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之愛！
    第十章
    小東雖然表麵上過著輕浮的生活，或者是有點花心。其實卻是個辦事有條有理的人，當他很小的時候，也就是讀中學的時候，有一次借錢被拒絕，對於自尊心極強的他感覺受到了侮辱。從此他合理分配好自己的收入，之後就再也沒有在經濟上弄得難堪過。
    他是一個非常懂的生活的人，因為他有一套規則，明確規定自己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小東從不越出這個範圍，遇到他該做的事，他從來不猶豫不決。這套原則明確規定不到萬不得已不欠債；欠債還債；可以哄著女人，但不能欺騙男人；戀愛的女人可以隨便選，但結婚的女人一定要認真挑；不侮辱人家，人若侮辱自己絕不饒恕、等等。這些規則也許在別人看來有些不合理，但在小東的心裏卻是不容懷疑的。小東遵守這些原則，感到心安理得。可以在人前挺直了胸脯做人。
    他在a市也有了自己的一套住宅，他把他交給他的朋友方海照管。
    方海是個剛畢業的研究生，不僅沒有積蓄，而且負債累累，幾乎每天晚上都喝得大醉，還常常因為種種風流事而被找上門來，但是同事和領導都很喜歡他。小東在早上開車經過自己的住宅的時候，看見門口停著一輛他熟悉的車子。當他打開大門的時候，就聽見幾個男人哈哈大笑的聲音和幾個女人滴滴的說話聲以及方海扯著嗓門大喊的聲音“男人、女人不就那麽回事嗎！”小東沒有打電話，就悄悄的走了上去。方海新任的女朋友，正穿著短褲，外麵套著透明的絲綢睡衣，頭發發黃，嘴唇鮮紅，說話細聲細語，像小鳥一樣使整套房子都充滿了她的聲音，她正坐在桌旁扒著海鮮。方海正穿著一身肥大的睡衣從臥室裏走出來。裏邊的客廳的沙發上分別躺著幾個男女。
    “好哇！小東哥哥！”方海叫著跳起來，忽地推開椅子，椅子上的軍裝掉在了地上。“主人來了，快，倒水，做早餐！嗬嗬，真是沒有想到！我希望家裏的這種狀況能使你滿意？”他掃視了一下幾間客廳對小東說，並看了一下他新任的女朋友小梅，“你們是認識的？”
    “那還用說！”小東說著，快樂地微笑著，他又想起和小梅在酒店吃飯的那天晚上，緊緊地握住小梅的手，“當然！我們是老朋友了。”
    “你路過這裏嗎？我現在可以回避一下？”小梅說，“假如你們有什麽話要說。”
    “您不用客氣，小梅，這裏就是您的家，”小東說，“你們好，”小東對裏麵幾個剛才沙發上起來的男女打了聲招呼。
    “我來給您做早餐，您先坐一會吧？”小梅說著又走進廚房，小心地端來幾杯早餐奶。“阿海，加點糖給我。”她對方海說著，親昵地喚他阿海。並不掩飾她和他的特殊關係。“好的，我給你拿過來。”方海說著走進廚房。
    “您會把它們弄糟的。”
    “不，我不會把它們弄糟的!”小東說完，自己端起了一杯奶，“那麽，您的女朋友呢？我上次見您和一個漂亮姑娘吃飯了？”小梅打斷小東的話同他攀談起來，“您今天把她帶來了嗎？”
    “沒有，”小東的聲音冷冷的，
    “這樣更好，一個人更好！”小梅說著，握住小東的手，似乎是對小東的安慰。
    小梅用一種特殊的口吻告訴他她最近生活上的打算，她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放下小東的手，“那位總是不肯同我離婚！我該怎麽辦呢？我和阿海總不能一直這個樣子吧？我想用法律手段，您能不能幫我出出主意？阿海，鍋裏還煮著雞蛋呢，別煮幹了鍋，瞧著點。人生有多少麻煩事啊!我一定要采用法律手段，我想要回屬於我的那一部分財產，以後我和阿海可以生活的輕鬆一點。您知道這個人實在過分，居然說我對他不忠實，還是他做的不好，不然我好好的怎麽會走這條路呢？”她說著冷笑了一下，“竟想侵占我的財產。”
