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萬大軍已經全部來到上城。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也出現了一些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的意外狀況。
    因為金豐城的容納能力有限，所以這二百萬人，被分成了八支隊伍，被分配到了八個城池。
    金豐城有寧凡等下城高層坐鎮，自然是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
    可其他的城，卻出現了亂象。
    這亂象，還真就不是因為上城人。
    反倒是下城自己弄出的事兒。
    當越來越多的部隊湧入上城之後，上城確實感到了壓力，甚至是恐慌。
    再加上之前寧凡對方青那些人的處理方式，更是給上城人心中蒙上了一層陰影。
    比起之前，他們對下城人的厭惡，已經慢慢演變成了懼怕。
    上城人給出了足夠的“誠意”，也表現得相當乖巧。
    問題，就出在這了。
    下城上來的，都是什麽人？
    朝不保夕，隨時都可能用命去填上空缺的戰士。
    他們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那種肮髒而又凶險的地方。
    在下城的時候，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所以還看不出什麽問題。
    但是到了上城，與上城人比起來，他們……
    像是野獸。
    擁有強烈領地意識的野獸。
    我們的手裏有武器。
    我們有上百萬的軍隊。
    我們有在上城依舊可以橫著走的寧大總長。
    既然如此，我們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是不是都應該是我們的？
    上城的建築，很漂亮。
    我們本該住在裏麵。
    上城的食物，很美味。
    我們也應該享用。
    上城的女人……
    可比我們下城水嫩太多了！
    我們更應該擁有。
    最開始，還隻是小部分的人有這樣的想法，並且偷偷摸摸的去做些自己都知道不該做的事情。
    可是很快，他們發現，自己所做的事情，好像並沒有被處罰。
    甚至他們的上司，都默認了這種做法。
    到後來，一些小隊的隊長都開始帶隊去放肆了。
    而當其他還保持著理智，打算觀望一下的人，看到身邊那些“敢於冒險”的人如此快樂，也就實在按捺不住自己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紛紛加入了進來。
    至此，城內，便開始亂了。
    對於上城人來說，最可怕的不是這些下城人的肆虐，而是，他們的城主並沒有替他們“伸冤”的態度。
    這些城主也在私下裏通過氣。
    在商議後，他們得到了一個共識。
    那就是下城士兵敢這麽做，就肯定是有人授意的。
    這是寧凡默許的事情。
    寧凡的手段，給他們留下了足夠的心理陰影。
    他們甚至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寧凡給他們設計好的服從性測試。
    而這種狀態，足足持續了十天。
    雖然十天的時間不算很短，但是對於飽受煎熬的上城人來說，確實度日如年。
    從最開始的偶發性事件，隻用了這十天的時間，就已經發酵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
    這幾個城池，每天都在流血。
    原本的安寧祥和，從下城部隊被分配過來之後，就徹底消失了。
    終於，因為動靜鬧得越來越大，寧凡這邊也開始頻繁的得到消息。
    其實這件事情，還真不是寧凡授意的。
    甚至連他身邊的那些人，幾乎都就沒有收到消息。
    這段時間，寧凡的班底一直都在跟徐江討論前線作戰的事情。
    每個人都像是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著上城的作戰方式，和巔城的所有情報。
    而當寧凡從不斷傳回來的匯報中了解到其他城池的情況後……
    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熟悉寧凡的人，已經很久沒見他有過這種反應了。
    哪怕當初方青聯係其他城主想要暗殺他的時候，他都沒有表露出太過憤怒的情緒。
    此時的段衛軍，明顯是一些緊張的。
    以他在核心圈子的人脈，當寧凡找他來的瞬間，就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告訴他寧凡找他的原因是什麽了。
    而段衛軍帶了這麽多年的兵，也太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和後果了。
    “軍哥。”
    寧凡坐在椅子上，麵無表情：“這件事情，你主責。”
    段衛軍深深歎了口氣，也沒有反駁，而是微微點了點頭。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激動的情緒。
    當初在下城的時候，寧凡就處理過段衛軍一次。
    那是因為段衛軍私自帶隊去支援了G大區值守隊伍。
    那次的段衛軍表現得相當激動，大有一種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意思。
    反倒是這次，段衛軍選擇了平靜麵對。
    原因很簡單，上一次，是演戲的。
    他和寧凡的表現，九成九都是做給外人看的。
    而這次不同。
    段衛軍知道，自己確實需要承擔責任，寧凡把主責歸結到他的身上，也沒問題。
    來到上城之後，寧凡將軍隊全都交給了他來管理，而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他難辭其咎。
    “這種錯誤，不該犯。”
    寧凡沉聲道：“我們要有底線。”
    段衛軍深深歎了口氣。
    “大總長……”
    “我在叫你軍哥。”
    寧凡打斷了段衛軍：“現在這裏，就我們倆。”
    段衛軍目光一凝。
    他明白了寧凡的意思。
    現在是私下裏聊天。
    寧凡叫他軍哥，是把他當朋友，而不是部下。
    把責任分給他，也隻是一種警告。
    別以為來到上城，就放鬆了警惕，讓隊伍失去了在下城時所擁有的凝聚力。
    “犯事的人太多了，想要挨個挑出來，不現實。”
    寧凡接著道：“把負責各個隊伍的高層拎出來，該定罪定罪，該處罰處罰。”
    段衛軍知道，寧凡是動了殺心了。
    定罪？
    怎麽定罪？
    隻要是定，那就是死罪。
    “寧凡，這件事……”
    “沒得商量。”
    寧凡沒有給段衛軍任何求情的機會：“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兄弟們一路跟我們打上上城，不容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但是，軍哥，他們犯了不能原諒的錯。”
    “下麵的人不懂事，上麵的人……不能不懂。”
    “他們所在的位置，就意味著他們需要承擔比下麵的人更多的責任。”
    “上城的人，也是人。”
    “如果我們助長這種行為，任由這顆種子如此成長下去……”
    “我們跟異獸，就沒區別了。”
    寧凡起身，拍了拍段衛軍的肩膀。
    “軍哥，我知道你不忍心。”
    “其實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