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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攙扶而去的三個流氓，林小川扔掉手裏的鋼管，隨意的拍了拍手，在眾目睽睽之下耍耍光棍，感覺就是不賴嘛。
    隻是林小川鬧了這一番，也算是打了主家的臉，再進院子混吃混喝，那就真是沒皮沒臉了。
    何況這院子裏還有個人……不如不見。
    林小川想了想，對跟在他身邊的劉秋菊說道：“嬸子，你進去吧，錢我回去再給你，省的我叔一回兒還問你要。我先回去喂豬，你回去了給我兜點剩菜就行。”
    劉秋菊也知道他再進去就是給主家找事了。這李支書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他不願進去，自然是顧慮到了這一點。
    明明不是個混人，真下起手比那些混子還狠。劉秋菊看著全程，心裏也有些矛盾，這樣脾性的男人要是能招過來當女媳當然極好，在鄉下最起碼沒人敢欺負，可是她家笑笑能收拾的住嗎？
    “你這孩子…也不知道咋說你。哎，豬今兒我喂，錢你拿著給自己買兩身衣裳去，說你幾次了你都不聽，二十多的人了，該收拾棱正一點的，省的遭人狗眼看人低，人靠衣裝馬靠鞍，我才不信我家小川收拾妥當了，會不如誰！誰家姑娘會看不上！”
    今兒這事兒的起因，還不是那些混子看不起人。年輕人自尊心又比較強，劉秋菊看林小川興致不高，就略帶安慰的說了幾句。‘誰家姑娘會看不上’什麽的，自然是丈母娘心理作祟。
    聽著劉秋菊的話，林小川笑著搖了搖頭，兜裏沒幾個錢，穿得再棱正也是虛的，誰家姑娘能看得上才是真的。
    年輕人誰不想‘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可這前提是能腰纏十萬貫……
    “嬸子，你進去吧，我先回了啊。”林小川擺了擺手，低著頭往回走，他腦子裏是有個身影揮之不去，但事已至此，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命裏無時莫強求。
    劉秋菊歎了口氣，想著一回兒坐席上了，定要給這小子帶倆硬菜。隻是她剛轉過身子邁進院門，卻差點和一個大姑娘撞上，穿著修身旗袍的姑娘紅著臉給她道了個歉，就有些匆忙的跑出了院子。
    ‘嘖嘖，看這姑娘俊的，又穿一身大紅，怕不是支書家要娶得兒媳婦？可不是明兒才結婚嗎？現在這年輕人真開放……哎，有錢真好啊……’劉秋菊在心裏讚歎了幾聲，隨便找了個孩子少的桌子坐了下來。
    意興闌珊的林小川拖拉著步子，有氣無力的往回走。
    他心裏不舒服，不由想著等下帶上虎子，去誰家霍霍倆大公雞去，反正晌午這村裏都去支書家吃白食去了，正好趁虛而入，好些天沒偷雞摸狗了，他也甚是想念。
    “哎，那個，林小川！”
    突然有人叫他，聲音更是熟悉萬分——跟蘇晴偶遇那一次，雖然從頭到尾並沒說上幾句話，可她的聲音卻是纏了林小川好些天，讓他晚上瞌睡都睡不好。
    林小川有些激動的轉身，映入眼簾的，可不正是那張讓他魂牽夢繞好些天的臉——她對他而言雖是綺念，但沒人規定窮人就不能做夢啊！
    “呃，蘇晴？”她的名字，林小川也是念念不忘。
    蘇晴笑著點了點頭。她盤了個很漂亮的頭發，正午陽光照著她那套大紅色的旗袍，有些晃眼。
    林小川用力晃了晃頭，不讓自己眼花：“都快開席了，你跑出來幹啥？”
    蘇晴撇了撇嘴，她跑出來當然是找他啊，可這話怎麽能說。
    “你又跑啥？耍了那麽大個威風，幹嘛掉頭就走？”這小子那一番鬧騰，那麽大的動靜，她當然也看在了眼裏，心裏更有幾分歡喜。畢竟有血性的男人，才叫男人。林小川下手雖狠，但對方看著就不是什麽善茬。那個小流氓拿著鋼管往他身上輪的時候，蘇晴也是忍不住喊了一聲。
    林小川撓了撓頭，有些心酸的笑了一笑：“我可沒錢給你湊份子，回家喂豬才是正事。”
    “什麽給我湊份子？今兒這不是流水席嘛？我聽他們說不要錢的……”說了一半蘇晴忽然意識過來，指著林小川嬌笑著說：“哈哈，你不會……你不會以為是我結婚吧？”
    “嗯？你不是嫁過來當新娘的？”林小川的聲音有點抖。
    蘇晴瞪了他兩眼，忍不住莞爾一笑：“呸！你才嫁人呢，我過來可是幫忙去接新娘的！”
    “幫忙迎親？那不都是找小夥當伴郎嘛，咋找你一姑娘家？”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反正就是過來幫忙的。對了，快開席了，你這是……有事？”蘇晴咬了咬嘴唇。
    林小川搖了搖頭：“沒事。不過剛算是打了主家的臉，我怕老支書拿棍子抽我，就不去蹭吃蹭喝了，本打算吃他個風卷殘雲的，劃不來。”
    蘇晴抿著嘴笑了一笑：“還風卷殘雲……不過，你要是沒事，過去吃就是了，我和表舅說一聲，他不會說你的。”
    “表舅！？李支書是你表舅啊？”林小川有些驚詫的看了蘇晴幾眼。
