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慶。”
    老李點了根煙，麵帶愁雲：“我知道，浩子死了，對你打擊很大。”
    張文慶死死捏著拳頭不吭聲，臉色沉得如死水一般。
    “浩子也是我兄弟，他死了，我心裏也難受。”
    老李有些疲憊的坐在椅子上，眼神變得幽深：“可人家寧凡的做法，夠意思了。”
    “啥叫夠意思？”
    張文慶虎著臉：“給咱一個區？”
    “那你還想咋的？”
    老李抬起頭：“還得賠命啊？”
    張文慶不吭聲了。
    老李輕聲道：“洪波說過很多遍了，來F70區，是咱自己的選擇。”
    “【狼盟】總共十個人，我們六個人能來，就說明我們已經做好了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準備了。”
    “來之前，大家都說好了，要麽混出點樣子，要麽折在這，當時，浩子也是點頭了的。”
    張文慶瞪著老李。
    可老李卻擺了擺手：“你別挑我說話，現在死的人是浩子，但如果是我死了，我也認。”
    “我都這個歲數了，要是怕死，我就留在F21區養老了，當了半輩子行者，咋的也餓不死。”
    “跟你說實話吧！不管你信不信，我跟著來，倒真不是想什麽揚名立萬。”
    “我就是覺得，跟你們這幫小子在一起，挺開心的！”
    “這輩子啥也沒留下，就剩你們這幫小兄弟了，能跟著照看照看，也算是沒白活一場。”
    “浩子的死，我替不了他，可咱總不能永遠活在這個陰影裏出不來吧？”
    老李紅著眼睛看向張文慶：“我知道，你跟浩子的關係最好，你總覺得，浩子的死，跟寧凡他們來晚了有關係，可是……人家也是路上遇到麻煩了啊！”
    “當時寧凡肚子上那麽長的一道口子，人家也是玩命了往我們這趕的！這一點，你不能當看不見啊！”
    張文慶咬著牙，臉色並沒有多少好轉。
    “文慶，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總揪著一個點不放，自己累，別人也累。”
    老李起身，拍了拍張文慶的肩膀：“最起碼，咱【狼盟】裏還活著的人，過得挺好，浩子如果還在，也不希望咱……”
    “嗬嗬。”
    張文慶忽然冷笑了一聲：“拿浩子的命，換回來咱的榮華富貴唄？”
    “不是，你怎麽說話呢？”
    老李狠狠皺起眉頭：“你現在怎麽連好賴話都聽不懂了呢？”
    “我不懂，你們都懂。”
    張文慶陰沉著臉。
    老李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跟張文慶說話了。
    張文慶卻瞪著眼睛：“當初，寧凡讓我們殺梅捷夫，我和浩子就覺得這事兒不對勁！那他媽是玩命的活兒！”
    “但是曲哥說了，咱不能心眼太小，寧凡幹的活兒，比咱危險！”
    “行！我聽曲哥的！那次咱也走運，確實沒啥損失！我當時還真就覺得，是我自己小心眼了！”
    “可是後來，咱幹的活兒，越來越他媽危險！到最後，寧凡讓咱幹啥？讓咱攔著楊奇科夫！”
    “那他媽是高等【百魂級】！”
    “他當著F70區所有狩獵隊的麵，大大的裝了個逼！然後把楊奇科夫放跑到我們這邊！”
    “行！你說了，他也受傷了，他也玩命往這趕了，但是你信不信，如果負責攔著楊奇科夫的，是他們【野狗之家】的人，他肯定比那時候到的早！”
    “說白了，【狼盟】和【野狗之家】，交情有，但畢竟也分裏外！”
    張文慶指著老李：“這一點，你敢不承認嗎？！”
    老李杵在當場。
    分裏外……
    是有的。
    不說寧凡，就說他們，也一樣。
    自家人，總是要親一些的。
    可問題是，張文慶說，如果阻攔楊奇科夫的是【野狗之家】的人，寧凡可能會早到……
    老李不太認。
    但是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提出反對，以現在張文慶的情緒，大概率是聽不進去的。
    這段時間，他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張文慶沒少在外人麵前抱怨過。
    他知道，曲洪波也知道。
    不過他們沒太阻攔。
    有怨氣，發泄發泄也就算了。
    可到現在，高可欣的出現，讓張文慶徹底爆發了。
    這也讓老李意識到，張文慶絕對不僅僅是想抱怨抱怨而已……
    這件事，得讓曲洪波認真對待了。
    “老李，你知道，我最不愛聽的話，是什麽嗎？”
    老李不想聊了。
    但是張文慶卻沒說夠。
    他今天，似乎想把憋在心裏的話，全都吐露出來。
    “F70區，是寧凡讓給我們的！”
    張文慶的笑容裏，充滿了濃濃的不屑：“老李，知道外麵的人，管曲哥叫什麽嗎？”
    老李知道。
    忘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區內就開始有流言傳出來了。
    F70區，不過寧凡交給曲洪波管理而已。
    曲洪波這個總長，隻是個掛名的。
    寧凡隨時都可以把他撤下來。
    雖然寧凡在離開之前，已經盡力在為曲洪波造勢了，甚至在最後，還是以被掃地出門的名義離開的。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話，相信的人越來越少了。
    再加上流言四起，越來越多的人，更願意相信這個之前名不見經傳的曲洪波……
    是寧凡的護院犬。
    是的。
    護院犬。
    老李聽過這個名字。
    他曾經也跟曲洪波提過這件事情。
    但是曲洪波的態度卻很輕鬆，對於這個名字，也沒表現出多少憤怒。
    用曲洪波的話說……
    “外人願意說什麽就說什麽唄！咱管不住所有人的嘴，隻要咱自己心裏清楚，咱跟寧凡是什麽關係，就行了！”
    老李看得出來，曲洪波之所以沒控製這件事情，是擔心把動靜鬧得太大，傳到寧凡那邊，會影響到他。
    寧凡在野風口，壓力肯定不會小。
    曲洪波不想因為這點事兒，給他徒增煩惱。
    被人在背後說兩句閑話，又死不了人。
    不是啥大事。
    可現在……
    老李意識到不對勁了！
    內部已經有人受到影響了！
    原本，張文慶的怨念，沒這麽深。
    是流言，影響了他。
    在這一刻，老李好像反應過來了。
    流言的出現……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現在這個局麵，會不會是放出流言的人想要看到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放出流言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