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上三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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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走了兩三個星期,教室裏已經沒有老師帶我們了。隻是進老師偶爾進來看下,我們是多麽的自覺!我們全體學生隻要相信我們自覺,她就會回來的。
這時候有沒有老師進來監督都一樣,實踐證明了學生是可以不需要老師監督的。但這種極好的情況鮮有發生。每節課我們都在認認真真的自習做作業,沒有打鬧,沒有嘻哈,有的抬起頭來,看看講台上,仿佛期盼著她回來,有的看看窗外,那種期盼的眼神我至今回憶起來好感動!
我們終於還是沒能等到王老師回來。期末考試了,但願三年級她能來,我心想。
考試過後,就是暑假。
暑假裏,我吃到了一隻螃蟹,那是我在爺爺耕的水稻田裏發現的。我覺得每到夏天,總有一隻螃蟹應該被我燒來吃掉。我會記住是什麽時候,吃了一隻還是兩隻。我不玩水,不是大人需要或者放牛,我壓根就不出門,呆呆的看著火辣辣的外麵。我在夏天想冬天,又在冬天想夏天。苦悶的心情思索著為什麽?但是思索需要材料的,所以一處草叢都能給我帶來靈感。
我看見妹妹就感覺放鬆,沒有恐懼感。奶奶一直支配她的童年,供她吩咐和驅使。
隻有等到妹妹消停些了,可這丫頭不一定會來房裏。妹妹不知道該藏在哪兒?灶房屋裏有奶奶,爸爸房裏有哥哥,幺叔房裏有幺叔,個個都要欺負她。她能怎麽辦?我忍不住了,索性去找她。她應該是有意的避開我,等我去幺叔房裏,她又拿著掃把在屋簷下掃地;等我繞道堂屋到屋簷下,好奇怪,她又到了幺叔房裏;等我再偷偷去幺叔房裏,她就到了灶房屋裏。
因為我要在背後偷襲她。等我偷偷躡手躡腳走到屋簷下,她又到了幺叔房裏。我從後麵跟上,她一隻眼睛像是《人與自然》裏麵的鹿瞥見了我,拿著掃把去了灶房屋裏。灶房屋裏有奶奶關鍵是。
我在後麵嘿嘿的笑著!怕被奶奶聽見,灶房屋裏還是遇見了奶奶,奶奶衝我罵道:“咧隻他老家夥就把她有整!跟鬥我搞事!”
我一聽說“要搞事”,就趕緊逃回了自家房裏,不出來了。
我家的古牛除了爺爺使用,還有打米廠的xx,賴子伯伯也借用。有一回早上放牛,準備回家,xx來到田埂上給了我兩個梨子,我放開牛繩給他拉走了。爺爺很心疼牛,認為牛也太累了。所以賴子伯伯來拉牛,他和奶奶會說話,我問過奶奶:“為什麽賴子伯伯來拉牛爺爺會說話?”
奶奶小聲回答:“人家來拉牛給了錢的,他就沒給錢,又沒看過牛。”
弟兒很自由,基本上是不看牛的,他家也沒喂牛。按情理,堂姐的父親一人帶兩個孩子,多半時間在玉子板廠裏打短工,以供養堂弟的吃穿用度和學費。所以就沒有父親那樣的瀟灑與體麵!爺爺怎好為了幾畝田要他牛錢?我幾乎是沒有看見父親扛過犁。
暑假,放牛這活兒我少不了。放那牛真不輕鬆!牛在小的時候我們放它,它那時候牛角還小,所以也可愛。誰知道長大了就大不同了!
還記得在後麵空地上,我和妹妹還有慧兒一塊玩,那牛安安靜靜的吃草,隻是移動到我們身邊的時候,那牛頭才衝過來。我們趕緊跑開,像是它逗我們玩!空地草坪看上去也像是草原一般。
可後來,牛大些了,就不那麽可愛了。這頭公牛開始出去,它不吃草,又蹦又跳,十分歡快像隻青蛙!應該是一身牛力氣沒處宣泄,它一路奔到後麵台溝裏,喜歡用牛頭與地麵搏鬥。要是看見其他的牛,哪怕很遠,都會引起它的高度重視。所以直到天快黑了,它也沒吃飽。沒吃飽,我就會挨罵。可天快黑了,根本拉它不動,它又十分認真吃草!這時候,它的牛嘴恨不得紮到土壤裏,把矮草連根抹了。它的嘴就像“袋鄒”用的那把剃頭的玩意兒,把路邊地麵上的草剃過去一樣的。看著它肥厚的嘴巴貼著地麵抹動,又覺得它又很可愛。
它愛吃巴茅葉兒,那種能劃破手指的像把劍的綠葉兒,是它的最愛。
這時候它把頭抬起吃巴茅葉兒,那雄壯的脖子顯得它很偉岸,大大的牛眼睛透漏著對生活的熱愛!
在後麵的空地上,有一種矮草,葉子很小,但是根莖像藤一樣挨著地麵延伸一段距離。把這種草扯起來,多扯些,攢成一把,用來逗牛,牛嘴巴就會親過來,它就會跟你走。小時候在空地上放牛以此取樂,牛大了之後,用這種方法就得小心些,畢竟牛衝過來可不是玩的。
天快黑了,牛鼻子硬是拉都拉不動!可我餓了。
牛肚子還是沒吃飽,回到家,奶奶一看,說道:“牛今兒沒吃飽,咧麽狠嘀功夫,沒吃飽就沒力氣搞事!”