    小東津津有味地聽著這位瀟灑女人的快樂閑談，隨聲附和著，半真半假地給她出著各種主意，他采用了他和這種女人談話時慣用的語調。在他的世界裏，他從內心深處把男人分成兩類。一類是低級的平庸、窩囊、不懂生活。這種男人隻生活在自己的圈子裏，隻同一個女人來往，他們認為女人必須有廉恥心，要純潔無暇；男人要教育孩子，成家立業，很多荒唐的想法等，這是以前所謂的傳統的男人。另一類是新派的男人他們學曆高，收入可觀，風流，英俊，他們身邊有很多女人，他們玩轉於各個女人之間，他們對什麽事都抱著樂觀的態度。他們常得到女人的青睞和追求。他認為隻有這種男人才是社會上真正的男人，像小梅老公那樣的男人他從來就不會留在心裏。
    小東從老家回來帶回來的那種美好純淨的感覺，隻是在最初，也就是剛到a市的時候，對自己的行動上會有些思索，但是不長時間又像穿睡衣拖鞋一樣，又回到那個輕鬆愉快的世界裏了。
    廚房裏，方海的雞蛋煮幹了鍋，因為他一直站在窗口看下麵一對吵架的小夫妻，引得大家哄堂大笑，罵他沒用。
    “以後，希望我們可以在酒店經常遇到！”她說完，整理了一下睡衣，走進了廚房整理廚灶。
    小東隨後也走進了洗手間，方海跟在後麵。他把自己最近的情況向小東講了講。現在他借的債越來越多，前天一個逼債的剛走，家裏是沒有錢替他還債的，有幾個還想起訴。他還不能向同事借錢，領導知道了，他就要離開部隊。有幾個女人總想給他錢花，但是長相總是很令人討厭。但是小梅簡直就是一個古代美女，她總是很令人銷魂。他昨天還同小梅的丈夫吵過架，還想對他大打出手，這種決鬥當然不會有什麽結果，現在最大的收入就是小梅在酒店的收入了，每月可以為他還上很多的債務。他講到更精彩的地方，小東忽然發覺作為他的朋友不想了解他太多的處境。他剛才所講的精彩片段，他也很熟悉，他可以體會到那種無憂無慮借債生活的快樂。
    “好好把握！”小東洗了一把自己光彩紅潤的臉，拿起了刮胡刀說“支持你，她還是不錯的！”
    “真的嗎？你真的很看好她？”方海大聲說，“她簡直太迷人了！”
    “繼續，我在聽呢。”小東說著，用毛巾擦了一把臉說。
    “阿海，來幫我!”小梅在廚房叫著。方海臉上的肥皂泡還沒有擦洗幹淨，就往廚房跑。
    小東哈哈大笑，過了一陣子，他們在嚶嚶細語談論別的事情的時候，小東整理了一下製服，他今天要去見一個人，他早已經想見的。
    他也早就聽說紅紅來a市了，因和國慶的關係，小東感覺應該見一見紅紅。
    她是一個正派的女人，他知道她愛他，感覺上次在她家那樣對她有些不道德。但她確實有些太迷人了，當時又沒有太控製住自己。他感覺，如果她是未婚的姑娘，他會娶她做老婆的。她應該受到尊敬，和對待其他女孩的方式是不同的。她值得人去尊敬！
    “喂，今天有事嗎？”小東問著，“我想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坐坐。”
    小東不知道這時候是叫紅紅嫂子還是喊她的名字，隻能稱呼她“喂。”
    “沒有什麽事，”紅紅回答著，眼睛裏露出笑意，自從來到a市，她一直想他，她特別想見他一次。
    小東確信愛情就是他的幸福，他早就告訴過自己，他可以沒有錢，沒有榮譽，但是不能沒有愛情。這次紅紅和鳳霞都在這個城市，他自然十分高興。
    在放下電話這段時間裏，紅紅的心情就像一個初臨戰場的新兵，她的心撲撲直跳，腦海裏思緒翻騰。她覺得分開後第一次見麵的這個晚上將決定她的命運。她不停地回憶著和他的那次見麵。那次見麵真是格外的富有詩意，他相信小東是愛她的，就像她愛他一樣。她換上自己最喜歡的衣服，照了照鏡子，快樂地想著今天晚上是她的一個好日子，她有足夠的力量來應付今晚的見麵。她覺得她鎮定自若，優雅迷人。
    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一點，她覺得她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心裏，看到鏡子中自己的臉色，吃了一驚。現在她才斷定，她之所以來得特別早，就是希望早一點見到他。直到此刻，她才看到事情的另一麵，原來她是真的愛上他了。可是今晚為的是什麽？為的是這個可愛的人也愛上她、對她發生愛情。可是怎麽辦呢？她需要如何做，應該如何做呢？
