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 第八章 山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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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陽四式!
    洞中很潮濕,越往裏走濕氣越重,滴滴小水珠掛在石壁上,不時滴答滴答下落。
    穴道兩側的地上,石壁上,皆零星長得些奇怪的植物,妖豔異常。
    一隻隻不知名的毒蟲在其上肆意攀爬著,廝鬥著,侵吞著……
    和海大師兩人悄無聲息往裏走著,內力外放化為罡罩攏住周身以防不測。
    另一邊,石岩等人已行至穴道的末處,在其身前是另外三條寬窄不一的穴道。
    “拉到老地方。”
    吩咐了一句,石岩獨自一人踏上了從左往右數第一條穴道,腳步聲漸遠。
    三個大漢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牽著馬車一前一後的進入了最寬的第二條穴道中,而那個死士則不知何時已沒了蹤跡。
    馬車拉著十來個這幾日擄來的少年少女很快便走到了盡頭。
    到了盡頭,空間變得十分寬敞,一條過道將之一分為二。
    過道右側,堅硬的鐵刀木製成的柵欄與石壁將一大片範圍圍成一個囚牢。
    囚牢裏鋪著些稻草,上麵橫七豎八躺著三十來個麵色蠟黃的瘦弱少年,十四五歲的少年個個眼中無神,臉色灰暗,有如行將就木的老人,暮氣沉沉。
    而且幾乎所有少年裸露的皮膚都有燙傷的痕跡,頭發也像是被火燒過,許多都是光頭。
    囚牢的角落,肮髒的排泄物,嘔吐物隨處可見,臭氣哄哄,蠅蚊紛飛。
    對這一切,這群早已生無可戀的少年熟視無睹,連一隻蒼蠅停在臉上都懶得去皺一下眉頭。
    隻有偶爾目光轉到囚牢上方的通風口,望著此刻湛藍的天空時,眼中才會流露出幾分渴望,恢複幾分生氣。
    過道左側,有著一個巨大的石窟,窟內擠著三十多條或赤著膀子或幹脆上身什麽都不穿的大漢。
    汗臭味濃烈,一堆大漢卻亳不在意,正坐在地上端著土瓷碗,大口拚著酒,滿嘴葷話。
    “嗒,嗒,嗒……”
    馬蹄聲落下,一大堆漢子瞄了一眼,早已習以為常。
    一個賊眉鼠眼的瘦漢子帶著滿身酒氣從石窟內走了出來,也不廢話,利索地掏出鑰匙打開牢門。
    隨即,四個漢子一起將馬車上的少年在牢內那些少午漠不關心的眼神中全拋進牢裏。
    “這丫頭長得不賴啊,可惜了……”
    將裝昏的楊南關扔進牢裏後,瘦漢子看了一眼車內僅剩的一個妙齡少女,歎道。
    “可不是,都得給那畜生糟蹋了……”跟瘦漢子搭手的,也是此前負責監督這輛馬車的漢子接話道。
    “哎,這話哥幾個私下說,旁兒還有外人。”漢子話一出口,瘦漢子趕忙打斷,壓低聲音急道。
    隨即,瘦漢子小心地望向過道深處,見沒人出來這才如釋重負,不知不覺後背已濕了一片。
    另一漢子也自知失言,不聲不響的牽過兩輛馬車的韁繩,獨自一人走向更深處。
    童子身的少年與這些少女各有不同的用處。前者是用來煉毒,後者則是爐鼎,作那狗屁宗主修玄功采陰補陽之用,自然是不放在一起的。
    雖也是關在囚牢中,但這些少女的待遇卻是比這幫少年好得多,甚至比他們這幫山賊出身的弟子都好很多。
    一同行來的另兩個漢子先瘦漢子一步去了石窟喝酒,瘦漢子鎖好牢門後,不忍的看了眼牢內也搖搖晃晃走了回去。
    躺在臭烘烘的稻草上,楊南關強忍著不適,裝作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模樣,慢慢坐了起來。
    默然地看了看牢內,又望了望石窟那邊喝酒的一堆漢子,楊南關心思急轉,一邊觀察一邊想著出去的方法。
    女子的哭泣聲從石壁的另一邊隱隱約約傳來,楊南關可以肯定此前在山中聽到的聲音便來源於此,先前木箱子上的那個小娘估計也被送到了那邊。
    屏息聚氣,輕功各施之下,趙申與和海大師兩人也早已無聲無息的行到了三條穴道的分叉口處,正為難不知道要走哪條。
    幾番輕聲商議,兩人不決定分開探路,一同向第三條最窄的穴道行去。
    第三條穴道很短,幾息功夫兩人便走到底了,入眼滿是一壇壇半人高的大陶罐。
    “此處無人,勞煩大師出去一趟,帶一些人進來,先躲在這兒,趙某再去探探其他兩條穴道。”
    稍稍一愣,趙申便做了決定,和海也無異議,兩人原路返回,和海大師去向山外,趙申則輕手輕腳摸進了第二條穴道。
    第一條穴道中,盡頭有一道石門,用石壁上隱蔽的機關打開石門後,石岩有意為之,將機關弄得很明顯,眼尖之人上下掃視一番便可發現。
    石門內別有洞天,不比其他兩條穴道,無論是裝飾還是空間都毫無可比性。
    一張一丈見方的石桌立在正中,周圍整齊的圍著十多張石墩子。
    石壁之上又有著十多道石門,石門的數目與石墩子大致相同,石門隻比石墩子多一道。
    此刻石壁上一道石門開著,從門外便可望見一眼望見門內簡易至極的擺設。
    一張石床以及床上的一個蒲團。一個白淨儒雅,書生模樣的青年男子盤膝閉目坐在蒲團上,一襲紫黑長袍,氣息綿長。
    石岩恭敬站在石床前,雖心底萬分仇視眼前之人,但此刻絲毫不敢流露。
    唯有嗅到房內時有時無的一絲淡淡的幽香時,石岩的眼中才會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陰毒。
    這股香味很熟悉,那是他石岩曾經的壓寨夫人,現在的蠱毒宗四長老的體香,與人行過魚水之歡後的奇香!
