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學電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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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去電焊間那裏坐著,背書。
老師看我,說道:“你來操作下。”
他吩咐別的孩子給我練一會兒,我小心翼翼的嚐試了下。
這老師還是不錯的,他的技術水平不錯,他焊接出來的接口很美觀。我試了幾次,把上麵的碎屑敲掉,可底下好難看!
中午我在寢室裏睡覺,睡的很香!他這裏沒有鈴鐺,那時候也沒手機,所以一覺醒來往往就到下午了。
所以下午上課我經常遲到。人家都練了一會兒了,我才拿著書本過來。來了之後就在凳子那裏坐著看課本。
坐的累了,又去看會兒。看的時候和操作的時候都要戴上手套和麵罩的。我自己也嚐試了,一共就那麽幾個人,每人近個把小時,我有二三十分鍾的練習時間。所以我還是實操了的。
有一次,我照著老師的手法練。戴著眼罩,一看,很平了!於是歡喜的說道:“這下可以啦,這下焊接的不錯!”
老師坐在裏麵聽到了,於是走出來,說道:“看看,焊的多麽好?”
於是老師把上麵的碎屑敲掉了,一看,“你看你看,這好個麽嘚!”
“來!你要謙虛點,多練習!一來噠就拿起個書本光看不練有好大個用?”
我有些羞愧,沉默不語了。
焊了一會兒,蹲的累了,就讓別人來焊。注意,這些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學生比我認真,比我精神,比我更投入!
來了幾個新學生,其中一個學生邀我逛街。我去了,他買了些牛皮糖。我買了一個錄音機,就是小型的那種,拿在手上可以放磁帶的那種。我說道:“我家裏也拮據……”
他說道:“那你還買?”
其實,我很想要,40塊錢,加上磁帶幾塊錢,我算了一下賬,這個月回家的路費11塊錢,我隻要留下路費我就有辦法。
拿到寢室,把磁帶往裏麵一裝,津津有味的聽了起來!
我記得第一盒磁帶是鄭智化的專輯。到了晚上,室友有一對20塊錢的電池,他借給了我。我們放歌放到很晚。
室友說道:“不放了,睡覺。”
於是我關了。第二天下午,室友說道:“姚煥霓,咧個電池,你還用不用?我個人麽噠還有用。”於是我還給了他。
這個寢室的學生包括我在內三個人。另外隔壁還有幾個寢室。這裏男生女生都有。其中一部分要去打工了,算是畢業出發。
聽說的,來了一輛大巴車,把他們接走了。
校長組織了一次開會,他在會上甩著手指罵道:“……一個個嗑瓜子,嗑的滿車子都是!****老板就是要剝削你的剩餘價值……”
我心道:能在大巴車上嗑瓜子嗑的滿車子都是可見竟然不暈車?我想都不敢想。
新進來有一名學生戴著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他來學習服裝,被個女老師監督著天天縫衣。
聽說他讀過高中,於是我滿心歡喜的要和他說話。為了顯示我的水平,我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他說道:“你這幸好沒讀過高中,不然不得了!”
在他吃飯的時候,我端著飯碗走到他跟前。努力打開他的話匣子,不過他真的話少。
他說道:“咧他如果讀大學的話,不得下地!”
我見他確實話少,也不再多和他說話了。
晚自習過後,我聽隔壁寢室有下棋的聲音,於是起身來到隔壁,一名高個子的男生很聰明,聽說也讀過高中,和他對下的不是他對手。
我忍不住在旁邊替要輸的人“舉經”。一盤之後幹脆我來和他下,兩人來來回回算是旗鼓相當。不過他比我強,我這一犯難,能想半天!
以後我和他相處也多半下棋,他幾乎要催著我:“快走哈!”
白天中午,如果我不睡覺的話我就去頂樓的某一層唱歌去了。
頂樓某層有個大廳,很是寬闊!曾經這裏應該很繁華,至少這棟樓沒這麽清涼,隻有五層還是六層建行還有人在這裏辦公。
二層就是我們的宿舍和一間電腦實操教室,然後就是校長辦公室。
我把買的磁帶上麵的歌詞抄下來,然後中午就到那個大廳裏麵,自顧自的唱了一遍又一遍。
有個跟我一樣大的男生,個子也一樣高,他眉目很有英氣!我猜他是嫉妒我的開心,他一天到晚麵無表情,仿佛有種憂慮。他朝我喊道:“你唱麽嘚!”
我又沒礙著他,關他什麽事?我不理他,他四周像是獵奇似的,東看看西瞧瞧,又衝我嚷道:“哎,你是那麽嘀呦!還要唱是唄?”語氣頗有威脅之意。
我停了下來,看著他,他要打我麽?估計不會,我也不怕。他奪過我的歌詞本,我試圖拿回來,他不給,他要看,我停了手。
他說道:“全都是老掉牙齒的歌,他咧個娃還唱的蠻有勁!”