    她聽到腳步聲，他已經到門口了，她心裏感到特別的緊張。小東走進屋子的一刹那，紅紅就看見了他。她正在等他。她驚惶、羞怯，因此也更加迷人。她心裏很高興，高興的心慌意亂，當她向他忍不住瞟去一眼時，她覺得她會忍不住哭出來。自那次分開之後，紅紅就再也沒有見過小東，他的風采比那時更勝，與其說是英俊動人，不如說是溫文爾雅。小東臉上的唯一變化，就是那種煥發著做任何事都一帆風順的而又普遍受到人們尊敬的鎮定自如的容光。今天晚上的微笑使他看上去更加有風采。
    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木然不動，隻是嘴唇在微微哆嗦著，她在等他走過來。小東走到她的跟前，盯著她的眼睛。默默地伸出一隻手。要不是她的嘴唇微微哆嗦著、眼睛因為濕潤而更加明亮，她說話時臉上的微笑就會十分自然。
    “我們好久沒見麵了！”紅紅說著用冰涼的手毅然握了握他的手。
    小東認真的看著她，心裏充溢著幸福，簡直要喘不過氣來了。她穿著一套黑色的開衫連衣裙，露出那白玉般豐滿的肩膀和胸脯、以及圓潤的胳膊和精致的小手。健美的脖子上烏黑的頭發挽著發髻一圈圈倔強的露了出來，使她更加嫵媚動人。
    此時小東忽然間感覺到第一次見她被她瘋狂迷住，但是仍然沒有真正領會她的全部魅力。她今晚這副意料不到的全新模樣，使她比這裏任何人都更加引人注目。所有的裝飾在她身上都會失色，服裝隻是一個鏡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這個人，純淨、自然、而充滿生氣。她像平時一樣挺直了身子，看著小東的眼睛，眼裏閃爍著光輝。他一向堅定沉著的風度和泰然自若的神情好像此時都已經不存在了。
    紅紅微笑著。而她的微笑也傳染給了他。
    “您沒看見過我，我可看見過您了，“小東露出幸福的微笑說。
    她若有所思，“在哪裏，什麽時候啊？”紅紅驚奇地問著。
    “在夢裏，夜晚的時候！”他說完，他也變得嚴肅起來。
    紅紅咯咯地笑著，調皮、動人的小嘴上翹著。
    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和微笑中閃動著難以克製的光輝，他的這種感覺像火一樣燃燒著她的全身。
    他剛才對她說的那句玩笑話，正是她內心所渴望的。她什麽也沒有回答，竭力克製著自己，但她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他內心的鬥爭。
    “要是我剛才說的話使你不高興，那就請你原諒，”他恭順地說著。
    他說的那麽彬彬有禮，看上去又那麽堅定嚴肅，使她好一陣子都答不上來。
    “您的話好傻好可愛！“她說。
    “您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我都永遠忘不掉……”
    她竭力想使自己被他貪婪地凝視著的臉裝出很嚴厲的樣子，但是裝不成。她慢慢垂下眼簾，給玫瑰色的臉頰投去一抹淡淡的陰影。她在這小小的動作裏，開始重溫著剛才發生的事。她想不起自己說過的話，也想不起他說過的話，但她明白，今晚的談話使他們已經開始接近了。這使她感到害怕，也使她覺得幸福。害怕的是他是國慶的朋友，幸福的是她一直都想著他，如今卻可以接近他。她停頓了幾秒種，在這充滿幻想的頭腦裏，並沒有什麽陰暗和不愉快的東西，隻有一種愉悅的，令人陶醉的熱辣辣的感覺。
    此時，傳來了腳步聲和男人說話的聲音，接著就是女人的說話聲和笑聲。不多一會，進來了幾個客人。大維和一個健康的紅光滿麵的青年，顯然他的身體裏從不缺乏排骨和啤酒的營養。後麵跟著一個大眼睛黑頭發女人。她邁著矯健的小步走在兩個男人後麵。那位青年領著大衛走過來和小東握了握手。他們兩個圍著紅紅的位置走來走去，仿佛綁在她身上似的，閃閃發亮的眼睛一直盯住她，好像要把紅紅吃掉。紅紅以前見過大維，稍知道一些他和小嬌的事情。
    但是這位女的，紅紅以前卻是從沒見過，她的美貌、她的過分時髦的打扮和她的大膽的舉止，紅紅感到驚訝。她頭上柔軟的黑色的頭發，以及她袒露的白玉般的胸部形成鮮明的對比，她的動作非常的敏捷，每走一步，她那渾圓的胸部都要晃顫幾下，使人不禁產生疑問她那渾圓的胸部裏到底隱藏著什麽？