    在沒有入這蠱毒宗之前,還是溝馬山逍遙的大當家時,石岩最愜意的時刻便是與她行完房事之後,抱著她輕嗅著那股幽香。
    然而現在,早已物是人非,老二老三慘死,自己成為簷下之人,而最鍾意的她淪為了玩物,這一切都拜眼前人所賜。
    大紅袖袍內,石岩幹枯的手掌緊握成拳,雙臂微不可察地抖動著,旋即悄然鬆開。
    “這次看你死不死。”
    胸膛內怒火中燒,石岩麵上卻沒有流露分亳,縱使眼前人沒有睜眼。
    “石長老,你說還有要事稟報?何事?”
    蒲團上,青年男子睜開眼,平淡的看向石岩,淡淡的道。
    “稟宗主,十多裏外的小鎮上多了許多武林人士,蠱傀甚至有發現一位二品,莫不會……”
    青年男子眼睛微微眯起,眼中殺機凜冽,麵色陰沉的點了點頭。
    “應該是了,二品宗師畢竟不是尋常武夫,看來又給他們尋到了蹤跡。”
    突然抬頭,青年男子望向一臉畢恭畢敬的石岩,意味深長的笑道“石長老可真是我宗的福星,每一趟出去都能帶回些重要的消息,使我宗免於被打的措手不及,實屬勞苦功高啊!”
    “不敢不敢,都是石某分內之事。”
    與青年男子對視了一眼,石岩神色毫無波瀾,心底也了然,自己此前幾次三番的引狼入室已引起了這位宗主的一些猜疑,方才此言便是試探之意。
    不過這次應該是最後一次,此刻應該已經潛入宗內的貴人起碼有一位二品,待兩者交手,就是他石岩孤注一擲之時。
    成,則念頭通達;敗,則生不如死!
    “石長老,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青年男子忽然笑意真摯,從蒲團上起身,走到石岩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左肩。
    一時,石岩有些吃不準他的意思,隻能附和著扯起一個難看的笑容。
    “石長老,去安排一下,這次用百毒散,待藥效發作就帶過來煉毒,給剛抓來的幾個爐鼎也上些藥,煉完毒就帶過來。”
    青年男子再拍了拍石岩的右肩,滿麵笑意。
    “是”
    石岩轉身,眼角的餘光狐疑的看了一眼同樣轉身走向石床的青年男子,謹慎的性子使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可又沒有絲毫痕跡察覺到。
    石岩走出,石門悄然落下。
    坐在蒲團上,青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盡是輕蔑之色。
    青年男子將手伸入懷中摸索了一下,輕輕的拿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青紫色的小鼎。
    內力運至指尖,逼出一滴殷紅的鮮血滴入鼎中,嫋嫋的紫氣霎那間升起,彌漫,繼而覆蓋青年男子的周身。
    將小鼎放在身前,青年男子盤膝坐好,雙手掐印。
    石室角落中的蜘蛛,蠍子,長蟲,蜈蚣……一隻隻毒物蜂擁而出,爭相爬向青年男子的方向,密密麻麻,一會兒功夫便攀附在了青年男子全身各處,開始下嘴。
    雖被萬蟲叮咬,已然成了一個“蟲人”的青年男子麵色卻無多少變化,隻是略顯猙獰,原本紅潤的臉色褪去些許,換上了一絲蒼白。
    “古長曉,我姚安日日受這萬蟲噬體之苦,吸人精血,吞人陰氣,待我跨入一品之時,就是你逍遙到頭的日子。”
    名為姚安的蠱毒宗宗主低吼一聲,一股極強的吸力轟然爆發,體表上的毒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變成一個個空殼,繼而化為粉末,灑落而下。
    姚安猶如吃了大補藥,臉色瞬間紅潤異常,不過瞬息後,隨著下一批悍不畏死的毒物上身,又轉為蒼白。
    毒物一批一批的死亡,姚安的臉色也在紅潤與蒼白間不斷變換,氣息逐漸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