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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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五年級是四個班。
    整個柏枝鄉鎮過了四年級之後都必須統一來這裏完成小學畢業。這裏牛裏牛氣的學生可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四處髒話漫天飛舞!以至於你的耳朵不想聽見是不可能的。更有甚者像是惡棍。
    每天早上,早讀過後,上午四堂課,四堂課中間有一個20分鍾的休息時間。我們要出來聽學校放廣播、做體操的。
    在操場上,我們做體操。我旁邊有個學生和我們一個班,做體操不認真,東張西望,聳聳肩,搖頭晃腦,滿嘴跑火車。我看見了他,他問我:“你是哪麽嘀嘚?”
    我趕緊側過頭來,不和他對視,不想成為目標。他也就開始神氣了一陣,後麵有他受的,不過欺負他的人不是我。
    我完全不會做題目了,我的腦袋轉不動了。還一個xx的孩子,一雙濃眉大眼,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嘻哈的像個得意的痞子,一會兒又凶惡的像是頃刻要打人似的,可偏偏他的成績又有兩把刷子。
    班主任老師先是把這個教室的特別之處讚揚了一番,她說道:“你們要把自己位子的周圍打掃幹淨,各自負責自己邊上走廊的地磚……要擦的很亮很亮,看上去泛光!”
    我心想,沒地板磚還好些,大家一起吃灰,也沒什麽大不了。偏偏這個教室有地板磚,所以多了一個活兒。為了自己負責的區域很亮,並且泛光,可以說人手準備一塊抹布。
    天晴還好些,遇到雨天,真的是……
    好多學生為了不弄髒地麵,有的幹脆下課後不動彈,就坐在位子上。有的經過位子走廊就把兩個腳放在位子的底梗上挪過去。所以除了一些很牛氣很有麵子的孩子可以肆無忌憚的跑過來跑過去,其他學生斜在位子上就為了保持地麵幹淨。
    一天早讀時間,我背著書包走進來,沒有得罪任何人。經過xx的位子旁邊,往前走,我真的是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小心著走過去,結果剛過去,我的屁股就被踹了一腳!隨後背後一聲怒吼:“你是哪麽嘀嘚!”
    這童稚的聲音聽起來顯得窮凶極惡!我回頭看了一眼,徑直朝自己的座位上走去,坐了下來。我打不過人家的。
    每天還有一節自然課,這老師一雙眼睛瞪著我們,他好像分分鍾鍾找機會訓斥你。人家都沒動,他就警告了,仿佛比學生的精神還要緊張。
    我喜歡自然課本上內容,還有曆史課本我也很喜歡。但是一天到晚課程的主要內容還是語文和數學。班主任老師走進教室,個子雖然不高,但是站在講台上她總是威風凜凜!她抬著頭,巡視我們,在她的注視下我們沒人敢調皮的。
    她每次走進來隻講課本上的知識,倒還好。想必她自己是班主任,需要催我們的學費,不得不帶著威嚴!聲音從她尖厲的嗓音中發出來,又是:“你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
    別以為頭一句像是在安慰我們,接著她就會說道:“別人雖沒拿你怎麽樣……但是……如果硬要找你茬兒的話……”
    我聽見這話就惡心!
    她開始講課了,聲音夠洪亮,眼睛又大又有神。高聳上拉的眼皮底下一對黑瞳孔朝我一瞪,現在回想起來都發怵。大嗓門的聲音從她喉嚨裏擴散開來,聽起來像是街上切割鐵皮的聲響。我知道,這又是一年的時間。起碼,我幾乎每天都在懷念群樂小學的時光,這裏的一切我都厭惡!
    漸漸地,上課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往下看同學們的頭頂。而自己顯得個高了。原來,自己的個子的確在變高。可我卻愚蠢的不好意思了,於是把腰躬一些,頭低一些,避免首先被老師發現。我久而久之,身上的衣服感覺越來越緊。穿上去要使勁兒,脫下來也費勁兒。
    那件夾衣記得是三年級開始穿,就是照片裏的那件,現在也還在穿,褲子也短了。我沒有勇氣向家裏人反應,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感覺自己醒事兒多了,知道家裏正在大興土木造樓房,沒有錢再用在我身上了。
    我完了。
    身上緊繃的很不舒服,滋味兒就像電視劇《西遊記》裏麵的一個情節:八戒等人進了一座廟,發現了新衣服,結果一穿,一緊,竟被衣服給綁了!就是這種滋味了。
    大概還是奶奶發現了這種情況,所以爺爺終於給我買了一條褲子。可這條褲子是需要皮帶的,結果就沒有買皮帶。於是我穿著這條褲子去學校,褲子總是會往下掉,我把肚子鼓起來,試圖繃住褲子。
    班上的搗蛋鬼發現了。下課後我在教室後麵,結果被他們包圍了,好一陣取笑!其中,體育委員像是給同班同學介紹我似的,他說道:“這是個道校!”