    小東把同事玉民和大維以及大維的妻子莎莎介紹給紅紅。
    “還是大都市好，”大維立刻笑眯眯地講了起來，同時對著紅紅擠眉弄眼，他大概是不想在莎莎麵前提起他和紅紅在小嬌家見過麵的事情，紅紅也裝作不知道。
    “我和東東從小就認識，哇，你不會不記得吧！”她說了小東的小名，臉漲得緋紅，之後咯咯地大笑起來，因為她當著很多人的麵竟叫了她的小名。
    大維又對著紅紅笑了一下，但沒有對她說什麽。他對小東說“你結婚，我們送紅包。不知道什麽時候啊？”他笑嘻嘻地說著。
    莎莎笑得更歡了。
    “要不現在就付！”她說。
    “那也行，我現在就掏錢。”大維掏錢的動作，大家哈哈笑著。
    不過，按照紅紅的審美觀，她感覺莎莎特別的迷人，她裝得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但當真的和她接觸以後，其實並非如此。其實她就是一個被慣壞，同時又有點任性的可愛女人。真的，有時候她身上的風采和大維身上的風度是相同的。有時候大維去洗手間，莎莎也跟著去洗手間；大維去櫃台，她也跟著去櫃台，她跟住他形影不離。就連用眼睛吞噬紅紅的眼光都是相同的。他們倆身上有一種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共同點，猶如鑽石在玻璃球當中發出奪目的光輝一樣。這光輝是從她倆那在眾人當中敢說敢笑的天性中閃耀出來的以及兩個人看人時那熱烈、和特有的天真無邪和動人心魄的目光。小嬌看上去是一個柔弱的女人，生有一雙慵懶的東方麵孔和一雙令人猜想的美麗眼睛，她的穿著總是同她的美貌十分相稱，小嬌有多少的嬌柔和嫵媚，此時的莎莎就有多少的強壯和灑脫。
    “嘿，看到你真高興！”她走到紅紅麵前說，“其實以前我就聽人提起過你，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她用那種能穿透人的整個靈魂的目光看著紅紅。
    “是嗎？”紅紅紅著臉說。
    這時幾個男的站起來，準備出去抽根煙。
    “我不去，你們出去吧！”莎莎說著，笑盈盈地坐在紅紅身邊，“您也不去嗎？你不喜歡抽煙嗎？”
    “不，我喜歡，我喜歡看男人抽煙。”紅紅說。
    “你總是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你看上去生活的非常快樂，可我卻感覺生活很是乏味。”
    “你怎麽會感覺生活很乏味？你們是那個城市裏生活最快樂的人啊？”紅紅說。
    “也許有比我感到生活更乏味的人，但是我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乏味的要命。”
    玉民進來喝了口水，玉民是小東的同事，和大維是兒時的玩伴。
    “怎麽，生活乏味嗎？”玉民說，“你們兩口子過得挺快活嗎，”
    “哎!生活真是乏味!”莎莎說，“自放假後，我就一直呆在家裏，天天看的就是那些人，老是那個樣子，沒有一點新鮮感了。大家都安於現狀，不再進步，這有什麽意思啊！你倒是說說，你生活的秘訣是什麽？”她又對紅紅說，“隻要對您瞧上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一個時刻讓生活保持新鮮的女人，你教教我，你是怎麽做到這一步的？”
    “我什麽也沒有做，”對於她剛才這種糾纏不清的問題而漲紅了臉。
    “對，這就是最好的保持生活新鮮的方法，”玉民插嘴說。
    玉民隻要休假回家，就會到大維家去，一有空就同莎莎呆在一起，他和莎莎已經很熟，他知道想和男人長期的處下去，後麵的女人也是很重要的。這會兒看見小東和紅紅呆在一起，這個老於世故的聰明人，就竭力裝的對紅紅格外的親切。
    “什麽都不做!”他微妙地笑著應和著說，“這是最好的處事方法。莎莎，我早就和你談過了，”他對莎莎說，“要不感到乏味，就是什麽都不去想，把一切生活簡單化，像嬰兒那樣生活。好比您失眠睡不著覺，您不要去想，很快就會進入睡眠狀態。這一層道理，也就是紅紅剛才對您說的。”
