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從野城出發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按道理來說，從野城到曾經的【通頂壁】，是用不到這麽久的。
    而這次的行程，寧凡的主要目的是沿途建立據點，為F大區重新建立秩序而做準備的。
    既然如此，每行進一段距離，隊伍都會在原地休整好久，並且等待著後方的建設部隊到位，開始實施重建計劃。
    同時，從野城出發時的百萬之師，也在沿途進行分散，力保建設部隊不會遭到異獸的偷襲。
    這個計劃，野城從大半年之前就開始準備了。
    所有核心高層都參與了進來，並且將戰力如何分配做到了極致。
    而此時，當寧凡抵達三統合作區舊址的時候，身邊的隊伍已經僅剩三十萬人了。
    陸源停下了車，看向前方。
    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已經多了幾分凝重。
    前方，是一片廢墟。
    雖然說看起來破敗不堪，甚至有些惡臭腐朽的味道，但是，卻也能夠從殘垣斷壁之中，看到它曾經壯觀的模樣。
    尤其是，那道僅剩一半的高牆。
    陸源一直覺得，禁牆就已經很壯觀了。
    連綿數裏，看起來無邊無際。
    可現在，當他看到麵前這道牆的時候，才知道這裏為什麽會被稱之為【通頂壁】。
    一眼，看不到頭。
    原本被炸毀的【通頂壁】，從遠處來看，就像是在底部被掏空了一個洞口一般。
    “凡哥，這……”
    陸源轉頭。
    寧凡點了點頭：“這應該就是【通頂壁】了。”
    老實說，寧凡也沒來過這裏。
    之前對【通頂壁】的了解，大部分都是憑借著想象。
    而如今，當他真正的看到這座守護著下城百年的牆……
    內心中，是充滿著震撼的。
    其他幾人也都紛紛下車。
    寧凡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白啟明。
    他的眼神裏，充滿著複雜。
    其中就有悲傷。
    “我父親，和她……就是在這裏犧牲的嗎？”
    白啟明喃喃道。
    一旁，馬玉祥也是相當嚴肅，背著雙手，凝視著前方。
    白啟明向前一步，接著蹲下了身子，抓起了一捧泥土。
    “我能夠感受到，這裏曾經留下的痕跡。”
    寧凡默默的看著白啟明。
    這裏對於白啟明來說，的確是有著不同的意義。
    白鵬是他的父親。
    夏清是他的母親。
    而他現在所擁有的靈侍，又來自於蘇萬鈞。
    實在無法想象，當白啟明站在這裏的時候，究竟會是什麽樣的一種情緒。
    或許最讓他痛苦的是，他會以這樣複雜的情緒站在這裏，全都是因為夏清的安排。
    一隻手搭在了白啟明的肩膀上。
    “之前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她的安排。”
    寧凡站在白啟明的身邊：“但是之後的每條路，你都可以自己選擇。”
    白啟明側頭看向寧凡，微微點頭：“謝了。”
    “我不是在安慰你。”
    寧凡笑了笑：“夏總區長的確很聰明，甚至聰明到讓我覺得恐怖，但是我相信，她就算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演出來，也不會把一個人未來的每個決策都算計到。”
    白啟明默默想了想，隨即站起了身。
    “其實，我差一點就犯錯了。”
    白啟明歎了口氣。
    寧凡挑眉，有些不解。
    白啟明笑了笑：“不瞞你說，前幾天，我確實無法接受這種被安排的人生，尤其是當我知道，滅生也是她安排給我的時候，我就想過……我不想遂了她的意。”
    寧凡好像明白了什麽。
    白啟明苦笑一聲：“所以，當滅生的意識影響到我，甚至想要取代我的時候，我真的差一點就接受了。”
    當此話一出，不單單是寧凡，就連馬玉祥，都是露出震驚之色。
    不同於寧凡，他可是大部分的時間都跟白啟明在一起的。
    白啟明差一點被滅生取代，他居然不知道？
    這可是一件足以威脅到整個下城的事情。
    如果讓滅生取代了白啟明，不就等於是讓曾經那個【萬魂級】的蘇萬鈞複活了嗎？
    “我能夠感受到，滅生很想要取代我，我甚至能夠感受到它的躁動。”
    白啟明悠悠道：“幸好，在錯齒山沒有遇到太大的麻煩，我也沒有那種瀕死之際，將自己的身體交出去的機會。”
    變成詭人，是需要方法的。
    雖然也有可能誤打誤撞，將身體的控製權交給靈侍，但那也隻是小概率事件。
    但是滅生不一樣。
    它成為過詭人。
    而且，從蘇萬鈞死後，它沒有消散，而是保留了大部分的“記憶”。
    它知道，該如何取代人類。
    它更知道，怎樣去誘惑人類。
    現在想想，似乎所有人都忽略了這件事情。
    幸好，白啟明算是個冷靜的人。
    也正如他所說，他一直沒有遇到需要魚死網破的機會。
    “我好像理解蘇萬鈞了。”
    白啟明轉頭，認真的看著寧凡：“很難有人，會抵擋住滅生的誘惑。”
    接下來，白啟明簡單的講了一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他記得有一次，滅生的意識強行激發出了他的潛能，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
    在那個瞬間，白啟明覺得，自己就是神。
    自己可以掌控這世界的一切！
    任何人，任何生物，隻需要自己的一個念頭，就可以使其化作血肉。
    而當這種絕對力量消失之後，便是一種近乎於絕望的失落感。
    無論白啟明怎麽強化自己對於滅生的掌控，都無法達到那種唯我獨尊的狀態。
    再加上，白啟明本身就有對夏清的抵觸。
    所以在當時，白啟明真的動搖過。
    同時，他雖然不知道蘇萬鈞是在什麽情況下，將自己的身體交給滅生的，但是他卻可以理解到那種力量所帶來的快感。
    然而，白啟明最終之所以守住了自己的本心，是因為他對力量的渴求，不如蘇萬鈞那麽強烈。
    白啟明確實很想證明自己。
    但卻不是用這種方式。
    他前麵的人生，已經被夏清操控到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了。
    而後麵的人生……
    他自然是不想再交給靈侍了！
    當寧凡聽到這裏的時候，心裏不由冒出了一個想法。
    這……
    不會也在夏清的計算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