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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傷離別
    晚自習的時候，馬小山來找小欣。
    “又是你，什麽事啊？”
    “我們老大找你。”
    姚小欣掉頭準備回教室，馬小山忙拉住她，“你別走啊！”
    姚小欣看著他，“他不是要找林梅嗎？我去幫你叫啊！”
    “不——不找她，我們老大就找你。”
    姚小欣這下有點納悶了，“他找我？”
    馬小山點點頭，“是的——哎呀，是真的，我哪有膽子騙你呀！”
    於是，姚小欣跟著他去露台，王哲果然在那裏。
    他看了她一會兒，幽幽地說：“她好嗎？”
    這話令姚小欣有點生氣，大男人一個，怎麽這樣優柔寡斷。“想知道她好不好，你自己不會去看嗎？”
    王哲不說話了。
    “我真不明白，你明明很喜歡她，為什麽到現在一點表示都沒有？虧你是個男人，做事一點都不灑脫！”
    “我是不想增添她心裏的負擔。”
    這回答讓姚小欣意外，“我不明白。”
    “不，你明白的。”王哲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在她心裏已經有一段深藏的感情不是嗎？”
    姚小欣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你們那天晚上的話我聽見了。”他解釋，“你別誤會，我並不是想去偷聽的，看見你們匆匆跑出去，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所以跟過去看看的。其實我早就看出來，她心裏有故事，她正被一段感情困擾著，所以我現在不能去找她，她心裏已經夠亂了，我怎能再給她添亂？我隻能等，等她徹底走出那段感情。”
    “如果你現在介入，也許她能快些走出那片陰影。”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應該最了解她才是。她不是那種輕談感情，對感情隨遇而安的人，否則她也不會守著一份感情那麽久，你我也不會被她的真摯與執著感動。她現在處在情感的整修階段，心裏還沒有準備好去開始另一段感情，她現在是迷惘的，我如果在此時介入，隻能增添她的煩惱。我會一直等下去，等到有一天她看著我，朝我走過來，那時我就會衝上去擁她入懷，給她百分百的愛！”
    他說得好動情，姚小欣也感動了。有的人認識了一輩子卻不了解對方，而有的人卻隻要一個眼神，就能看穿對方的內心，她從來不知道他竟然如此深切地了解林梅。一生能遇到這樣一個疼你、念你、憐你的人，真是此生無憾啊！
    若有所思地走出露台，樓梯口站著的趙一凱馬小山立即停止了談話看向她。她似乎陷入了沉思，“目中無人”地從他們身邊走過，驀地又想起什麽一般止住腳步回望了趙一凱一眼，這個曾經讓她覺得討厭的人，自從上次登山扶過她以後變得不那麽討厭了，看來人與人的相處不能隻看表麵現象，要用心去交流，用心去體會，這樣才能看出對方的善與惡。
    趙一凱見她看向自己以為她又要嘲諷他，他記得上次在這裏被她奚落得一塌糊塗，所以這次他站直了身體準備應戰，但她竟什麽也沒說地走了，真叫他意外。他不解地看向馬小山，對方卻雙手一攤表示不知所以。
    “幹什麽去了，這麽長時間？”姚小欣回座位時林梅問她。
    “是王哲。”
    林梅看著她，心想這事大概和自己有關。
    “他問你好不好？”
    “他為何想起問這些？”
    “那天去唱歌，你的樣子大概讓他覺察出什麽來了。”
    “你都和他說了？”林梅的樣子似乎有些緊張。
    “怎麽？不想讓他知道。”姚小欣故意問道。
    “這種事自然是不想讓外人知道的。”
    姚小欣進一步試探道：“他好像很在意你，他對你的好難道你一點都感覺不到嗎？愛人是痛苦的，被愛才是幸福的……”
    “不說這些好嗎？快要考試了我不想在這個時候分心。我的感情世界現在很亂，一時間也難以理出個頭緒來，所以我現在隻能暫時拋開不去想，等放假回家我再想想該何去何從。”
    姚小欣不再說什麽，她隱瞞了王哲知道那件事的真相，在她的心裏，她已經為林梅做了決定，她要促成他們的事。
    此後王哲又找過她一次，她把林梅的想法告訴了他。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試考完了，一夥人都丟了書本開始商議著回家的事。這個城市的學校放寒假都比較早，假期也長，竟有兩個月，這樣倒是錯開了繁忙的春運。學校門口就有火車票代售點，所以回家並不是很麻煩的事。宿舍裏的幾個人除了姚小欣是本市的，其餘的人都是第一次來這個城市，大老遠地來了，回家自然想帶點特產。
    姚小欣原本考完試就要回家的，聽大家這麽一說，自然是責無旁貸要帶大家去。
    “城東有個大市場，我家每年過節給外邊親戚送的特產都是我去采購，那裏有幾個老板我熟的，所以價格方麵不用擔心，你們隻管把包包準備好就行了。”