他看罷,扔給了我。等他走後我接著唱,又沒礙著誰?有時候,自顧自的唱了許久,從樓上往下一看,校長坐在電焊間那裏仰著頭往樓上看。
我停了聲音,又怕下去之後被罵,索性不下去了。我拿了發給我的電焊教材,一個人躲在三樓的一間屋子裏,我很努力的背誦課本後麵的問答題。
晚自習過後,我來到隔壁寢室。那個高個子的高中生出去上網了,寢室裏麵有英氣男和眼鏡高中生在場,還有其他的學生。
高中生和英氣男不知道什麽原因?在上鋪,一開始隻是鬥狠吵嘴,然後接上了火,結果打了起來!
我真擔心他們會從上鋪摔下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不過還好,都沒有摔下來,也沒有誰受傷,甚至沒有恨對方。不過沒想到英氣男打不過眼鏡高中生,高中生兩下就把他揉在底下了。
“不來往噠噢?”
“不來往就不來往噠啊!”
“是講嘀不來往噠哈!”
他兩個我是沒見到再說話了,睡在一個寢室各幹各的。
有天中午,我過來隔壁寢室,高個子想必又去上網了,“下棋嘢?”我說道。
“你下棋蠻狠是不?”英氣男問道。
他這一問,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看著他,“問你哈!”他這樣問。
“我沒說我蠻狠啊。”我小聲說道。
“來,完兩個下!輸噠嘀一塊錢好不好?”
我一聽,一塊錢而已,雖說有些緊張,難不成我就能輸他三盤?高個子也很少能連贏我三盤的。我看他的表情很有信心,難不成他是高手?我心裏在猶豫。
“又不敢噠瑟!”接著他又說道:“咧嘀兒沒脾氣你來我們寢室搞些麽嘚呦!啊?”
我心想,今天不贏他,聽這語氣我以後來這寢室他都要罵人了,於是說道:“你講嘀啊,一塊錢就一塊錢哈,連輸三盤也就是三塊錢。不悔吧?”
於是兩個人開始下,我幾乎沒有壓力,他完全是裝出來的,我心中好笑!
心想,這一塊錢到手了。他第一盤輸了。
第二盤他還是輸了,他沒有剛才那股氣勢了。他也不想輸,下的過程中嘴裏發出“嗯——”“咧哪麽走成這樣嘀呦!”“咧——”他的歎氣聲和哀怨聲就沒停,我聽見了又好笑!
三盤他都輸了,“錢?三盤三塊。”我說道。
“麽嘚錢嘍?我又不差你錢!”他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你相個個人講嘀哈!”我眼巴巴的看著他給出一塊錢來,我好去對麵店裏買冰棒吃。
他開始耍賴,說道:“你還找我要錢哪!你以為你……”
“你差我一塊錢。”我說道。
旁邊的眼鏡生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知道他不肯給,也讓他難堪了。算了,出去吧,還是自己一個人玩的好!
我出去了,在寢室外麵的走廊上轉悠。二樓走廊那裏挨著校長辦公室有一個長方形的大桌子,桌子上麵放著電工用的道具。剛才的小夥子就是學電工的,其實他挺可愛的!他那倒黴發出來的聲音,聽起來讓我感到舒暢,有種勝利的喜悅!
我轉過頭來,看見他在寢室門裏探出頭來,他用手招我。
我猶豫了一會兒,緩慢的走過去,走到門前,伸手輕輕的推門,抬頭發現門的頂上放了一個小盆子,裏麵裝的有水。我於是退了回來。
他說道:“聰明嘞,咧你都發現噠!”
我心道,真可鄙!和你們玩,我又能得到什麽呢?還是一個人玩的好,不玩,可以看書,我隻要埋在書裏麵,就有無盡的樂趣!我手上現在沒錢,下個月再說。
校長給了我一本cad製圖課本,是需要電腦操作的,告訴我下午要到電腦教室裏麵聽課,要準時。
我知道他話裏的意思,於是我每天中午睡覺的話,要警醒一點,或者直接睡在教室裏。
下午聽x老師講課,結果聽了兩個小時,這個文質彬彬的眼鏡老師有很多胡話!我聽的很生氣,陰在心裏。
晚自習,我寫了一篇文章,論述了一名老師應該說些什麽和不應該說什麽。晚上我交到了校長辦公桌那裏,而且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上午,難得電焊老師也在教室裏上一堂課。他的專業水平還是有水準的,包括電工,因此他開始講的內容也蠻多實貨,我也用心記在課本上了。
結果他講著講著……開始跑火車了!
