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撥開雲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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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安城西北角,偌大的張家府邸內,一直擔心張泰然安危的張伯彥在這一日大早就派人趕緊喊來了自己的大兒子張宜中過來見他。
    “宜中啊,你那邊有泰然的消息了嗎?”屋內,張伯彥坐在椅子上,默默地數著手中的佛珠,臉色看起來有一些憔悴,整個人繃坐在椅子上,正看著站在身前的張宜中,有些低落的開口問道。
    “哎,父親,還沒有。”聽到自己父親的問話,張宜中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又低下頭去,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失落的說道,“無心說他已經聯係上了‘雲良閣’的人手了,我這邊已經把所有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各地的知府衙門都通知了,父親您放心,相信很快就會有泰然的消息了。”
    “他‘雲良閣’再怎麽神通廣大也不過是個幾十人的什麽民間組織,我們派出去的人呢,那個胡明正前幾日不是來信說泰然去了常德府嗎,你有聯係那邊的人嗎,他們有什麽回複嗎?”張伯彥看上去身體狀況不太好,講幾句話就要休息一下。看來是因為張泰然的突然離家出走。雖然當日張泰然不管不顧的離家出走,大鬧了一番臨安城,氣得張伯彥下命令誰都不允許去找他回來,可即便是如此,他的心裏依舊擔心著張泰然的安危。當日夜裏,張伯彥就喊來了自己的部下,連夜寫信通知各地方的下屬去尋人。
    “父親,能聯係的我們都聯係了,附近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尋找了,可是胡明正那裏自從見過泰然一麵之後就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了,整個常德府都給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任何線索,如今我們也隻能向著常德府四周一點一點慢慢尋找。”一想到唯一的線索一下就斷了,張宜中不免有些激動。這陣子父子二人的情緒都很緊繃,尤其是那張宜中,朝中的事務與張泰然這邊的事情讓他幾乎夜不能寐,每日都是幾近天亮方才能睡上個一兩個時辰。
    “不管如何,總之盡快把泰然給找回來。記住了,泰然他這孩子性子烈,隨她母親,讓下麵的人告訴他,不管前麵發生了什麽事情,這裏畢竟都是他的家,讓他有什麽事情先回來再說,不可再發生衝突,記住沒有。”張伯彥說道這裏有些激動,身子劇烈的咳嗽起來,麵前的張宜中見狀連忙讓人去喊大夫過來。
    “好了,好了,我沒什麽事情。”見張宜中緊張的急忙傳來大夫,張伯彥搖著手,一邊捂著嘴費力的說道,“宜中啊,再多派一些人手去找,和他們說,限他們十日之內找到泰然,要是找不到泰然,就別再回來見我了。”
    “是,父親。”張宜中聽後畢恭畢敬的答複道。
    雲良閣內,柳如是眉頭緊鎖的坐在椅子上正在思考著什麽,她剛剛得知張泰然正向江州這裏趕來的消息。事發突然,她不知道張泰然出於何種緣由臨時趕往江州這裏。柳如是的桌前站著蘇小小和另外一位姑娘,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名字叫韓鳳兒。
    看著麵前的柳如是一籌莫展的樣子,韓鳳兒有些焦急的望向身旁的蘇小小,可是蘇小小似乎沒有她那般焦急,隻是衝韓鳳兒她使了一個眼色,讓她不要打擾柳如是,隻管在這裏站著便是。
    “少爺還有多久到達江州?”見屋內是無一人開口,柳如是歎了一口氣,一隻手搭在頭上,雙眼微閉著問道。
    蘇小小聽後看了一眼身旁的韓鳳兒,韓鳳兒連忙結結巴巴的說道,“回,回柳姐姐,從現在算起的話,大約也就是兩個時辰左右的事情。”
    柳如是聽後是連連搖頭,她此時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明明已經向西邊進發的張泰然會突然折回,而且方向正好是江州這裏。她擔心有人從中告訴了張泰然一些什麽事情,畢竟張泰然的身世特殊。可是轉念一想,這武林之中知道他身世的不過寥寥數人,就算是當年無心帶著年幼的張泰然返回中原之前,整個中原也隻有柳如是一人知道關於這個孩子的事情,就連‘雲良閣’裏的人都不清楚張泰然的事情。
    “柳姐姐,少爺這次來江州會不會是知道了什麽?”蘇小小見柳如是一臉愁容,壓低了聲,試探性的問道。
    柳如是一聽,抬起頭看向蘇小小。