    這還不夠,有同學幹脆直接把我褲子往下一拉。我趕忙用手拉回來!我就像個被侮辱的少女,被取樂著。
    我確實恨!父親、幺叔、爺爺和奶奶,我一個孫子而已,頂多還有個妹妹。爺爺和奶奶動不動就是:“您老家夥又不管屋裏!”
    或者:“您老家夥……”
    難道我不知道父親是什麽樣子?看他穿得有多體麵!你們養出來的兒子我做孫子的又能怎麽樣?
    幺叔更不用指望。可二老,爺爺啊!家裏是怎麽理財的?家裏的財政一年算下來都怎麽去了?我姚煥霓發誓:我從來沒有跟別人比吃穿的意思,更不會挑食,但一個起碼的成長需求,我認為這個家是有經濟實力來保障的。
    有什麽樣的項目能比你們的後世子孫的需求更加重要呢?
    我不知道中國農村其他什麽地方是什麽情況,但就湖南常德這一區域而言,農村是不富裕,甚至有著某種困難,但也還沒有到達無法想象的地步。也就是說一個農村家庭,隻要兩口子勤快,供養兩個孩子的吃穿用度問題不大,至少還沒到家家戶戶非得依靠“希望工程”的地步。自己才剛進入少年,就想了這麽多,在苦悶中思考,在思考中苦悶。可畢竟隻是發生在大腦裏麵,我和我的家人們,我們彼此之間的所思所想,根本不能互相理解,心的距離太遠。
    爺爺弄不清楚理財的重點!我也不能抱怨,沒有爺爺,我和妹妹隻好去討米。
    我的成績差,加上穿著都能看出來他自己家長也不愛他,因此在其他學生看起來是也的確像個“道校”,很長時間我都被欺侮和取笑。我被編位編在靠教室裏麵的一條位子,和一個聲音很尖很高音的學生坐在一起。他的聲音真的很尖,一雙小眼睛,尖下巴,身子骨也小,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但是他欺負我的氣概,真是強大的好同學!
    我雖然看上去營養充足,可精神沮喪,大概如此,也被同學瞧不起。中午,午睡,我被他命令似的喝道:“睡高頭!”
    我天天睡上麵。有一次,我搶著睡下麵,他就用屁股對付我的腦袋,給我的腦袋施壓。都直接坐在我腦袋上了,迫使我睡上麵去。他,我後來六年級打了他一頓。
    不久之後,我的個子明顯高了。我看曾經欺負我的人,就像孩子。我的手臂上傳來氣力的感覺,所以曾經欺負我的小屁孩都不來欺負我了,這樣我就找不到報複的借口。
    我不怕在同班年級中有人踹我,但還是有人欺負我。他們轉而取笑,有人這樣取笑:“姚煥霓,你怎麽長的像個女的?”
    我做出欲打的姿勢,但沒有底氣,也自知不能打。你隻要看著老師他們欣賞這些調皮搗蛋鬼而蔑視你的時候,你就知道後果。
    苦惱已經占據了我的身心。要命的是,我的數學作業已經很少打勾了,而語文的詩詞背誦我幾乎沒能背下一篇的。老師瞧不起我,這是肯定的。為什麽數學明明會做,滿作業本都是x?我從來沒有抄襲的習慣,沒有這種想法,x就x好了。有一天,精力集中,自然會趕上去的。
    學校開興趣班,就是每周五的最後一節課。興趣班很有意思,是按照每個學生的愛好來分班去學習。我們這個班是象棋班,我報了象棋。可我不會下,好像他們都會下。我本來就不受歡迎,主動去湊趣兒,擠進一堆孩子裏去,我根本看不懂。
    但聽到有人說過“死棋噠”,我於是裝一回懂,下棋的人在思考,旁邊的人在嘀咕,我說道:“死棋噠。”
    正在下棋的一位側過臉對我咆哮道:“哪裏死棋噠!”