他說道:“……”
有同學把眼睛朝我看。我怎麽了?然而,我親眼看見一名學生把那句“……”這麽一句胡話,真的用心的記載在課本上了。遠不止這麽一句!這樣的胡說居然能灌進你們的腦子?
我一開始把老師教授的有用內容記了進去,這後麵的我就不敢記了。這是我和他們相區別的地方。
這名老師接著說道:“完有嘀娃還寫嘀文章……講嘀要……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其他學生又朝我看了一眼。
他就這樣講著講著,其他學生聽的很認真,還朝我看,時而用筆把胡話記錄在課本上。
我心想,報紙上說有大學生被洗腦,是如何會被洗腦的?他這樣講個一輩子,我也隻是厭惡!我被洗腦的概率為零,看來人的所好也是天生的。
晚上,我歎了口氣!我望著窗外。
同齡的人,很多都已經進入了高中,他們聽著老師講課,沐浴著春風,學習著高深的知識和文化。而我在這裏,眼睜睜的看著差距越來越大。不該如此啊!我的國家,您為什麽厚此薄彼?讓一部分人懂得越來越多,卻讓一部分人所知甚少。
有多少人與我有同感?能感受到這份悲苦?我啊……是天生的不服輸!我們追求文化究竟是為了什麽?那些在高等學府裏麵學習高深文化的精英,日後他們成材了,開始領導我們了,又是否會真心愛我們?尊重我們這些落榜的人!
我們實在沒法跟人比,我心中忐忑。如果那些高材生社會精英那麽強大,而要統治我們、瞪著我們,時時刻刻都在要求我們必須服從,我們又該怎麽辦啊?
“該怎麽辦?”這個問題,我當時是沒有想出結果的。我不知道自己以後,我的以後根本就是個未知數。所以在那個時候,我就沒有一個明確的計劃,甚至自己究竟需要一個什麽樣的技能都不清楚,我什麽都不知道。
老師對我其實挺照顧的,這點得承認。他多次在我練習的時候手把手的教我,和耐心指導。大概是我的悟性不夠,可以肯定的是我練習的還是太少。
有次,我在下麵電焊實操。
“喂!你是男的女的?”有人問。
我不理,我撿起焊棒戴著手套,然後練習。結果我的身邊站著幾個孩子用腳碰我的手,他們搗亂!我瞪了一眼,我不記得有沒有繼續練下去。
我看見前麵一個膽子大的學生正在練習氧氣割,我感覺他好棒!他好大膽。我就沒那個勇氣,旁邊有人搗蛋,這是危險的。我放好了東西,然後起身不理譏笑我的人,我往前麵走去,看他操作。
他圓圓的眼睛,麵帶笑容,把個手槍一樣的東西拿在手裏,一打火,呼呼的噴出火來,我嚇得後退。他可真勇敢!他任意的操作著,把火一會兒調大一會兒調小,又成紅色又成白色。火焰很小的時候就看不見顏色了,頃刻可以把他手上的鐵絲熔掉。看情形他對這也很熟練啊!他的電焊水平僅次於老師。
我看著擔憂,這大罐會不會爆炸?我心想,會不會他突然搗蛋朝我噴過來?總感覺還是遠離危險的好,我離的遠遠的。
這名圓眼睛男生晚上撓著手臂上的皮膚,他實操最棒了!可是手臂上脫皮的痕跡顯而易見。電焊和氬弧焊對人的皮膚傷害很大,書上寫到要穿淡藍色衣服或者白色服裝,能有效的防止輻射的危害。他有時候兩手一刷,戴上手套就開始練習了。他有些心疼的摸著手臂,他看上去那麽的青春又很老成。他總是笑著,話很少。
又來了一些新的學生。一個高高的個子,眼睛鼓鼓的,他說隻學電焊,兩個月,學完了再去找事做,看他年紀似乎已到中年。一個小眼睛,偏頭,個子不高,麵帶微笑,顯得十分老成,問年紀20來歲。一個個子和我差不多,剛中學畢業的學生,圓圓的眼睛,濃濃的眉毛,黑黑的短頭發,頭型和臉型完全符合優異學生的標準,他怎麽沒去讀高中?還有一個頂上的頭發稍長,中分,二十多歲,一雙眼睛不大,卻用力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顯得機警。走廊過來的第一個寢室裏麵來了個又叫又嚷的學生,一雙小眼睛,單眼皮,撇著個嘴巴,長長的頭發可以紮起來了。
我朝那個叫嚷的寢室裏麵看去,裏麵真熱鬧!那個長頭發學生朝我嚷道:“你是做什麽的!”
“啊?說!”他說罷,拿了一根木棍,朝我過來。
我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覺得他不敢不會那麽做,我不動,兩眼看著他。旁邊的學生一陣笑!
他繼續威脅著、叫喊著,我就還偏不動了。他叫嚷了一陣,好像是罵了我一句,然後轉身。我也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