    見柳如是那對犀利的雙眸正盯著自己,蘇小小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連忙站直了身子,低下頭去,怯怯的回道,“柳姐姐,我,我隻是亂猜的,隨口胡說的。”之後便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
    “無論什麽原因,少爺這一次來江州定是有什麽問題的。”見麵前的二人不敢多言,柳如是皺著眉頭說道,“如今這個時候,給我加派人手看好了,從這個點,到少爺進城的一舉一動,去了什麽地方,問了什麽事情,每一個細節我都要一字不落的知道。要是再敢有什麽出錯的地方,別怪我這個當姐姐的不顧情麵責罰你們。”說完,柳如是轉頭看了一眼麵前站著的蘇小小。
    “知道了,柳姐姐。”二人聽到之後立馬齊聲回答道。
    下達命令之後,柳如是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要是沒有什麽其他事情就趕快去準備吧,有任何消息都給我及時匯報過來。”
    在大宋、大理交接的南盤江附近,風天佑和陳正二人剛剛處理完當地兩大幫派的紛爭。事情的起因是當地兩大幫派渾江幫和橫山寨的衝突,原本隻是兩個幫派一小撮人手酒後鬧事引起的小規模衝突,畢竟這兩個幫派在當地向來不和,大小摩擦不斷。隻是沒有想到這一次的衝突後來發展的越發激烈,甚至牽涉到了大理的相關勢力,據說吐蕃也派人在觀察著事態的發展。考慮到兩個幫派所處的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大理、吐蕃的介入,‘忠義堂’立馬決定讓風天佑和陳正二人盡快平息紛爭,並暗中調查事情的幕後主謀。
    坐在當地一處客棧裏稍作歇息,風天佑和陳正二人此時也是身心俱疲。為了解決兩幫人馬的衝突,二人先是分別一一勸說。這麽多年來,二人行走江湖也處理了不少類似的事件,但這一次畢竟牽扯到大理和吐蕃。本來事情已經出現轉機,誰知大理那邊在其中又煽風點火,指責渾江幫企圖聯合當地其他幫派伺機消滅橫山寨,導致衝突再一次升級,橫山寨的兩位寨主連夜帶領數百人手夜襲渾江幫所在村落,最後沒辦法二人隻好動用武力壓製下了紛爭。眼看那一日兩幫人馬殺得是你死我活,風、陳二人突然出現人群之中,千人之中,二人是三下五除二的挾持了兩個幫會的幫主,總算是暫時平息了風波。
    “陳前輩,您說這大理那邊是不是另有什麽陰謀,多次煽風點火,好像就連大理的皇室也有人參與其中,若是此時大理聯合吐蕃再用計策反了邊境的一些幫派,怕是大宋西南部會有一場戰亂。不行,明日我看我還得去那裏一趟探個清楚,我這心裏還是不放心。”風天佑坐在桌前,麵對這桌上的食物連動筷子的心情都沒有,心裏隻是惦記著這整個事件。
    “好啦,天佑,來,吃一塊雞肉,我還挺喜歡這裏食物的口味的。”似乎陳正絲毫沒有擔憂這裏的局勢,悠然自得的品嚐著桌上的美食,“聽說這裏的雞吃的和我們那裏吃的不同,因為食用了當地特有的一種野果,讓雞肉有一股特有的甘甜味道,快趁熱嚐一嚐,不要浪費了這美食。”
    “前輩,看您的樣子,您是全然不擔心這裏嗎?”見陳正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風天佑有些不解,剛拿起筷子可是轉念又放了下去。
    聽風天佑這麽一問,陳正是不急不慢的舉起茶杯,伸過去輕輕碰了一下風天佑的杯子,淡然自若的看了風天佑一眼,意味深長的說道,“天佑啊,其實我覺得,你與其如此焦慮的關心這裏,不如想一想中原的事情。”說完,陳正舉杯將茶水喝了下去。
    “中原?那裏怎麽了,晚輩不明白?”風天佑聽陳正這麽一說一臉疑惑的看向他。
    見風天佑被自己說的是一頭霧水,陳正夾了一塊肉放入風天佑的碗中,“其實在這裏幾日之後,我就發現事情有一些蹊蹺,我始終想不通這裏的衝突為什麽‘忠義堂’要那麽重視,本身就是很小的幫派衝突,結果一下子沒有理由的突然變成大規模的衝突。按道理,這兩個幫派的衝突目的無非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可是他們這樣一直不痛不癢的發生著看似規模很大的衝突,再引入大理方麵加入,還有吐蕃那邊的勢力,這些對於他們而言全然是什麽好處都沒有的,甚至還會引起附近其他小的幫派的虎視眈眈,我想這兩方的首領不會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吧。”
    “陳前輩,您這話的意思是?”聽完這一通分析,風天佑猛然轉過頭看向陳正。
    “天佑。”陳正湊近了低聲說道,“我覺得這一切更像是巧虎離山之計。”
    風天佑一聽大驚失色,他趕忙問道,“調虎離山,前輩您的意思是中原武林有大事發生了嗎,會是什麽?”
    陳正搖了搖頭,“我想不到,這調虎離山不過都是我的猜測罷了。但是仔細想來,就算是要來平息邊境的紛爭,用不上把我和身為掌門的你都叫上吧,完全可以讓青城派的某位年長的弟兄帶上十幾位弟子就好了。更何況這裏的衝突全然說不通。”
    風天佑聽後有些緊張,他皺著眉頭思索著,半天開口說道,“這樣,前輩,我們今日立馬返回,您意下如何?”