    我到底不夠格,完全沒趣兒。一個人坐在位子上,一臉茫然!可愛的兩隻眼睛這裏看看、那裏望望,把這節課混過去吧。
    但是,我到底還是好學,感覺他們好厲害!我要是學會了就好了。
    有一名天天很開心的孩子,經常在我座位前麵蹦躂。他不欺負我,但總感覺他喜歡湊在我前麵,他會下象棋,人很開朗。我於是求他:“喂,xx,教我下棋?”
    他哈哈的說道:“相走日,馬走田,炮打隔山車……”
    我努力聽懂這其中的每一個玄機。可還是不懂,不知道怎麽走子。記住他的順口溜,記了竟又忘了。
    有一天回家,我找爺爺要了兩塊錢,去店兒裏買了一副象棋。我高高興興的拿回教室,我再求他,我說道:“你看,我這裏有象棋了……”
    我拿了出來,擺在位子上。這果然把他吸引到位子邊上來了。
    我生怕他不敢興趣,迫不及待的說道:“怎麽擺子?”
    他饒有興趣的教我,我努力的記著。擺完了之後,又再求他(這時候也有其他孩子圍了過來)繼續教我:“這個子怎麽走法?”
    他剛好教了一個子的走法,又在位子前麵一個人玩去了。我說道:“這個子呢?這個啊!”
    還好他不走遠,他總是樂嗬嗬的!倒是圍過來的學生說道:“這麽走……”
    就這樣,你一句,他一句,我就努力的學習著。
    放學後,作業三下五除二畫完了之後也不管對不對,不檢查的。然後在樓上房裏擺棋,一個人下。吃了晚飯,一個人能下好久。自己把自己下得很過癮,自己把自己將死了。又將死了……於是這次努力讓這邊的子贏,自己和自己殺的難解難分!
    父親在堂屋裏看我房裏燈亮著,見我桌子上擺著一副象棋。見我一個人自己的和自己下,他說道:“來,咱兩個下。看哪裏有一個人下象棋自己和自己走的?”
    “不。”我說道。
    “來他!看哪裏有一個人走棋的?”
    我不願意和父親打交道,說道:“不,我一個人下。”
    父親有些動怒了,接著喊了幾次。這時候我體現出一種從此違抗父親意誌的決心,一個字兒回答:“不。”
    他倒也沒真的發火,我也就自己和自己下。第二個晚上也是如此。第三個晚上再下,總算熟悉遊戲的規則和走子方法了。那時候,要是有本棋譜在我手裏就好了。
    樓房建起來的速度還是可以的,沒有我想的那樣一年又一年。外牆還堪了白色瓷磚。我聽說——打算給幺叔房裏刊地板磚——我嚇了一跳!
    難不成爺爺也“卯起噠”?
    多虧小姑爺說道:“平兒脾氣一上來,搞不好拿鍬一頓……就沒了,花的冤枉錢!”
    他說的一點兒沒錯,幺叔的脾氣上來會摔東西的。如果說造樓房接著粉水泥是基本的裝修,那鑲瓷磚又是什麽意思?
    家裏人是否注意到自己的孫子在長高,需要比以前大碼的衣服?
    這樓房體麵了,白色的瓷磚一堪,好像這個家很氣派,很大方!
    之前隻有麗的樓房裝過修,豎起樓房的這就屬我們家了。
    別人家裏的財政懂得低調,我們家裏什麽都沒有隱瞞的。這個家不僅財政上一窮二白,又還債了幾年。
    表妹的父親,可謂對這個家恩重如山!奶奶不厭其煩的嘮叨:“做這個樓房,姑爺踏踏實實在這裏搞了個把多月的事。弟兒!你要不忘記了……”
    xx的老婆之前,還來我們家偶爾坐坐。做這個屋,xx應該是幫忙了好多,從此他老婆就沒來這個家了。
    奶奶強求的聲音,今天腦海裏回蕩起來都不是滋味兒!
    慧兒的媽媽小幺聽說是借了000塊錢。不知道父親本人做這個樓房出了多少錢?他的力氣還是沒少出。
    爺爺總共花費了多少?