    “我要是真的這樣說過，就好了。因為這不僅是智慧的表現，而且有一定的生活閱曆做基礎。”紅紅笑眯眯地想。
    “您倒是說說，為什麽我們人會感到失眠，會感到生活乏味呢？”
    “人要好好工作，欲望不要太高，簡單的生存，就不會失眠了；如果心裏想高興，也必須得工作了。”
    “可我就是不想上班，裝模作樣我不會，我就是不想上班。”
    “你的問題我解決不了了，還是讓大維給你解決吧!”玉民眼睛不看她，說，接著又同紅紅說話。
    他難得遇到紅紅，除了敷衍性的客套話外，對她也說不出什麽話，但他說這種客套時——比如什麽時候回老家啊，可以一起走，小東的幾個同事雖然有幾個沒有見過她的人，都是多麽的喜歡她啦，——他的感覺總讓人覺得他在千方百計的討好她，又想對她表示尊敬，又有一種超過敬意的情感。
    小東此時和大維走進來，小東說要帶紅紅先走。
    “不，不要走，請你不要走，再陪我們呆一會?”莎莎知道紅紅要走，開始請求紅紅，玉民也幫著說話。
    “在這兒呆著隻能是大家繼續胡謅八扯，根本喚不起紅紅內心深處的那種美好的感情，”小東站在那裏看著紅紅心裏想著。他覺得以前所浪費的時間和分散的精力，現在都集中到一點上，並且精神抖擻地去接近他所要的目標。他今晚感到幸福，他今晚發現生活的全部幸福，生活的唯一意義，就是今晚看到她，並且聽到她的聲音。他已經感覺她的意思，那就是他到哪裏，她也到哪裏。當他在車站第一次遇見紅衛，看到紅紅，他不由自主地對她浮想聯翩，今晚的話就是他當時想要的。他感到很高興，現在他已經知道了她的情意，他也知道她此刻也在想他說的話。
    紅紅遲疑了一下。這個聰明人的奉承話，莎莎對她所表示的孩子似地天真的崇拜，以及和這種人聊天那種她所習慣的氣氛，這一切都是令自己那麽的輕鬆。而她但願她和小東的情感理起來，也是那麽的輕鬆。她一時間猶豫了一下是不是留下來，大家一起談話，和小東的感情再拉近一些。但是一看到小東向自己伸出了一隻胳膊，她順了一下頭發，和大家打了一聲招呼，還是和小東走了出去。
    當兩人都從店裏出來，他送她回住處的時候，他站在宿舍門口不動，“我可以再看她一眼，看看她走路的姿勢，看看她的臉，她進門的那一刻，會回過頭來對我說些什麽，瞟我一眼，然後笑一笑。”他站在那兒情不自禁地微笑著。
    紅紅進門的時候，握了握他的手，帶著一種放著光彩的微笑，進屋了。
    天快亮時，紅紅都沒有合上眼睛，昨晚兩人見麵時的情景不時在腦海中浮現。
    這一夜，小東也不想睡覺。他回到宿舍以後，一會兒躺到床上，一會兒起來，一會兒出去走走。他什麽東西也沒有看見，什麽聲音也沒有聽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倒不是像上次那樣他相信他給紅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今天他反倒沒有這個自信了——而是因為紅紅給他留下的印象太美了，他簡直無法自恃了。
    這一切將產生什麽後果，他不知道，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小東通宵沒有合眼，他再次躺倒床上的時候，不斷地回憶著他們見麵的情景，回味著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不停地想著她們兩個——鳳霞和紅紅。時而分開想，時而聯起來想。並且在頭腦裏幻想著未來和她們中的每一個共同生活的情景，而這種幻想使他興奮的簡直都要停止跳動了。
    小東一覺醒來之後神清氣爽，感覺像剛剛洗過冷水澡一樣。覺得生活有了目標，精神上有了寄托了，這次他覺得以前所浪費的時間和精力是多麽的可惜了。
    紅紅自那日見過小東以後，覺得走起路來都特別的輕鬆、特別的有精神。她覺得應該和大姐商議一下，然後出去工作，不能老在家裏呆著。
    “姐姐，我出去工作，你覺得怎麽樣？”紅紅挽著大姐的胳膊撒嬌的說著，“這座城市真是太有趣了！”