    蘇晴有些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沾親帶故的，算是遠房表舅吧。”要不是這李營離那個牛家村很近，她才不會來……
    這倒不是蘇晴看不起鄉下，隻是他們兩家本就沒什麽來往。她這遠房的表哥也算成器，大學談的女友，在縣城裏是數得著的好人家——水利局局長獨女，其實也算是高攀了。
    門不當戶不對。蘇晴這個遠房表舅做了多年支書，心思活絡，提親的時候就跑到她家，說了不少好話。
    念在親戚的份兒上，這媒都是蘇晴媽媽做的，還讓她和老爸笑了好久，做媒，果然就是中年婦女極感興趣的樂趣之一。
    至於迎親這事兒，本來是要蘇晴爸爸來給男方撐個臉兒的，不過當蘇晴知道李營挨著的村子就叫牛家村時，心裏莫名的跳了好久，最後把這閑事攔了過去，說是想去湊個熱鬧。
    這倒又叫她老爸笑她想嫁人了，生了氣的蘇晴直接給了她爸爸一個大大的擁抱。
    然後，她淚流滿麵的老爸就被老媽攆出去睡了三天客廳……
    蘇晴的體質，可是一點兒都沒變！
    “你要是沒事，就別回去了啊。我給表舅交代一聲，沒人說你的，你就去吃他個風卷殘雲。”蘇晴倒是落落大方，隻是臉稍微有點紅，大概是天氣太好的緣故？
    雖然蘇晴的話更像是麵上客套，可不要臉的林小川在心裏直接默認為美人相約，又怎會不應？
    莫名有些緊張的林小川，不遠不近的跟在蘇晴身後，重返到支書家的大院。
    蘇晴進了院子，笑著對他揮了揮手，就朝著上六下六很是氣派的三層小樓走了過去，去給她那老舅交代別找他茬。
    林小川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半晌，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修身旗袍極顯身材，這大美妞不僅長得漂亮，身條更是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不缺肉！一路走過，不少爺們兒都在看著她吞口水。
    吧唧著嘴，林小川搖搖頭，自嘲的笑了一笑——這麽好的一顆大白菜，哎哎，最後也不知道要便宜哪頭豬。
    “小川？你不是回去了啊？”劉秋菊看到去而複返的林小川，連連揮手給他打招呼。
    林小川撓了撓頭，笑著說道：“想了想還是來沾點喜氣，人家老支書宰相肚裏能撐船，想來也不會跟我計較，真攆我出去了，我再出去就是，不吃白不吃！”
    劉秋菊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說：“嗯！就是，你搬個椅子坐嬸子邊上，別跟那些男人湊桌，今兒你打了老偉，他們肯定要灌你。”
    林小川‘噢’了一聲，搬了個椅子湊在了劉秋菊身邊，這一桌多是四五十歲的農村女人，他一個小夥子坐這兒，難免被調笑了幾句，不過他聽著聽著就有點聽不下去了……
    “秋菊啊，這小夥子是在給你喂豬吧？長得可真俊。有對象了沒？”
    “嫂子，才不是什麽喂豬，小川可是我請來的技術員，厲害著呢！咋了？想給他說個人？你家那閨女可不成，嫁三回了，還帶倆娃。”
    “哎哎，這有啥啊，說明我家姑娘那是會生，一個小子一丫頭，直接就是兒女雙全，咋不好了？”
    一桌子人都有些好笑的看向林小川，沒臉沒皮的林小川也覺得有些尷尬，抓了把瓜子自己磕著玩。
    “秋菊，我咋看這小夥兒越看越順眼，要不吃完席去我家看看？我姑娘上街相親去了，下午就回來。要是這倆孩子要是能談得來，彩禮什麽的，可以少要點……”
    劉秋菊有些受不了這老嫂子的熱情，搖搖頭說道：“得了，嫂子，還孩子，你家那閨女都三十多了。”
    “女大三抱金磚！這娃這麽年輕，那直接是給他一摞子磚！歲數大點怎麽了，歲數大點才會心疼人，我家還不是被媒人踏破門？我也就是看這小子長得俊，別人沒十幾萬彩禮那是想都別想俺家姑娘！”
    劉秋菊笑著抓了把瓜子，也不再接話，這就是遇到了好時候，鄉下就是缺女人。要是以前，帶倆孩子給人做填房都不好找，現在還想找個俊俏的小年輕，少要點彩禮好像還是天大的恩惠……
    那老嫂子見劉秋菊不回話，就轉移目標，用丈母娘看女婿一樣的溫暖目光看著林小川，隻看得他一身雞皮疙瘩。
    好在，菜終於上來了。
    一桌子人不再扯淡，下筷間隱有刀光劍影，殺伐之氣。
    不過今兒這席麵雖是流水席，但主家有錢又是圖麵子，上的涼菜都是葷多素少，一看就是管飽，席間眾人搶了幾筷子，誇了幾句主家大氣之後，相互間也客套了不少。
    蘇晴看著高朋滿座，熱鬧非凡的場景，微微有點失落，她進去轉了一圈，笑著說了幾句閑話。誰料出來後，那傻小子就沒影兒了。
    她跑來找這小子，給自己的理由當然是好奇。畢竟她的體質也太奇怪了，這個傻小子卻是第一個能碰觸她後安然無事的男人，她當然想找出原因。
    這個結十有八九就在他身上，而且還神神叨叨的，祖師殿裏，林小川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