    大家聽了小欣的話，都舉雙手讚成。
    姚小欣的目光掠過林梅的時候，忽然間有所觸動於是她提議：“不如叫上體育班的男生一起吧？”
    大家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符和聲接踵而來。
    “好主意……”
    “好久沒一起玩了。”
    “是的喲。”
    隻有林梅疑惑著看向姚小欣。
    姚小欣卻不管這些，對著肖麗說：“你趕緊聯係一下他們宿舍，晚了說不定有人已經走了。”
    “哦。”肖麗應了一聲，走到電話機旁。電話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她隻好悻悻地掛上。“沒人接，說不定去打球了。”
    正說著，電話響了。
    肖麗趕緊去接，“喂”了一聲之後，便拉著臉回過頭，“樓下值班室打來的，找林梅。”
    林梅接過電話後，就出了門，說是樓下有人找她。
    大夥心知肚明，來找她的一定是男生，否則無需通過值班室打電話來。
    她前腳剛走，肖麗後腳就跟上了，雖然跟大家交代是去球場聯係王哲他們，但大家心裏明白，她其實是想去樓下看看找林梅的到底是不是王哲。
    剩下的三個人見此場景，都把目光投向了姚小欣。
    姚小欣卻擺出一副無關緊要的神情，因為她知道如果真是王哲，他根本不會允許肖麗欺負到林梅。
    在樓下的值班室，林梅見到了找自己的人，那一刻，她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為何他總是出現得這樣突然，就像上次一樣讓她措手不及。
    “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他笑笑，“我同學的老鄉和你一個班，所以我才知道你在這裏。”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邊走邊說吧！”
    肖麗跟在他們身後出了宿舍樓，抄近路去了球場。
    王哲他們果然在打球，她揮著手吆喝了兩聲。
    “怎麽又是她？”趙一凱說，“馬小山，你去把她打發了。”
    “這事也叫我去？”馬小山苦著一張臉看向王哲。
    “嘿，你還討價還價了？”趙一凱揮了揮拳頭。
    王哲揚手擋住他，“還是我自己去吧，上次我已經和她說得很清楚了，相信她不是來沒事找事的。”說著丟了球，跑出場地。
    “我是代表我們宿舍來找你的。”肖麗也學他上次約她們去唱歌時的開場白。
    “有什麽活動？”
    “我們過去一點說吧，這裏灰好重。”肖麗說著故意幹咳了兩聲。
    王哲跟著她往前走了一段，在一處停了下來。
    這是個丁字路口，是林梅他們的必經之路。肖麗嘴上不緊不慢地和他說著去市場的事，眼睛卻不斷地瞟著旁邊的水泥路，終於看見林梅他們走過來了，她立刻話鋒一轉，“唉，那不是林梅嗎？和她一起那個男生好麵熟啊，好像哪裏見過——哦，想起來了，就是上次去唱歌的時候在ktv門口看見的那個，好像是林梅家那邊的同學……”肖麗一邊說一邊偷偷地去看王哲的表情。
    隻是他並沒有太大的反應，冷冷的神情一如既往，不怒不怨，不喜不憂。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明天早上八點在大門口碰頭！”王哲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遠處。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肖麗心想：他心裏是在意的，隻是將情緒掩藏得深罷了，走得如此匆忙，必是害怕麵對。但不管如何，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她滿意地笑笑，回去了。
    前麵發生的這一切，林梅自然是不知道的。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和他走在一起，她是激動而又惶恐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傾注在這裏了，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一開始兩人都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比如：這裏的氣候、飲食習不習慣，想不想家之類，之後他才慢慢說出來意。
    “準備哪天回家？”他問。
    “過了明天就可以。”
    “車票買了嗎？”
    “還沒？”她問一句答一句地回話。
    “那麽我們一起回去吧，路上也有個照應，票我去買。”
    “這樣當然好，隻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一張也是買，兩張也是買，明天我就去售票點，最好能買到後天的座位票，你把宿舍電話給我，到時我給你電話。”他說著掏出了手機。
