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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
    陸錚跟著慕容昭回了東宮，整個人還恍恍惚惚地沒反應過來。
    慕容昭裹著披風坐在火爐旁，沿路回來的風雪讓他渾身發冷。
    他看了一眼怔愣的陸錚，“過來吧，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
    陸錚舔了舔唇，“為何非要喝那杯茶？”
    慕容昭十分平靜地看過去，“本王又不想娶妻生子，喝就喝了。”
    有你這個大醋壇子，我難道還能娶媳婦，你不得把我拆了。
    陸錚僵硬著脖子問：“你以後真就打算去江寧做個逍遙閑王？”
    慕容昭伸出手，慢悠悠烤著火爐，“嗯，都跟你說我不想當皇帝了，沒騙你，等過幾天我就前往封地了。”
    “這座東宮也會被收回去，前幾日我已請旨讓父皇在宮外給我建座王府，也方便我日後回京的時候居住。”
    他不打算再當太子，總不能一直住東宮，名不正言不順的！
    陸錚眨了眨眼，沉聲道：“昭昭，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一遭。”
    對方那麽冷靜，讓他不得不懷疑。
    慕容昭斜了他一眼，“是呀，我出事之後就想過自己的結局，廢太子沒幾個善終的，我前腳被廢後腳就中了毒。”
    他就是一個純純的炮灰太子！
    “我雖保住了性命，但瞎了一隻眼，即使父皇依舊屬意於我，甚至一直在努力為我洗清罪名也抵不過人心複雜。”
    “那杯摻了絕子藥的茶就是最好的證明，很多人都不想我再重登儲位，我也不願意再過那種爾虞我詐的日子，索性就遂了他們的願，注定一生無子的皇子便失了威脅。”
    朝臣不會再支持一個無嗣的皇子，也不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
    後繼無人讓他們不可能再站在他這一邊，隻會想方設法地趕緊跳船。
    陸錚湊近環住慕容昭的肩，“以後有我，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慕容昭抬起眸子，“行啊！隻是你的名聲怕是會因我而受損！”
    前途無量的兵部侍郎與廢太子整日廝混，相當於是毀了自己的錦繡前程。
    “而且你跟我去了江寧，你怕是會降階，好不容易做到正四品侍郎，不悔嗎？”
    陸錚手臂下移，摟住慕容昭的腰，“有你給我做夫郎，還是我占了便宜呢！宸王妃可是正一品的品階。”
    慕容昭啞然失笑，“本王可沒你這樣硬邦邦的男王妃？”
    陸錚不懷好意地貼近他，“沒有嗎？以後總會有的，我們已經拜了堂，行了夫妻之禮，你休想再甩掉我了。”
    ……
    次日早朝，金鑾殿。
    文武百官俱在，文禎帝當朝宣了一道旨，讓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傳旨下去。”
    “自今日起，褫奪宸王皇位繼承權，日後不論誰繼位都得善待於他，否則慕容皇族人人都有權替寡人清君側！”
    換言之，下一任皇帝必須善待宸王，否則所有姓慕容的皇族都有資格幹掉他，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文武百官俯首拜道：“臣遵旨！”
    他們心裏想的全是聖上偏心眼，都這樣了還不忘保護他的嫡長子。
    淮王和端王緩緩低下了頭，看來那位宸王終究是把他們扯下來了。
    人人都道慕容昭是文禎帝的嫡長子，作為被雲晟最尊貴的夫妻期待著出生的孩子，生來就注定了他的尊貴。
    幼年的太子殿下有父母叔伯的寵愛，也有忠心耿耿的臣屬，還有兄弟姐妹的信任，是位極其溫柔良善之人。
    可隨著他的長大，麻煩漸漸湧了出來，後妃同皇子和朝臣勾結，野心勃勃地謀奪儲位，都想要將他拉下台。
    就連與他交好的淮王都沒有免俗！
    淮王從小就與那位光風霽月、溫和知禮的太子殿下一起長大，兄弟情深，但他也知道自己的野心。
    東宮太子之位，他非常想要！
    所以，他聯合端王等人請旨廢黜太子，又屢次想置慕容昭於死地。
    毒箭木之毒就是他讓人給慕容昭下的。
    可慕容昭的絕子藥卻跟他無關，也不知道是他哪個兄弟給對方下的。
    ……
    東宮。
    慕容昭聽到今日早朝的那道聖旨後，有些遲鈍地眨了眨眼。
    他的父皇、那位一國之君真的為他操碎了一顆心，明明他此生無法再有子嗣，但父皇還是想把皇位傳給他，哪怕他拒絕了也依舊為他鋪好了未來的路。
    這樣濃厚的父愛，高大而深沉。
    如群山，佇於天際，浩瀚源長；如溫風，無處不在，和煦溫暖；如大江，滔滔不絕，悠長浩蕩。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他遇到的，是這世上最好的父親。
    “父愛如山，倒是沒說錯。”
    緩緩走來的端王接了一句，“父愛如山也隻是針對八弟而已。”
    “三皇兄，真是稀客。”慕容昭看向門口不請自來的紫衣青年，對方是宜貴嬪之子，文禎帝的第三子。
    端王輕聲道：“八皇弟，多日不見，你倒是比以前更要病弱了。”
    慕容昭嗤笑一聲，還不是拜你們所賜，你跟淮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身上穿著冬天的棉衣，肌膚勝雪，臉色白的讓人生憐。
    “三皇兄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就說吧，我可沒精力招待客人。”
    端王自顧自地坐下，“今日早朝的事兒，想必八皇弟已經聽說了。”
    “父皇褫奪了你的皇位繼承權，卻給了你一個護身符。”有那樣一道聖旨，不管是誰登上皇位都不能苛待慕容昭，否則父皇的那些個皇子必定會再起爭嫡之心。
    慕容昭挑了挑眉，“本王都放棄了皇位，父皇想要彌補我一二又算得了什麽！”
    端王端起桌上的茶，“也是，父皇最喜歡的皇子就是八皇弟了。”
    他這個出身尊貴的八皇弟是父皇登基後生下的第一個皇子，景安元年所生，還是父皇最寵愛的女人之子。
    這雙重光環讓對方的身份遠在他們之上，又加上文懿皇後早逝，更讓父皇疼惜八皇弟，多年以來悉心教導和精心愛護，好似他們這些皇子都是撿來的一樣。
    不患寡而患不均！
    慕容昭冷笑了一聲，“三皇兄若隻是來爭風吃醋的，莫怪本王送客了。”
    他不愛搞背後蛐蛐那套，直接當場發作。
    端王輕笑道：“你這脾氣倒是暴躁了些，本王來找你自然是有其他事。本王聽說八皇弟近日看上了一個剛調任回京的四品文官，心裏一時好奇，特來問問。”
    他初聞此事也很是難以置信，對方難不成真的自暴自棄，竟然看上男人了。
    慕容昭瞟了他一眼，“本王看上誰，父皇都不管，要你多管閑事！”
    鹹吃蘿卜淡操心，給你閑的。
    端王緩緩笑了笑，“一時好奇而已。”
    看來八皇弟確實是無心帝位，不然也不會一次次地將把柄送上來。
    瞎了右眼以至於身體有疾，服過絕子藥以至於斷子絕孫，還與男子相愛留下斷袖之名，算是絕了他的稱帝之路。
    其中那份絕子藥就是他所為，畢竟當時父皇可依舊想著重立八皇弟為太子，就算是對方身有殘疾也不肯放棄。
    如此一來，他隻能下狠手了！
    慕容昭懶得同他周旋，“好奇心滿足了，本王就不留三皇兄了。”
    “來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