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茂走了，他在東洋國逗留近一周後，帶著收集到的兩千多道魂魄，踏上了返回煙靄村的路途。
    隻可惜時茂走的時候，完全沒有前往東洋國時那麽風光。
    他來的時候，是乘坐大船出航，煙靄村的老百姓夾道相送，雖然老百姓主要送的是沈複陽這個教書先生，但時茂怎麽說也能感受下的人們送別的氣氛。
    現在離開東洋國的路途可就糟心咯，船這東西時茂是肯定沒有的。
    他也不像夏長碧那種水族，天生就是在水裏討飯吃的，在水裏泡著跟回家一樣。
    回程的時茂，直接在那艘大船殘骸上掰了一大塊木板子，當做自己的海上衝浪板，通過法力驅動，一路衝回去。
    “法力消耗是比推船時小了很多，但靠這塊木板回家，我肯定沒法好好休息的，希望不要遇到傻乎乎的海獸，或者是風暴天災什麽的。”
    衝浪板回程的時茂知道，他這一路不會好走，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真的覺得自己回程的速度超級快。
    然後時茂在海上行進的第三天，就被易於變化天氣狠狠收拾了，大風暴總就是把時茂弄成了水泡貓，一身幹爽的毛發全濕透了。
    ……
    不管正在返航的時茂，留在東洋國收集魂魄的白貓時茂，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並且熟悉了工作流程。
    收集魂魄嘛，沒啥技術含量的。
    遇到有什麽鬆鼠小蛇之類的小型魂魄，一個念頭就抽走了，那些魂魄完全翻不起什麽風浪。
    虎狼之列的大型魂魄，就要難纏一點點了，這些家夥的魂魄在死後仍然保留著攻擊性，雖然威脅不到白貓時茂，但想要把它們這種大型魂魄抽走，得消耗兩個念頭。
    “我體內的念頭儲備一共十萬出頭，每天維持自己的存在會消耗十個念頭，如果按工作一年來算的話，拘走這些動物的魂魄完全沒啥消耗。”
    在白貓時茂的計算裏，光是拘走動物的魂魄，他幹滿一年下來，自己體內儲存的念頭數量還會剩下大半。
    但他不能隻拘走普通動物的魂魄，拘魂任務的重點目標對象是生人魂魄。
    生人作為凡物，魂魄能夠轉化出的先天魂精和開智境的精怪差不多，四舍五入生人魂魄就是開智境的靈材。
    “生人魂魄好用歸好用，但他們的魂魄反抗力度實在是太大了。”
    在拘走生人魂魄時，白貓時茂吃了一次大虧。
    按理來說，從九品拘魂使者的虛假神職，在拘魂時的消耗最多不過四點念頭，即使是生人魂魄也無法扛住神職拘魂。
    但在實際操作時，白貓時茂遇到了很多死後仍然在產生大量念頭的生魂，這些生魂用大量念頭護住了自己，讓拘魂的權能生效困難。
    白貓時茂第一次遇到非常抵抗他的生人魂魄時，硬生生扛了他三輪拘魂，消耗了一百二十個念頭後，他才將那個頑固生魂拿下。
    “不能和那些生人魂魄硬鋼，我的念頭儲備再多也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終究是會消耗完的。”
    硬碰硬不成，白貓時茂在實踐之中迅速摸索出了針對生人魂魄的更好拘魂手段。
    在時茂走後半個月，白貓時茂來到了東洋國邊陲地帶的某個小村子，他是跟著生人魂魄的味道一路跑過來的。
    “今天要帶走的魂魄居然是個小家夥，抵抗意誌還極度強烈，根本不想離開這世界。”
    來到一處普通民房外，白貓時茂看見了一個坐在門檻上的小孩子。
    這小孩子在門前玩耍著，看起來是在重複生前的做過的動作。
    這就是大部分魂魄的常態，一直重複生前在做或者最想做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做著完全不知疲倦。
    虎豹的魂魄在重複狩獵的過程，水牛的魂魄在田地裏站著耕田，這種機械呆板的魂魄是最好拘走的。
    麵前這個小孩子看起來和其他呆板魂魄一樣，一副隨便一拘就能拖走的模樣。
    但白貓時茂清楚，對於生人魂魄來說，呆板樣子隻不過是沒人接觸他們罷了。
    生人魂魄被任何一種魂魄力量觸動，就會產生大量的念頭保護自己，因為他們心底都有放不下的東西，這就是人類的執念。
    有人想要錢，有人想要愛人，有人想要年輕的身體……
    各種各樣的執念擺在時茂麵前，他根本沒法一一滿足這些執念。
    “執念很難處理，尤其是人死之後的執念，一觸動就會爆發出大量念頭。”
    時茂被生人魂魄的執念收拾過好幾次，但現在已經摸清楚生人魂魄的他，知道該怎麽化解這種執念。
    “喂，小孩兒。”
    “貓貓會說話？”
    時茂主動釋放出念頭，去觸動這個正在做重複呆板行為的小孩兒魂魄。
    來自他的念頭，讓這個小孩短時間內恢複了意識清明，讓他能夠像個正常人類一樣思考。
    “你在家門口等啥呢？”
    “等我爹，我爹說要陪我玩呢。”
    小孩子的執念很簡單，不過是有老爹陪著玩的童年罷了。
    “你死了，你爹這輩子也沒法陪你玩了。”
    白貓時茂說話的方式就是這麽簡單直接，一句話直接把這個小孩兒的魂魄惹到極度憤怒，大量憤怒的念頭從他的魂魄中噴薄而出，一副要淹沒白貓時茂的樣子。
    但看見這種情況，已經熟門熟路的時茂並不著急。
    “別急小孩，我帶你去見你爹。”
    這麽說著，時茂輕輕一牽引，讓困在固定地方無法動彈的小孩兒魂魄跟著他一路來到家庭之內。
    這個小孩子新死不久，家裏還擺著喪事用的東西。
    憂鬱的母親，木訥而呆滯的父親，直接構成了這個家的底色。
    “你老爹不僅沒法陪你玩，而且他還很傷心。”
    白貓時茂隨口說著，話比刀子還紮心，至少很紮這個小孩兒魂魄的心。
    他的憤怒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直接飄到老爹的麵前，一遍又一遍喊著爹媽，想要讓他們看一看自己，不再繼續傷心。
    可惜生死之間有一條天塹，至少凡人無法窺探到死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