    林梅把電話號碼報給他，他輸入了手機，然後和她說再見。
    往回走的路上，林梅思緒萬千。剛來的時候她多麽想能遇見他，她一次次地站在他必經的路旁，卻從來沒守到他的身影，後來他們終於遇上了，他的身邊卻已經有了其他的女孩，而今，她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決定要放棄的時候，他又出現了，這讓她平靜的心又一次掀起了波瀾，這就是她和他的宿命嗎？心中的火苗一次次被撲滅，不久之後又一次次地被燃起，這樣子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
    吃過晚飯，林梅正準備和大家一起回宿舍，走到宿舍樓門口，姚小欣一把拽住她。
    “一起走走吧，我有話和你說。”
    兩個人沿著校園裏的水泥路隨心所欲地走著。
    “想問你件事。”姚小欣說。
    “問吧！”林梅心裏已經猜到她想問什麽了，肯定是問下午找她的是誰。
    果然，姚小欣就問了：“下午誰找你啊？”
    林梅嗔怒地看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是為這事！”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你那麽聰明，即使我不告訴你，你也能猜到吧？”
    “居然學會吊人胃口了，好！就讓我來猜猜：第一，他是通過樓下值班室打電話上來的，所以肯定是個男生；第二，肖麗緊跟在你後麵出門的，她比你早回，而且回來時情緒不錯，所以肯定不會是王哲；第三，你在這個學校並沒有異性朋友，所以綜合以上兩點，可以肯定來找你的必定是那個他……”
    好個姚小欣，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還真讓他猜著了。心裏雖這麽想，但嘴上林梅還是不肯認同：“沒有異性朋友，難道就不能是同校的老鄉來約我一起回家的嗎？”
    姚小欣自信地撇撇嘴，“還死撐，我再加一點：第四，你回來之後就一直精神恍惚，吃飯也心不在焉，老鄉可沒有這種魔力。”
    “唉，”林梅不得不歎氣，“真是服了你了。”
    姚小欣擺出一個那可不是的神情，“那你還不從實招來！”
    林梅真是徹底沒轍，“是，姚大人！”
    兩個人笑得樂翻天。笑了一會兒，兩個人慢慢回到剛才的問題上。
    “就是他囉！”一說起他，林梅的情緒就和剛才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就是她的弱點，是她哀傷幽怨的根源。
    “他找你什麽事？”
    “還會有什麽事？約我一起回家唄，方便路上有個照應而已。”
    姚小欣真摯地看著好朋友，“前兩天我看你幾乎都卸下重負了，但是他一來，你就又變回去了，你也知道的，他這次來隻是約你一起回家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別再讓他主宰你的喜怒哀樂了。”
    林梅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姚小欣見她不說話，便繼續說道：“你一直向往著那門內的風景，豈不知風景這邊獨好！”
    林梅有些驚詫地看著姚小欣，她的話分明是有所指的。
    “你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那個他身上，卻不知道最疼你、憐你的人就在身邊。”
    “你是說……”林梅更吃驚了，她睜大了眼睛，這次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沒錯，就是他！”姚小欣堅定地說，“我和他談過兩次話，聽了他的一些肺腑之言，老實說，我都很感動，如果在我的生命裏能有一個人像他這樣地對我用心良苦，那我就此生無憾了……”
    “可是你又了解他多少，隻是談過兩次話而已，你怎麽知道他說的是肺腑之言？”林梅恢複了情緒問道。
    “憑直覺，憑我看到的，聽到的，總有一天你會感受到他的真誠，他的苦心，這個年代像他這樣條件優越而又專情的人不是很多啊！”
    雖然嘴上那麽說了，實際上在林梅的心裏是相信姚小欣的，小欣不是那種聽風就是雨的人，她的敏銳程度，她的洞察力都遠遠超過宿舍裏的每一個人。
    林梅無語地垂下眼瞼，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自己該如何麵對。
    “什麽也不用多想，你隻要走出困擾，做回自己，那麽所有的一切就順其自然了。”姚小欣似乎看出她的無奈。
    也隻能這樣了，林梅心裏歎著氣，接受一段新感情是容易的，但放棄一段舊感情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必須是先放棄再接受，否則對另一個人是不公平的。
    ……