    “你早就該工作了！你覺得這座城市有趣了？那是你心裏有了有趣的事，”大姐說著，“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大姐……，”紅紅繼續搖著大姐的胳膊。
    “不過，這段時間找工作也不是很好找的，再說找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能立馬找到的，”大姐說著，“你也可以先做點零工，可慢慢換工作，現在先投著簡曆。”
    “太好了！姐姐，可是，做零工我也不認識人呢？”
    “這樣吧！我和一家麻辣串店的老板挺熟的，他前兩天還讓我找個幫手呢，”大姐說著，“要不你先去幹幾天，有點委屈你了，不過在這個城市生存就這樣。”
    “姐姐，沒事的，我相信，我能幹！”
    “我希望，我也相信，你會做好的，”她繼續說著，“在這裏可不是你們家，不過在這裏幹什麽職業都不丟人。”
    麵對著和藹可親的大姐開得玩笑，紅紅堅定地握了握她的手。
    “我太高興了！我太高興了!”紅紅高興的說著，“我們明天就去？”
    紅紅早就感覺到了，自從她和大姐認識以來，兩人就像親姐妹，無話不談。兩人都彼此感覺到了這一點。
    晚上的時候，小東打來電話，要求帶著紅紅去見他一個同事方海。當小東把紅紅領到方海麵前時，同事的態度正是小東所料到的。他以前沒有見過紅紅，這會兒見了，深深地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尤其是她那溫柔的神態。
    紅紅感覺到小東這個同事一直在看自己，臉紅了。小東則非常喜歡她開朗而略帶孩子氣的美麗的臉上這種孩子氣的紅暈。尤其是當著自己朋友的麵的時候，她直呼他的名字為小東，他感覺很幸福。
    這個同事既認識國慶，也熟悉小東，他今天看到紅紅這種真實純真、生氣勃勃的模樣，覺得比想象中的更喜愛她。
    “今晚喜歡吃什麽？”小東問著紅紅。
    “你們喜歡吃什麽，我就吃什麽！”紅紅回答著，試探的語氣瞧著小東的臉說。她的臉上又泛起一片紅暈。
    小東從她的目光裏，看出紅紅此刻不知以什麽身份和這位同事打招呼。她在等待著他的幫助。
    他用溫柔的目光看了她一下。
    紅紅立刻懂的，小東和他關係要好，這個同事人品不錯，紅紅自然點就可以。不要拘謹刻意。
    紅紅明白他的意思，笑著走了出去。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下。方海想說幾句誇獎紅紅的話，可是一時想不起合適的詞語。接著兩個人開始抽著煙。開始滔滔不覺地談著，連紅紅輕輕地走進來都沒有發覺。
    當紅紅穿上外套要離開的時候，方海收回他那一直盯著紅紅的貪婪的目光，帶著新的醉意又看了一眼迷人的蓬勃生機的紅紅。好容易才鎮定下來。感覺有點失落，不過一向與周圍和諧的紅紅，很快以自己的淳樸而開朗的態度使他活躍起來。她試用了不同的話題，最終使方海回到了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上來。
    紅紅感覺今天晚上的幸福是明天好運的開始。她高興的一夜沒睡著覺。
    李剛晚上回去的很晚，本來打算周末睡個懶覺的，結果一個客戶打來電話，說明天要帶著一個人到這兒看看，有可能在這兒幹。第二天起床後，李剛就早早來到了店裏。
    大姐帶著紅紅來的時候，看著門口沒有幾個客人就徑自走了進去，紅紅緊跟在她後麵，心裏卻越來越懷疑這項工作自己到底能不能幹了。通過洗手間的鏡子，紅紅發現自己的臉漲的通紅，雖然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找工作，但她自信應該沒有問題的。
    李剛這幾天店裏的生意確實忙，鳳霞幾乎一天到晚見不到人影，有時候夜裏還關機。她決定找個人幫忙，不知道客戶找到的這個幫手是不是滿意。
