會讓沈老板白送，我按建築成本出資購買，還算公平吧？”
    孔雀會的胃口真不小。
    寫字樓的建築成本每平方米隻有一千多元，利差二三十倍。
    十棟樓的盈利可想而知。
    聖先生的算盤打的精明。
    落雁猶豫片刻：“我做不了主，隻能向沈老板轉達。那麽，第二個條件是什麽？”
    聖先生指了指他，笑著說：“把你和你的隊員租借給我五天時間。”
    落雁愣住了。
    聖先生自顧自地繼續說：“沈博給你多少費用，我出同樣價格。你可以拿雙份報酬，落雁隊長，想必你也沒有意見吧？”
    落雁皺著眉問：“能不能告訴我，伱想讓我們幹什麽？”
    聖先生笑道：“幹你的老本行，幫我醫治好心病。當然，我不會讓你對付你的老東家。五天後，不管是否做完，你都可以拍屁股走人。”
    落雁狐疑地看著聖先生，心裏已經有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