    第二天，兩隊人馬準時在校門口會合。
    林梅在不經意間看了王哲一眼，卻與他的目光不期而遇，她嚇了一跳，趕緊移開視線。人總是這樣，沒有點破之前倒是可以坦然麵對，一旦說開了不免就有些顧忌了。
    十幾個人嘰嘰喳喳擠上了公交車，在姚小欣的帶領下，到了那個市場。
    一走進市場，一股海腥味撲麵而來，這是座海濱城市，特產都是海產品。市場倒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上麵是頂棚，下麵是一排排的水泥桌麵，上麵放滿了待賣的東西，蝦子、螃蟹應有盡有，還有各種各樣的魚片，魚脯，一個個的個體小老板站在那，看見來了一大群人，立即扯開嗓子叫賣，場景和普通的菜市場差不多。外圍是一圈門麵店，賣一些海產品做成的飾品：珍珠、貝殼穿成的風鈴、還有各種各樣的珊瑚。
    林梅是不喜歡吃海鮮的，在這裏呆了一個學期，沒吃過一次螃蟹，也沒烤過一次魷魚。雖然如此，但她還是買了一些海米、魚片之類的，畢竟大老遠的來了，好歹帶點回去給家人嚐嚐，有些東西在家那邊別說買，怕是連見也沒見過的。
    買完這些後，林梅一抬眼看見邊上店鋪裏擺放的珊瑚，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煞是好看。她不由走進去，慢慢在貨架上搜索著，終於讓她看中了一個，一問價格竟要兩百塊，姚小欣幫忙還了半天價，老板給了個一口價：120塊，再低就免談了。但這個價錢對於林梅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太貴了，我以為四、五十塊差不多。”
    “四、五十是四、五十的貨！”老板說著，順手從另一排貨架上拿了一個來做比對，“喏，這個五十塊賣給你！”
    林梅接過來看了看，成色倒是差了許多。
    “一分錢一分貨，不會賣你貴的！”
    林梅反反複複看了好一會，最終還是以四十塊買下了那個便宜的。花一百多買那麽個擺設品有點奢侈了，畢竟不是富裕家庭的孩子，所以她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了。但心裏還是對那個一百二十塊的有點戀戀不舍，出門的時候還忍不住回頭看了幾次。
    林梅的包是王哲幫忙背回來的，她在市場門口和宿舍裏的姐妹們討論著買了些什麽的時候，他也把頭伸了過來，把他的包拿在手裏掂了掂，“滿載而歸啊！”順勢就上了自己的肩膀。
    其實，她是拿得動的，因為她的包並不重，她當時有些臉紅，卻又不好意思硬生生地搶回來，畢竟他也是好意。
    到了學校他仍不肯把包給她，一直幫她拿到宿舍樓下。
    “物歸原主！”他把包遞給她。
    “謝謝！”她說。
    “準備哪天回去？”
    “就這兩天吧”
    “票還沒買嗎？”
    “我老鄉幫我去買了，能買到哪天的還不知道。”
    “哦，”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那，你一路順風！”
    “謝謝。”她轉身進了宿舍樓。
    ……
    吃過晚飯，宿舍裏的一夥人都忙著整行李，電話響了，江婷婷立刻去接，宿舍裏的人就隻有她一個人有男朋友，所以她的熱線電話也最多。但這次的電話卻是找林梅的。
    從江婷婷手中接過電話，那頭傳來他熟悉的聲音：“林梅嗎？是我，汪亦鋒！”
    “票買到了？”
    “買到了，座位票，明天上午十點的，我就不過來了，直接在火車站碰頭。”
    掛了電話，林梅繼續去收拾行李，江婷婷湊過臉來。
    “誰呀？可是個男的喲！”
    “你呀，少在這雞婆了。”姚小欣開涮她，“有這閑工夫還不快去找張明，就要回家了，可要分開兩個月啊，你舍得嗎？”
    大家一聽都樂了，停了手裏的工作。
    大紅說：“就是啊，你怎麽還在這裏，張明沒叫你去幫他收拾行李嗎？”
    江婷婷見大家都拿她當：“我在說林梅的事，你們一個個怎麽又說起我來了？”
    其他人都吃吃地笑著，隻有肖麗表情怪異。
    林梅想了想，說：“想不到我老鄉的一個電話竟然有這樣的效應！”
    姚小欣一聽，立即問道：“是他打來的？”
    “是的喲，他打來告訴我車票買到了，明天上午的火車——我沒空和你們說了，我得趕緊把東西收拾好，明天就要回家囉！”
    大家聽了她這樣的解釋，也不再調侃什麽，各做各的事了。
    隻有姚小欣若有所思地站著。
    姚小欣原本明天要回家的，知道林梅要走就決定留下來送她的。雖然林梅一再說行李不重，但姚小欣還是堅持先送她去火車站，再回家。
    ……
    第二天六點多，林梅就起床了，可能是要回家了心裏激動，抑或有別的原因，到底為什麽，她也說不清楚，大概兩者兼有吧！吃過早飯，坐了一會兒，八點半剛過，林梅就站起身去拎行李。
    “還是到車站去等吧，心裏踏實點”
    此話一出，立即招來姚小欣的大白眼，那眼神，林梅是懂的。盡管如此，但姚小欣並沒有對她馬上就要走的決定發表任何意見。
    到了火車站，汪亦鋒已經到了，他就坐在候車室靠門口的地方，所以林梅一進去就看見了他。
