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邊說，邊邁步出病房。
    貝茜聽到她的話，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指甲狠狠掐住掌心。
    因為她知道。
    護工說的話是真的。
    每一句都戳在她內心最脆弱敏感的地方。
    待病房門‘砰’的一聲關上，貝母歇斯底裏的哭泣聲在病房裏響起，伴隨著的，還有她的自責聲。
    “都怪媽沒用，讓你一個人背負這麽多。”
    “其實她說得對，我還不如死了算了，這樣的話，你還能減輕一些負擔。”
    ……
    貝母痛哭流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如果是平時，貝茜肯定會第一時間上前去安撫她，可這個時候，她站在床邊看著她哭，半點上前安撫的欲望都沒有。
    因為她知道，哭沒用。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貝母哭了一通，也察覺到了貝茜的不同尋常，想到剛剛護工說的話，從掩麵痛哭的手掌中抬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貝茜問，“剛剛給護工的錢是從哪裏來的？”
    貝茜垂眸跟她對視，麵不改色，“借的。”
    貝母詫異，不太相信，“借的？”
    借？
    她們現在還能跟誰借？
    就算借了，誰又肯借給她們。
    自從貝家出事後，以前跟貝家交好的那些世家就全部跟她們斷了關係。
    顧及之前情分的，還會接電話，或者讓助理秘書送幾萬塊過來應急。
    不顧及情分的，直接把她們拉入了黑名單。
    別說借錢了。
    電話都打不通。
    看著貝母滿是狐疑的臉，貝茜忽然有些想笑。
    看來她這位養尊處優的母親還不算太笨。
    起碼能認清她們現在的處境。
    貝茜紅唇挑動，最終還是沒說實話，“跟穆川借的。”
    穆家和貝家關係一直不錯。
    穆川跟貝茜更是青梅竹馬。
    其實當初貝家出事後，貝母也曾跟貝茜說過，想去求穆家幫忙，卻被貝茜拒絕了。
    貝茜很睿智，她說，“穆家是我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輕易別用，除非，危及到生命。”
    不得不說，貝茜是真的聰明。
    關係再好的世家，能幫你一次兩次三次，絕對不會幫你八次九次十次。
    人跟人的關係是經不起考驗的。
    同情是同情，但如果涉及到他的自身利益，那就另當別論了。
    貝茜話落，貝母根本沒想太多，以為穆家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主動找到了貝茜，臉上漾笑，“要說還是穆家有人情味。”
    貝茜不想貝母說真相，轉身去拿床頭櫃上的蘋果削皮。
    貝母情緒漸漸冷靜下來，挪動身子靠近床邊，看貝茜一眼說，“穆川借給你多少錢？”
    貝茜削蘋果的手一頓，沒回頭，“很多。”
    貝母，“夠……”
    貝母想說‘夠填貝氏破產的窟窿嗎？’，話到嘴前又噎了回去。
    怎麽可能夠。
    穆川就算是借給她們錢，也是僅僅用於維持她們的生活開銷。
    比起其他人，這就已經算很好了。
    想通這些，貝母長歎了一口氣。
    見她這樣，貝茜轉身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她，淡聲說，“貝氏那邊你也不用再操心了，穆川說他會解決，大概一周時間，他會都解決好。”
    貝茜話音落，貝母臉上揚起不可置信的驚喜，“真的？”
    貝茜，“真的。”
    貝母激動的抓住貝茜的手，“穆川是怎麽跟你說的？還是你去求的穆川，我打小就覺得穆川那孩子重情重義，當初你爺爺跟你爸把你定給薄家那小子，我其實是不同意的，要我說，你跟穆川青梅竹馬，你們倆如果可以定親……”
    貝母喜笑顏開，完全沒注意到貝茜臉色漸漸難看，甚至還夾雜著幾分嘲諷。
    貝母現在說得好聽。
    可當初她明明說的不是這番話。
    她當初跟貝茜說，穆家那小子不成器，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人，還說薄家那個小子如何如何優秀，如何如何紳士……
    果然，人都是會變的。
    以前是為了利益。
    現在也是。
    能提供利益的人變了，自然態度也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