所以看牛仿佛有壓力似的,牛沒吃飽爺爺也會不高興。不過還是看牛的好,因為這樣早上或者下午奶奶開罵我就聽不見了。所以不要以為不放牛在家就會有好日子過,妹妹的處境說明了這點。
晚上睡不好。
一清早,估計天還不亮或者蒙蒙亮,爺爺就喊道:“弟兒?看牛啼!”老人一天唯此一喊。我拖著不起來,爺爺和奶奶就會喊不停。我隻得起來,一屁股坐在屋簷地低下。
奶奶說道:“你咧就跟鬥爺爺轉嘀。”
爺爺每天起清早也喜歡坐在蓋簷下,而且是地底下。爺倆個相同,都不愛早上坐椅子,估計是地底下涼快。爺爺抽支煙,再去忙活,這個習慣老人一生未變。
父親也有落屋的時候,他穿著白褂子,戴著手表去田裏,白褂子上頭還隱隱約約能看見錢。說到手表爺爺也有,爺爺的是機械表,定期要去調試的。父親的表是裝電池的指針表,父親不止一次在我麵前嘚瑟過他的手表。
開學了,父親對我說:“你不需要交學費,我和進老師講好了的,抵電費。你不講啊?”
“哦。”我答應,從來就沒講過。
父親對我的學習很有重視的一麵。有一點可以證明,那時候有一種口服液,很甜,我記得是喝過兩盒還是三盒,不是加在一起喝的,而是之前喝過一回。後來不知道哪個學期喝過一回,父親說喝了能變聰明些的。我想,在農村,能用藥劑補充腦力,我所知的就我一個。我是沒有帶去學校喝的,反正喝下去又甜,更甜的是被關心的味道!
那時候,我脖子不知道怎麽回事?晚上一陣惡夢醒後,往脖子那裏一摸,記得像是右側上方位置,竟腫了!而且腫很大。是父親帶我去中藥診所那裏貼了膏藥,然後慢慢消退。至於學校要求打針什麽的,從來沒有耽誤過,就在木馬組上麵路邊那戶人家裏打的。我不怕打針,因為這針打進去了以後,能防止某種病症的入侵,而能使我強大。
過完暑假,又開始上學了。
走進教室,我們終究還是沒能等來王老師。不過進老師一走進教室很喜歡我們,對我們非常歡喜,我們也報之以歡笑!不過這種情況沒持續多久,或者說慢慢的,漸漸的,班上至少一半的學生就成芋頭了。
二年級值得懷念的學習情景一去不複返!
但我這次沒有屏住呼吸,而是大膽進出氣,我要保持2年級的狀態,決不因為老師的可怕而退回到什麽都不懂的狀態了。所以要把老師的每堂課都聽懂。
進老師是班主任,教我們語文。校長姓什麽我忘記了,教我們數學。剛開始使用鋼筆,一些學生滿手都是藍墨水,好像挺受用的。我也用藍墨水鋼筆,卻很幹淨。
老師的脾氣漸漸的,漸漸的,一點一點的,逐步加碼。最後,這兩個老師的咆哮聲開始響徹全課堂!
到什麽程度了呢?班上三十多個學生,成績算好的,也就是說能做題和能回答老師問題的,我一個,還有xx、xx、xx、xx,一共隻有幾個學生了。xx的數學不如語文,那個xxx沉寂了,所以班上能扛住老師的咆哮聲而不麻木的不多了。這是一種惡性循環,老師越生氣,學生就越害怕,越害怕成績就越差,越差老師就越生氣。
我那時候很得意的!總是覺得自己優秀了,因為老師的課我沒有聽不懂的,我很活躍,結果也經常被罵。可值得肯定的是,我總是不服氣,被罵了之後心中生恨。男老師生氣沒有女老師可怕,但我害怕會打我。
我的心態在變化,由原來一年級的自卑轉為三年紀的極強好勝心,且好勝心的進展猶有過之!有一次,老師問道:“……知道的舉手?”
我的右膝蓋放在位子的右邊橫木上,我把手肘放在右膝蓋上。我使勁兒一抖一抖的,表示我知道,要引起老師的注意。
結果,班主任進老師咆哮道:“我就學他……”
他把自己的一隻膝蓋提起來,把手舉起來,手肘磕打抬高的膝蓋,惹得全班一陣哄笑!
我麵紅耳赤,心裏發狠道:“老子從此不舉手!”
他好像看不慣我“呷”,除非提的問題有人答不上來了,才會問我。我還是一多半能答上來的,不然怎麽“呷”?男老師真的沒女老師可怕,那女的扯著嗓子一喊!我就腦漿凝固了,又尖又厲的聲音,被刺進去了。
校長是個男的,就是之前背著手從上往下看我們的。不管他怎麽生氣,我都不會凝固腦漿,他一吹鼻子瞪眼,頂多別打我就好。我心裏又感覺好笑!那校長應該有點兒奇怪,隻不過這種“奇怪”沒有到影響飯碗的地步。我懷疑九年義務教育中,學校裏麵的老師有著不同程度的“奇怪”,表現方式和程度也不一樣。
有一次,校長不知道是個什麽原因?從外麵那條位子開始,他尖厲著聲音嚷道:“一個一個的來!把褲子刷起……‘水長火!’”他喊道!
他管朱家浜的那個女生叫“水長火”,我覺得不會抽到我,所以感覺很好笑,還很刺激!感覺自己成績好,所以老師舍不得抽我的。
我還忍不住笑趴在位子上。想必我右手邊的學生也跟我一樣,相信老師不會抽到這邊來的,一開始也是哄笑一片。結果不對頭,
我有些笑不出來了,而是有些恐懼和緊張了。這邊也止住笑了,剛剛還幸災樂禍的學生變得鴉雀無聲。
輪到了這組……
到了前麵那位……終於到我了!
我戰戰兢兢上去了,他數落我什麽我忘記了。
全班學生無一幸免,全班哭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