    他是一個人，可能他女朋友已經回家了，不然一定會來送他的，林梅想。
    “對不起，我來晚了。”她說。
    汪亦鋒站起來，“不晚，我也是剛剛到的——對了，你的票。”
    林梅從他手裏接過票，看了一下票麵的價錢，“謝謝，我把錢給你。”說著就要掏錢。
    姚小欣拉住她，“別在這裏掏錢，萬一被小偷瞄上就壞了。”
    “還是你同學想得周到。”汪亦鋒說，“錢不急，你回家再給我。”
    林梅看看表，才九點，還要等將近一個小時，於是便叫姚小欣先回去。
    但姚小欣卻不肯，說要等她檢票進站才走。其實林梅不知道這隻是姚小欣的借口，她不走是有原因的：早上她已經偷偷給王哲打了電話，把林梅要走的事告訴了他，想必此時他正在趕來的路上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王哲卻還沒出現，開始檢票了，汪亦鋒和林梅拎了行李過去排隊檢票，姚小欣心裏著急起來，他怎麽還不來啊？
    和林梅說了幾句道別的話，姚小欣走出候車室，一出門就看見王哲邁著修長的腿，飛一般從站前廣場奔來。
    “怎麽才來？”姚小欣埋怨道。
    “係主任臨時有事把我找了去……”
    “等會再說吧，趕緊進去，說不定還能見著。”
    王哲立即衝進去，看到林梅正往檢票口走，他大叫一聲：“林梅！”
    林梅聽見他的叫聲，停住了腳步。
    王哲跑過去，擠到她跟前。他的頭發有些亂，胸口因奔跑而劇烈地起伏著。
    他的出現，令林梅感到無比驚訝，“你怎麽……”
    他垂下頭，又抬起，看著她說道：“你還有東西沒帶。”，他拿著一個彩紙包裝的方方正正的東西在她麵前晃了一下，沒等她看清是什麽，他就已經拉開她背上的背包，放了進去。
    “回去再看。”他說，接著又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她一看，是一個mp3，她正要說什麽的時候，他卻先一步開口了：“這個，是我借給你的，車上無聊的時候就聽聽，回來後記得要還我哦！”
    望著他陽光燦爛的臉，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汪亦鋒已經先進站了，後麵不斷有人在往前擠，大包小包的，擠來擠去也顧不得。林梅後麵被人擠了一下，身子往前傾，腳下又被行李包擋著，邁不開步，所以一下子就跌進了他的懷裏。
    “小心。”他立刻用雙手扶住她，其實他早就想給她一個擁抱了，無論是從球場看見她站在樹下孤獨瘦弱的身軀時，還是剛才看到她走向檢票口的一瞬，他都好想給她一個擁抱，老天爺還真肯給他機會，眼下她的臉就貼在他的胸前，毫不遲疑地，他的雙手緩緩上移，一雙有力的手臂，一個結實的胸膛將她整個人都包圍起來。
    她輕輕地推了推，卻又怎能敵得過他的“銅牆鐵壁”？她聞到一股好聞的洗發水的氣味，她不是第一次聞到這樣的氣味，她知道那是屬於他的味道。
    半分鍾之後，他鬆開了手，幫她提起腳下的包，遞到她手裏，“一路順風！”
    “同學，快點，不然火車要開了。”檢票的在喊。
    林梅趕緊往前走，走出檢票口五六步遠的地方，忍不住地回頭，他依然站在那兒，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在這個特別的地方，特別的情境下，她的內心忍不住地生出一股離別的哀愁。
    “轟……”火車長嘯一聲，載著一個人的哀愁，也載走了另一個人的思念。
    已經看不見她的身影了，王哲還站在原地。
    姚小欣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這一切，這樣的場景令她震驚，令她感動。林梅啊！你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不知道此時此刻，你心中作何感想？
    坐火車是件很孤獨的事，特別是一個人坐長途火車，雖然此時林梅不是一個人，但是第一次這樣跟他坐在一起，她真的不知道該找些什麽話題來說。
    “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嗎？挺帥的。”他打破了沉默。
    “不是的。”林梅說不清自己為何要這樣回答他，他都已經有女朋友了，即使承認王哲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又有什麽關係？
    “你女朋友呢？今天怎麽沒來送你？”
    “她前天就回家了。”
    “哦……”
    之後，便是長長的沉默，她和他畢竟沒有老朋友相見的那種親切。近二十個小時的時間裏，沒有暢談，也沒有說笑，陪伴林梅的，依舊是車窗外那荒涼的單調景色，旅途是孤獨的，隻是她早已習慣這種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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