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行說出這句話之前的每個字，其實都是對寧凡的一種試探。
    他需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接受寧凡的“招攬”。
    而此刻，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並且拿出了自己的全部誠意。
    寧凡在聽到這句話後，也立刻明白了周行的意思。
    但是他卻沒有打斷對方。
    “寧先生可能有所不知，巔城在這片土地，傲然太久了。”
    周行見寧凡的反應並不如自己預期中那麽大，雖然心裏有些失落，但卻還是繼續道：“想要成就帝位，在這個過程之中，就難免會樹立死敵。”
    “心狠手辣，巔城是不缺的，但是能不能殺得幹淨，就另當別論了。”
    “寧先生，您統治了下城，或許在您看來，現在的下城，團結一致。”
    “可若幹年後呢？”
    “您就能保證，下城在您子嗣的統治下，可以永遠保持這份安定嗎？”
    寧凡當然不敢保證。
    同時他也相當認同周行的話。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兩個小孩子打架亂說的話，寧凡會那麽嚴肅的去處理了。
    甚至不誇張的說，現在的下城，是憑借著寧凡來凝聚的。
    一旦寧凡出了什麽問題，下城或許隻能保持短時間的安穩，而之後……
    必然會發生動蕩。
    現在的巔城就是如此。
    經過時代的更迭，在這曆史的長河之中，反對巔城，甚至是憎惡巔城的人亦或是勢力，或許會隱藏起來，但是絕對不會消失。
    所以……
    “徐爺對巔城出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給了這些人希望。”
    周行繼續道：“但是……這些人的膽子，並不算大。”
    “徐爺從金豐城出發，朝著巔城而去，其實在這個過程中，並沒有真正跟巔城有過正麵遭遇。”
    “直到前一段時間巔城下場，兩方才算是真正的掰起了手腕。”
    “而這些人，一直都在觀望。”
    “他們想看看，徐爺……值不值得他們下重注！”
    “可惜的是，徐爺在前線吃了虧，而且是吃了大虧。”
    老實說，當周行說到這裏的時候，寧凡多少是有些意外的。
    徐江在前線受阻，這件事情寧凡一直都知道。
    但是聽現在周行的意思……
    好像前線的麻煩，要比徐江自己所說的嚴重許多。
    不過，寧凡倒是沒有過多的去打聽那邊的情況。
    即便是徐江刻意隱瞞，也隻是不想給寧凡這邊過多壓力而。
    寧凡相信，隻要自己這邊給足巔城威脅，徐江那邊的壓力自然也就會減少。
    “就是因為徐爺沒有表現出可以跟巔城抗衡的足夠實力，才導致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選擇繼續蟄伏。”
    “我倒是覺得這種所謂的懦弱，也算是可以理解，畢竟他們如果真的具備與巔城魚死網破的實力，也不用忍到現在了。”
    “他們手裏或許有一些力量，但是絕對不會很強，而我的意思是……”
    周行笑了：“寧先生或許有機會把這些不是很強的力量匯聚到一起。”
    寧凡早就聽懂了周行的意思。
    隻不過，他有一個疑問。
    “你是希望我明確表態，與徐爺一起向巔城宣戰，給那些人一個明確的方向？”
    “是的。”
    周行點頭：“宣戰，就代表你們沒有給自己準備退路，要麽攻下巔城，要麽倒在巔城腳下。”
    “這樣會讓那些搖擺不定的人，看到你們的決心和態度，也會給他們更大的希望。”
    寧凡接著問道：“如果隻是宣戰，之前徐爺已經很清晰的表明了，連徐爺都沒有匯聚起那些人，他們憑什麽會選擇來投奔我這個下城人？”
    周行似乎就等著寧凡問這個問題。
    隻見他笑著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就是因為你們是下城人。”
    “實際上，我們並不是很了解下城人，雖然……我們從未看得起過你們。”
    說到這裏的時候，周行還偷偷觀察了一下寧凡的反應。
    見寧凡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他才接著往下說。
    “不了解，就意味著你們的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未知的。”
    “有的時候，明麵上的東西，大家並不會升起太大的敬畏之心。”
    “偏偏是那些未知的領域與事物，反而會引起人心中的恐懼。”
    “你們的出現，已經打破了上城原有的平衡。”
    “而這也會給他們更大的希望和期許。”
    “第二。”
    “徐爺來自於巔城。”
    “即便徐爺表現出的態度，是跟巔城有著血海深仇，可您別忘了，徐爺畢竟是巔城的人，還是曾經的帝師徐奎之子。”
    “徐爺跟巔城的恩怨細節，了解的人絕對不會太多，他們隻知道，徐爺出現的很突兀。”
    “誰敢保證，徐爺不是跟巔城串通好了，演出一場你死我活的戲碼，為的……”
    “就是想要將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惡意清理幹淨呢？”
    寧凡眼睛一亮。
    這個可能性，他還真就沒想過。
    是啊！
    他是知道徐江誓死想要報仇的。
    可其他人卻未必真正了解到徐江心中的仇恨。
    在不同的視角下，徐江現在的所作所為，未必就是真實的。
    上城人很膽小，也很謹慎。
    他們擔心，自己會被這一場戲……
    給詐出來！
    所以，寧凡在身份上，反而消除了這份顧慮。
    寧凡來自於下城。
    他是不可能跟巔城有任何交情的。
    他打巔城，那是真的打！
    不得不說，這個周行考慮問題，的確足夠嚴謹和全麵。
    “第三。”
    周行落下了第三根手指。
    “我既然選擇了跟隨您，自然也是要出點力氣的。”
    “我可以為您和他們……做個媒介。”
    寧凡靜靜看著周行，忽然笑了。
    “周城主，藏得真深啊！”
    周行也笑了。
    “祖輩傳下來的經驗，當形勢不站在自己這邊的時候，要學會隱忍。”
    “而當形勢朝著自己這邊偏移的時候，也要懂得把握機會。”
    周行的身上，不由流露出了幾分傲氣。
    “而且，我剛剛說了，我家祖上五代，皆為王。”
    “這百年來，望春城或許沒有多少氣色。”
    “但是托祖上恩德，在這片土地上……”
    “我們倒是攢下了一些口碑和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