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臣此一生,隻認王爺一人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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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露堂。
    慕容昭坐著首位,神色平和地看著手裏的那道黃色聖旨,手腕處的金鐲子露出半截,為他的氣質增添了幾分富貴。
    陸錚和羽林衛統領沈之南齊齊跪在地上,另外一邊的杜青雲和宋飛雲一臉茫然,對此刻的局勢很是看不懂。
    沈之南開口道:“王爺,臣和陸尚書奉命以太子之禮迎您回京。”
    “不知您打算何時啟程出發?”
    慕容昭白皙的手指攥緊了那卷聖旨,麵如冠玉的臉上並不見多少喜意。
    “太子之禮……我記得父皇已經當場褫奪了我的太子之位和皇位繼承權。”
    “我有十一位兄弟,他們皆可為太子。”他這些有皇位繼承權的兄弟就沒有什麽反應,也同意他父皇這樣胡鬧嗎?
    陸錚走上前,一下子環抱住慕容昭,低頭埋在他肩上,“聖上皇子雖多,但能坐上太子之位的皇子隻有您。”
    慕容昭本想推開陸錚,可觸及對方泛紅的眼睛又放下了手。
    這家夥是偷偷哭了多久?明明是他受累,怎麽對方哭得比他還慘!
    “陸錚,你想讓我重登儲位?”
    這句看似是在詢問陸錚的話,實則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陸錚溫聲道:“即使你不爭不搶,他們也是不肯放你逍遙度日的。”
    “我和聖上都希望你能回去。”
    慕容昭沒有正麵回複,隻是讓他先坐下,然後才娓娓道來。
    “我從八歲起便被父皇立為雲晟的太子,到我及冠之時依舊都是,可我的榮耀也停留在我二十歲那一年,後來人們再想起我都是那位廢太子啊。”
    也是那一年,那一位被眾皇子視為一生不可逾越的大山的太子倒了。
    自此以後,皇權富貴在他眼裏都是浮雲,隻願遠離塵囂、歸於山野。
    慕容昭蒼白纖薄的唇張了張,“可我活著的前二十年從來沒有對不起身上的責任,我是文武百官眼中的優秀儲君。”
    帝王心術,用人之道,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排兵布陣之法……他學了太多東西,也將其融會貫通!
    唯一沒做好的就是用人了,他單純地相信了不該相信的人,還是自幼交好的六皇兄,才落到了當初被廢的地步。
    一切都是識人不清惹的禍!
    慕容昭抬手摸上自己的右眼,“但文武百官想要的卻不是我這樣的太子,他們更希望自己支持的皇子登基。”
    “我突然就不想爭了,他們想要我死,想要我再無子嗣,想要我失去繼承權,我統統都如其所願。”
    陸錚緊張地握住扶手,什麽聲音通通都聽不見了,隻有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慕容昭側眸看向身旁坐著的陸錚,“所以他們給我下毒、下絕子藥,我都喝了,我隻是對這個世界失望了。”
    “可你突然闖進我的世界,你讓我知道,即使我滿身汙名、一身病骨,也依舊有人會如飛蛾撲火般向我而來。”
    他的眉眼透出淡淡的溫柔,如清水般緩緩流入陸錚的心裏。
    “你很好,好到我想再多看看這個世界,可是總有人要將這一切都打碎,蒼鳴山的刺殺讓我明白有些事不死不休。”
    陸錚突然摁住慕容昭的手,“別說了,你沒必要再自揭傷疤。”
    慕容昭溫柔地衝他笑了笑,“你該知道我是個多麽糟糕的人。”
    “三年前,是我主動離開的。”
    “我知道蒼鳴山的那次刺殺是淮王和端王所為,可我沒有躲,也沒攔下刺客那把抹了毒的匕首,甚至是我主動跳的崖,隻因我不願意再卷進皇家爭鬥中。”
    “後來,我被杜青雲所救,長居毒王穀,也未曾想過重新回到洛京。”
    他忽而朝陸錚彎了彎眉眼,仿若一朵潔白如玉的絕美梨花。
    “這樣的我,你還要支持我為帝嗎?”
    陸錚喉結滾動了一下,“臣此一生,隻認王爺一人為帝。”
    自帶珠玉光華的青年輕輕一笑,“若是有很多很多人都想讓我死,很多很多人都不希望我再重登儲位呢?”
    陸錚聲音低沉而堅定,“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慕容昭拍了拍陸錚的手背,抽回自己的手重新握住那份聖旨。
    “三日後就啟程回京吧。”
    有人為他排除萬難,隻想讓他奪回原本就屬於他的一切榮耀。
    那麽他就拚一次吧!
    做一回生殺予奪的九五之尊。
    陸錚從座椅上站起來,重新跪在他麵前,擲地有聲地說:“臣遵旨。”
    浮雲難蔽日,霧散終有時。
    不論前路多難,他都會護著昭昭坐上那張龍椅稱帝雲晟。
    ……
    出了玉露堂的杜青雲和宋飛雲麵麵相覷,齊刷刷看向跟他們一起出來的沈之南。
    “沈統領,你給我們說說唄,陸尚書和宸王到底是怎麽回事?”
    沈之南看向兩人,周正的臉上閃過感慨。
    “三年前,太子被廢受封宸王,朝中人人都對王爺避之不及,唯有陸錚主動湊了上去,還與王爺相知相愛。”
    他們之間的情分非同凡響。
    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來得動人。
    宋飛雲摸著下巴道:“原來如此,我說陸尚書怎麽敢冒犯宸王呢!”
    他剛剛看到陸錚抱住宸王的那一刻,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杜青雲卻沉默了,他想到慕容昭曾經說起過的那個心上人,想必就是陸錚了吧!
    一個是雲晟宸王,一個是雲晟重臣,兩人確實是挺般配的。
    慕容昭的那對翡翠玉鐲也是陸錚送的吧,難過他不肯要那隻羊脂玉鐲。
    宋飛雲湊到沈之南身旁,“你再多說些,他們是怎麽認識的?認識多久了?什麽時候確定彼此心意的啊?”
    沈之南一一回複,“我記得有次芸珠公主辦冬日宴時宸王恰好出席,便認識了陸尚書,此後兩人便有了來往。”
    “認識三年多吧!什麽時候確定的心意,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杜青雲忽地開口,“三年前的正月初六,他們是那時互許終身的。”
    那日在吉安客棧歇腳之時,他問過對方,慕容昭說過他跟他的心上人是在三年前的正月初六私定了終身。
    宋飛雲詫異地看著他,“你咋知道?”
    杜青雲白了宋飛雲一眼,“你難道忘記在法雲寺抽的簽了?”
    “解簽的和尚說過宸王紅鸞將至,我一時好奇就多問了宸王幾句。”
    宋飛雲聽罷也想起這回事,“行吧,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麽?回毒王穀嗎?”
    杜青雲搖了搖頭,“不回,我要跟宸王去洛京見識一番。”
    “而且宸王的身體不好,我還不能走。”
    宋飛雲攬住他的肩膀,哥倆好地擠擠眼,笑嘻嘻地說:“正好我也要回家看看我老爹,他可催了我好幾次。”
    他家也在洛京,正好一道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