    當大姐帶著紅紅站在李剛麵前的時候，李剛的目光呆住了。他凝視著這個走到自己家裏卻似天上掉下來的美麗女人。眼光怎麽也舍不得離開，他甚至忘記這是在自己的店裏，也沒有聽見大姐對他說了什麽，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這位美妙的女人，這不是畫，這是真的，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個活生生迷人的女人，披著一頭烏黑濃密的卷發，迷人的肩膀和臂膊，一張調皮的小嘴上掛著若有所思的微微笑意。並且用那雙脈脈含情的眼睛默默地望著他。
    “你覺著我的妹妹還合適吧！”他突然聽見身邊有個聲音，顯然那聲音是對他而發的，他不忍心地把目光移到大姐身上，大姐他倒是挺熟悉的，經常在這裏吃飯，有時還給他開幾句玩笑。就是她帶進來的這個女人，他的目光又回到紅紅身上，她的身上穿著一件合體淡藍色連衫裙，使得她整個人更加光彩奪目。鳳霞也有過這種裙子，對比她卻少了使人心醉的另一種風韻。
    李剛微笑著走過去和她打招呼，並不掩飾看到她的喜悅和興奮，態度穩重端莊，落落大方。
    “非常好，非常好，能夠有個人幫忙簡直太好了！”他重複著，這句普通的應酬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大姐覺得具有特別的意義。
    “哼！你倒不傻！”大姐心裏想著，“這種女人在這裏站著，即使什麽也不做，來吃飯的客人就少不了。”
    紅紅簡單的和他說了幾句，她說話從容不迫、落落大方，偶爾把視線從李剛身上移到大姐身上。李剛隻是站著不動，他覺得她給他留下的印象是好的她的一些舉動具有李剛所熟悉和喜愛的女性的特征——純潔美好，優雅迷人。同她在一起說話也就變得輕鬆愉快、沒有拘束，仿佛從小就認識她似的。
    “大姐，過來抽支煙，”一個客人開始叫著大姐，“大姐，好久不見，好想你啊！”
    大姐接過煙瞟了一眼李剛，意思是說你抽嗎？接著就坐下了。
    李剛沒有看大姐，隻是專注的看著紅紅。
    簡短的談話裏，紅紅已經知道他和鳳霞的關係。
    “真是太巧了，”她說著，“我早就知道李剛這個名字了，由於我和您女朋友的關係……我認識她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她給我留下的印象簡直就像一束玫瑰花，一束鮮豔的玫瑰花！聽說你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你來a市還適應吧？”李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拐了話題。
    “沒什麽，生活習慣上感覺和在老家差不多。”
    當紅紅發覺李剛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時，臉上煥發出一種異樣的光彩。李剛臉紅了，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他張了張嘴，剛想問她是不是好久沒見到鳳霞了。但大姐搶先開了口，她發覺李剛一直看著紅紅。
    “大老遠的跑到這兒來，既然是老鄉，也該坐下說話，”大姐說著，“哪有你們這樣的老鄉！”
    “對不起，我把你忽略了，”李剛說著，“你快請坐！”
    “沒事的，”紅紅回答。
    李剛問她是不是好久沒見到鳳霞了。
    “是的，自從那次在她嫂子家吃飯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紅紅說著，“她真的是個美人！”
    李剛現在已經不像早晨剛見到紅紅時那樣隻說些客套話了。他覺得同她說話具有特殊的意義，同她說話很快樂，聽她說話就更快樂。
    紅紅聰明正直，說話毫不造作，她在表達自己觀點的同時會尊重對方的觀點。這一點和鳳霞是截然不同的。
    談話轉到鳳鳴夫妻兩人身上。“那個女人真是月朦朧鳥朦朧啊！”李剛說著，他忽然間覺得他和鳳霞在一起的時候還沒說過這麽洋洋自得的俏皮話。紅紅聽到李剛對鳳鳴妻的這句形容。她笑了，臉上頓時容光煥發。
    “是不是我的形容一針見血？”李剛一本正經、嚴肅地說著。
    “一點不錯，不過你此刻的表情更可愛！”紅紅對著李剛說。