    我不知道。大人們從來也不告訴我,就好像我是外來人。
    我總是希望這個家把主要財力用在我身上,我總是癡心妄想著爺爺會給我買書看。我也能穿得新鮮,起碼一年一套行不?再不懂事的孩子,僅憑感覺,看到這個家如此大手筆,也該死心了!
    這個樓房給我感覺唯一的好處是:從此,終於有了自己單獨的床了;從此,不管父親怎麽命令我,堅決不會和他睡一杆床,睡一個房。
    我開始越來越沉醉在臆想之中了。得不到的東西都在幻象中得到滿足,仿佛隻要忘了現實的一切,就能在大腦裏獲得自己的需要,經曆自己想要經曆的。
    為什麽現實中體會到的竟是如此的殘酷?如果這是一種夢,那麽這個夢還需要持續多久?我醒來的話又該是什麽狀態呢?我在房裏會這樣想,走在田埂上也會這樣想。我的知識太淺乏了,這裏麵有太多個為什麽?我想,自己長大了要成為一名哲學家,思想家,就為了解釋我曾經的疑惑。
    小時候經常做噩夢,有個惡夢一共做了四次。三年級和四年級一共做了三次,五年級做這個噩夢同樣的感覺,同樣的情景,同樣的能讓你在夢中驚醒不過來!翻來覆去,從高空急劇下落,魑魅魍魎的人物,渾身受折磨,卻又醒不過來。這個夢能讓你印象深刻,醒來如同隔世。這樣讓人更加憔悴,因為人在現實中和夢中都一樣的痛苦。以至於不知道自己該逃往哪裏?
    奶奶說天上有人,地底下也有人,而我們處在中間。那麽,他們又是怎麽生活的呢?難道和我們一樣?
    可我不信,因為我不願意相信,所以苦思冥想試圖找到出路在哪兒?從科學的角度來講,地球就在這裏,而地球之外,還是未知的。太陽係也隻是宇宙的一部分,宇宙看不到邊際,所以,地球上生存的我們又怎麽可能成為萬物的唯一呢?
    我的思想不會存在不合理,因為不合理的思想不會一個勁兒的努力拚命的去用思想組合一個合理的世界。就算種種,也統統存在於外界,那麽至少我的頭腦是熱愛合理的,熱愛公平的,這說明整個世界就不是不合理的!
    可現實的存在又是怎麽回事?父親的品格連隻雞兒都不如,因為雞兒不會把自己的孩子摔地,不會造成子女難以啟齒的劇痛,不會引狼入室折磨自己的家人。
    爺爺究竟是怎麽決定的呢?他究竟是怎麽想的?奶奶為什麽一天到晚不知疲倦的破口大罵?幺叔為什麽那樣?老天爺為什麽要安排一個叔叔和我爭爺爺?妹妹看上去和班上的女生相比,沒法比。蒼天!你為什麽要把我們這些性格根本完全不同的人安排在一個家庭中,彼此互相煎熬,互相折磨?
    老嫗破口大罵:“前世的冤孽……”
    既然我們是她前世的冤孽,前世的我們又是怎麽得罪她老人家了?我們兄妹如果是她前世的冤孽,那就說明我們並非她的繼承。我們不過是她前世的冤孽,所以今世來報複她的,用孫子孫女的方式來折磨她的。這樣解釋,是能夠解釋父親對我們的殘酷,幺叔對我們的冷漠,我長得根本不像父親,也不像爺爺。可像我們的母親卻也毫不留情的拋棄了自己和她自己的兒女。按照奶奶這個嗜罵的老年人的邏輯:長輩和後輩之間的關係就是這世的人撫養著屬於別人的來世。
    這個老嫗罵道:“老子這世啊……修來世……以後來世……”
    在大人們的理解中,我們一家人彼此之間都是個體意誌獨立的,而且這種個體意誌的獨立不會消滅,在世上的存在不過是借存這個肉體修行而已。
    父親一臉的憤怒,這個家讓他無限憤怒!
    爺爺說道:“您哪個曉得我喲!”因為我們不了解他,還折磨他,老人看我們的眼神有多麽的失望啊!
