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相處的新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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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村是城市的一幅奇景,是鄉村的微觀景象在城市的濃縮,沒有了農田、炊煙、山林、溪河的襯托,擁擠的村舍在遠處的高樓映襯下愈發灰暗低矮,毫無美感。
    走進城中村,迎麵而來的是一大片低矮的小樓房,密密麻麻地簇擁在一起,挨得那樣近,就像棋盤裏胡亂擺在一起的棋子,最猛烈的陽光照進來,也會變得稀薄。大部分是舊房子,顏色灰暗得像用舊的抹布,斑駁的牆麵高處是脫落的石灰形成的不規則圖案,低處是潮濕的黑綠色苔蘚,或許有新建的樓房,隻有走近細看,才能分辨出和舊房子的不同。樓與樓之間有七扭八歪的鐵絲線,衣服雜亂地晾在那上麵。一條條又細又彎、七繞八繞的羊腸小路把每棟樓間隔開來,路上有星星點點的紙屑、果皮、爛菜、茶葉渣,時有貓狗排泄物、昆蟲屍體,散發著腐朽、難聞的氣味,外麵進城中村的窄路上,還擠得下幾間飯店、超市、理發店,飯店門口招牌上的菜式,公寓樓門口招租的價格和電話,都是顯眼的紅色字體。ktv的員工宿舍在城中村裏的一棟四層小樓,隱藏得挺深,沒有住習慣城中村的人會在裏麵找不到方向,頭暈眼花地迷路,有個男同事就為了從宿舍到公司的路不好走,來了一天就不幹了。
    一一第一天上班的下午,由人事部的同事帶著去了一次,下班後回了趟玲玲家拿行李,再回到城中村,就找不到回宿舍的路了,她唯一能聯係上的同事隻有賈姐,由賈姐領著,她才找到宿舍。
    那時的賈姐多麽和氣熱心,和現在凶惡刻薄的她,判若兩人,一一好懷念剛進公司那段時間,可是回不去了。
    國慶前幾天的一個下午,賈姐又罵了一一,起因是一一小心翼翼地把老廖新買的幾瓶名酒鎖進櫃子時,有一瓶不小心碰倒,嚇得她心都快蹦出來了,幾千塊錢呢!碰壞了她可賠不起!好在隻是碰倒,酒瓶沒有任何損壞,一一氣不過賈姐的凶惡,就頂撞了回去,賈姐火氣比她更大,嗓門比她更高,然後又是一頓慪著氣吃完的晚飯,到下班時,一一的鬱悶才慢慢散去。
    賈姐態度的差別,一一搞不懂,別的地方是對新來的先嚴格後和氣,賈姐是倒過來,先和氣後凶惡,一一有種上賊船的失落感,可能賈姐也知道自己氣走了不少人,才會在新人進來時盡可能表現得好說話,免得氣走人家,可本性是改不了的,賈姐不可能長久忍著脾氣,新人一旦上手,確定人家不會輕易走了,賈姐就會恢複想罵就罵的脾氣。
    走到宿舍門口,一一告訴自己,下班了,別再多想了,放鬆一點吧。她拿著感應鑰匙去開大門,這鑰匙的感應之慢,比得上她手指在打卡機上感應的速度,沒有個三五分鍾,休想感應成功。
    宿舍在四樓,同住的保潔員呂姐很少在宿舍睡,這個月新來一個當服務員的小女孩妮妮。
    妮妮很勤快,一來就把宿舍認真打掃了一遍,一一來了差不多兩個月都沒仔細清理過,主要是東西太多了,不知道是誰的,不敢亂動,宿舍是有股難聞的味道,呆久了就聞不著了,再說她不是緊張工作會出錯,就是琢磨著怎麽寫更好的文章和小說,沒心思打掃衛生。
    10月初的晚上有點涼,風吹進來,吹得一一打了兩個噴嚏,一一朝她上鋪說:“小妹子,關一下窗行不行?”
    妮妮語氣明顯不善:“不行!”
    一一縮在床上,妮妮下床洗澡,洗衣服,每次都要洗很久,嘩啦啦的水聲中,夾雜著妮妮的咒罵,硬往一一的耳朵裏灌。
    聽到妮妮在罵她和呂姐又懶又髒,一一把手機摔在床上,就算她們沒她勤快,也不能這麽天天罵人吧!這個妮妮真是的,平時她忘記帶鑰匙,自己二話不說就借給她,她感冒手頭緊沒錢買藥,自己也借錢給她,她床上東西掉下來,自己都幫她撿起來,她怎麽沒有半點感恩之心,反而罵人這麽難聽?一一手在被子上捶了一下,想回罵幾句,又忍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準這女孩也不會做太久,等她走了就不怕了。
    妮妮洗完澡出來,呂姐剛進宿舍,一坐下就往床底摸她自釀的養生酒,沒摸著,走到門口一看,她的養生酒給扔進了外麵的大垃圾桶。
    呂姐指著垃圾桶的養生酒質問妮妮:“是不是你幹的?才搬進來就亂扔別人東西,咋這麽沒禮貌?”
    “就扔你東西怎麽了?”妮妮語氣是凶巴巴的。
    呂姐可不像一一能忍,“嘿,你這個臭丫頭!我的東西好好地放在床底下,怎麽礙著你了?”
    妮妮尖聲嚷嚷起來:“你的破東西亂七八糟的!搞得宿舍髒死了臭死了!”
    看兩人吵得凶,一一少不得調解兩句,“好了,別說了。”
    呂姐哼一聲坐回床上,“我才懶得吵!”
    妮妮跑到樓上的天台去玩,跟在那裏吸煙的男同事聊了好久,隻言片語隱約傳回宿舍,一一豎起耳朵去聽,妮妮在抱怨呂姐和她,“她們兩個太懶了!太不講衛生了!看了都煩死人!我上班那麽累!下班還要打掃宿舍衛生!真的好討厭!”
    一一有點想罵人,在外上學工作多年,從沒見過這麽難相處的人,她很討厭把錯誤全部推給別人的人。
    男同事不知是附和妮妮,還是表示同情,妮妮的回答是:“我也想租房呀!可是沒有錢!還得忍著她們兩個!”
    一一用手指堵住耳朵,不想再聽,宿舍大門敞開著通風,難聞的氣味是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呂姐的好心情。
    “累了一天,就指望著喝幾口,唉!”呂姐沒精打采地歪在床邊,她不看書也不玩手機,不喝幾口自釀的養生酒,躺下也睡不著。
    一一試著跟呂姐搭話:“你今天回來得好早。”
    呂姐說有份兼職沒做了,她先前常在外麵睡,就是在別處有兼職,這兩天她又在炸醬麵館找了份洗碗的兼職,問一一要不要跟她一起去。
    一一當然不想去,光是ktv的工作就已經應付得很勉強,哪裏還有心思做別的工作?
    呂姐也不多說,收拾衣服進廁所洗澡去了。
    一一繼續縮在床上,用手機輸入自己零零碎碎的感想,那些對美好生活和愛情的期待,就是支撐她走過低潮的力量,讓她暫時擺脫嚴苛的主管、刁鑽的室友帶來的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