    紅紅說完，側過臉去看了一眼大姐，她正在和一個客戶爭辯著什麽。
    “一個難得的女人！”李剛想著，一麵出神地盯住她那表情豐富的美麗臉蛋，發現她的表情一下子變了樣。因為她探過身去看見了那個客戶正攔著大姐，似要非禮大姐。但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使他吃驚。原來那種端莊嫻靜的臉，突然一下子變得異常好奇、生氣和矜持的神色。但這隻是一刹那間的事，接著就回過頭來，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客戶攔大姐的時候，她發現大姐笑了。
    “你這裏的生意還挺好吧！”接著又回到了他們剛開頭的話題。
    “還可以，”李剛說著，“不過，你在a市應該找個人好好照顧你，出門在外不容易，尤其是單身女人！”
    李剛拐了話題。紅紅用羞澀的目光看了李剛一眼，“姐姐也是鼓勵我這麽做的，我試過幾次，對方也都很不錯，可是我對這些人怎麽也提不起興趣來。”紅紅說著，“至於婚姻，那是有愛產生的，不能勉強，也不能強迫。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感覺是沒法找出原因的。”
    她又對李剛瞧了一眼。她的微笑和眼神告訴他，她這話是說給他聽的，她尊重他的意見，並且已經預感到他們倆是可以交流的。
    “這一點我很能理解，”李剛回答，“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是沒有原因的，也說不出原因，哪怕她有錯，你也會覺得她是對的！”
    紅紅沉默了一會兒，微微一笑。
    “是的，是的，”她證實說，“具體的事情臨到自己頭上就會明白的，我們畢竟都是凡人，有些事情我們永遠控製不住自己。”她帶著憂鬱和信任的口氣說，顯然是說給李剛聽的。“我很想瘋狂的去做一件事，但是我不能，”她忽然擰緊了眉頭，李剛明白她擰眉頭是因為談到了自己的事，她的事他聽鳳霞說過。接著李剛改變了話題。
    “大姐，我們進屋喝點別的，”他走過去拉大姐，但是被拒絕了，大姐喝的正熱乎。
    紅紅和李剛走進屋裏坐下，李剛拿了兩杯飲料。
    “一個人住還習慣吧？”李剛說著。
    “我不是一個人住，我住的是床位，200元每月，”她對李剛說，“不過那些人都挺好的，幾乎都是些落難到北京的人。”
    李剛在這個他十分喜愛的女人身上又發現了一個特點。除了智慧、優雅迷人和善良以外，她還非常誠實。她不想在他麵前掩飾自己艱難苦澀的處境。她說完這些話，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立刻平靜下來。這樣她也就顯得格外美麗迷人。李剛禁不住對她產生了一種連他自己都感到驚奇的憐愛之情。
    喝著茶繼續著這種富有內容和思想的愉快談話。不僅沒有一分鍾需要找尋話題，相反，大家總覺得來不及把想說的話說個暢快。為了聽對方說話，情願克製著自己不說。不論她說什麽、或者是評論什麽，她都覺得別有含義。
    李剛一麵傾聽這場有趣的談話，一麵欣賞她，欣賞她的美麗、聰明和教養，欣賞她的淳樸和真摯。他邊聽著她說話，又不斷地思索著，思索著她的精神生活，竭力捉摸著她的情感。
    紅紅放下杯子走出去和大姐說話。她伏在大姐的耳朵上，李剛看著她在仔細猜想著。她同姐姐談論鳳霞、還是我、還是工作的事情，她們在談論些什麽，這個問題使他忐忑不安，他真的害怕她不來工作。
    大姐走過來和他說要走，他卻覺得其實她們才來了不久。他無可奈何，隻好站起來，心裏卻舍不得。
    “我明天就來工作了，你多多關照啊！”紅紅站在他的對麵，用迷人的目光盯住她的眼睛，“我真高興，又遇見了一個熟人。”
    “請你轉告鳳霞妹妹，我很想她……”
    “好，我一定轉告……”李剛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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