    不管這個家遭遇了什麽,幺叔的表情都好像無動於衷。我試圖努力進入到他的精神意識裏,他的精神意識應該是:這個家對我而言都是身外之物,隻要我有吃有喝,就說明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他肯定是這樣想的,難道不是嗎?這個家不管發生什麽變故,他都能至始至終的一個人瀟灑的活著。
    我以為,對待別人的想法,隻要用力的去猜別人之所想,就能讓自己的精神意識進入到別人的內心裏。從而把別人看個究竟,看個明白。
    其結果,就是沒看懂別人,也不知道自己。
    和叔叔相比,奶奶的神經係統高度敏感。即便是痛恨迷信、相信科學的我,在精神意識裏,都不得不承認,這個老婦有她師父給她撐腰,所以有用不完的力氣來破口大罵!況且還要幹農活,做不完的家務。
    家務是循環的,我很小的時候,老早就發現了這點。她叫喊有什麽用?
    我的精神意識裏總是相信,不管父親和叔叔多麽的包子,爺爺和奶奶都會支撐到我長大成人的那天。因為觀音菩薩和她師父會發揮他們的作用。一直以來爺爺和奶奶把最好的態度和尊敬,都獻給了菩薩,都統統敬了神!
    我的思想越來越活躍,我絲毫不在乎作業本上的“x”,老師根本不了解,我的大腦是多麽的勤奮!我感覺班上的那些同學都是些孩子,而我不是,他們的大腦加起來也抵不過我。我的老師不過是在工作,就算沒老師,我也能依靠課本的內容而自學,不是嗎?所以我根本不用感激我的老師,我隻承接課本的恩德。
    作業本一發下來,我就會鄙視這作業本。因為它根本不了解我,它用分數欺騙我,傷害我!明明自己認真做的題目怎麽會出錯?後來就幹脆懶得理了,隨便你,反正我是很聰明的。
    我臆想:有一天,奇跡出現了,這個勤奮善思的學生突然全班第一,這將驚掉同學們的下巴!而我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這不奇怪。每次的考試都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失敗,而奇跡總會發生的,我才是最優秀的。
    現實好殘酷,而對我尤為如此。同學們的高分總會讓我生氣,而老師的鄙視和批評讓我怒不可遏!
    我一次又一次的發誓:下次再考,絕對不會再做錯了!
    全都是不小心造成的,全都是!可每次……打開作業本,我的另一隻手按住了封麵,這次又是……我還是故作平靜的打開作業本,果然!?還是有,可x更多。
    奇跡會出現的,我隻要確保教材上的我會,就夠了。沒必要過多在乎分數,分數和我無緣。這種心態,持續了整個柏枝完小。
    我還是喜歡思考我之思想,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知己!
    我想了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恐怕連大人一生都不會去觸碰的問題。
    我想,世界上隻要是存在的,無論是否願意承認,都有其合理性。因為不合理的東西是不存在的,隻是自己的思想沒有看清而已(回想起當時,我錯在此處)。外界的發生很有可能都來自於自己的思想,就圍繞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好久!究竟是不合理的存在,現實的存在於現實?還是說是自己的頭腦沒有理解的夠充分,所以造成了不合理的錯覺?
    隻要自己的頭腦用力的進入到某種狀態,你就能忘卻現實,從而進入另一種情景。依靠自己頭腦中的情景,就能獲得滿足,獲得自己想要的情景。現實中的種種說不定也是自己頭腦的產物,所以努力改變自己的頭腦之所想,或許能看到另一片世界(筆者今天回憶起來,當時的思想,我真是可憐的少年!)。
    如果我的存在其實是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就說明整個世界也存在其合理性的。而我的頭腦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看似不合理的現象整理成合理的原因。於是這樣或者那樣,就能想通了。就是在這種“想通了”的思維下,我居然相信,我今天的苦難就是以後上天會給我補償的依據!啊……我便欣然接受這一切……所以在未來還沒有到達的時候,我先在自己的頭腦裏麵過把癮!
    天哪!人的思想啊!你能讓我沉醉其中,卻也陷於其中。這種“補償的合理性”一直持續到打工的日子裏。直到什麽時候開始,社會的殘酷讓我看到殘酷的終究不合理……不再相信所謂合理性,我的心裏終於發出了一句:“不合理的就是不合理!不會因為你想通了就合理了,否則自己就成了這不合理的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