    陳正細細品來一口茶水,想了想說道,“天佑,你先回去,這裏的事情容我調查一下。渾江幫的幫主和橫山寨的兩位寨主我還想多觀察幾日搞清楚緣由,再說了,我一個老頭子回去也沒多大用。但是你不同啊,天佑,你現在是青城的掌門。”說完,陳正拍了拍風天佑的手背,“別擔心,我雖然是年紀大了,但是江湖之中,要想取我的性命可沒那麽容易的。”
    “喲,葉老板,還在這裏曬太陽呢。”
    江州的‘江湖跡’門口,葉龍雲此刻正雙眼微閉,悠閑的躺在藤椅之上曬著太陽,見有進門的客人和他打招呼,葉龍雲隻是懶洋洋的轉過頭衝他揮了揮手,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如今的他人到中年,體態臃腫,發福的身軀配上幾近渾圓的麵龐,一隻肥厚的大手搭在他那高聳的肚子上,另一隻手正悠哉的晃動著手中的酒壺。自從師父莊有朋走後,葉龍雲也接過了‘江湖跡’這掌櫃的位子。可是經曆了生死離別的他早已無心世事,平日就是這樣借酒消愁,四處晃悠,門店多是交給當年莊有朋的手下管理,好在菜品口味還不錯,來店裏的多是一些當年的老顧客,勉強維持住營收。
    在他們眼中,如今正躺在門口曬太陽的葉龍雲不過如同當年的莊有朋一樣,就是一個嗜酒如命、體態發福的尋常中年人罷了,誰也不曾想到他曾經也是意氣風發的青城派少年。
    “老板,葉老板,這兒有您的信。”就在葉龍雲曬著太陽酣睡之時,從酒樓內急急忙忙的跑出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手中正拿著一份信件。
    “吵什麽呢,打擾本大爺休息。”正在睡午覺的葉龍雲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擾,滿臉不耐煩的咂了砸嘴,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沒好脾氣的問道,“是哪個臭小子啊,沒看到我這正在休息呢,下次再在這個時間段吵我,小心我不給你發工錢。”說完葉龍雲挪了挪身子,又迷迷糊糊的合上眼睛繼續午睡去了。
    “聽到沒有,我剛剛就讓你不要吵葉老板了。”一旁正在幹活的夥計見那小兄弟給老板罵了,站在一旁說著風涼話,“快快快,快回去幹活去吧,小心葉老板生氣直接把你趕走了。”
    “可是葉老板,這信,這信可是‘忠義堂’寄來的啊。”年輕小夥子不死心,跑到門口繼續說著。
    “‘忠義堂’的信嗎,那又如何,燒掉。”聽聞來信是從‘忠義堂’寄來,葉龍雲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發紅的鼻子,懶散的伸了一個懶腰,轉過頭看向那位少年,板著臉問道,“難道他們就沒有人告訴過你,所有‘忠義堂’的信件都燒掉嗎?‘忠義堂’,管我什麽事情。”
    聽到葉龍雲的話,少年有些猶豫又有一些害怕,可思量片刻還是決定開口說道,“葉老板,規矩我知道,可是,可是這封信不一樣啊,是,是和青城山有關的。”
    “你這小子怎麽還學著私自偷看老板的信了。”一旁的夥計停下了手中的活兒,開始數落起他來。
    “別吵了。”葉龍雲聽到信件是關於青城的,立馬從藤椅上坐了起來,伸出手說道,“把信給我,我問你,這信上都說了一些什麽?”
    “信上說是青城好像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大事情,考慮到掌門最近不在,希望您可以回去一趟。”年輕人聽話的將信交到葉龍雲的手中,又退回去說道。
    “青城能發生什麽大事情,師兄他不在還有師父他老人家和師叔師伯呢。”葉龍雲嘴裏自顧自的一邊嘀咕著,一邊仔細的看了一遍信上的內容,又反複確認了最後加蓋的印章,確定是忠義堂寄來的信件無誤。可是他想不明白到底這忠義堂信中所指的大事情究竟是什麽,畢竟就如他所言,就算是風天佑不在,有他師父老人家,又有誰敢到青城山上去放肆。
    “給我趕快準備一匹好馬,帶上幹糧。”說完,葉龍雲有些笨重的從那搖搖晃晃的藤椅上站起身來,邁著沉重的大步走向酒樓的櫃台前,全然不顧店內正在吃飯的客人,一腳將那木質的櫃台踢得稀爛,嚇得廳內的食客一哄而散,有的膽小的甚至嚇得手中的筷子都落在了地上。
    “那,那就是傳說中的玄鐵重劍嗎。”看到葉龍雲麵前有些破爛的櫃台之內竟然藏有一把黑漆漆的巨大寶劍,少年捂著嘴巴吃驚的問道。
    葉龍雲可沒有時間搭理他,直接探出身子伸手一把將重劍取出,扛在自己的肩上,驚得廳內的客人紛紛躲得老遠,就連那些經常行走江湖的客人也著實被這場景驚住了。
    “好朋友,我們又見麵了。”他側過頭去,好像是在和自己肩膀上的鐵劍說話一般,“馬匹準備好了沒,怎麽一個個的都那麽墨跡。對了,店裏你們收拾一下,我要去趟青城山,有些時日才能回來。”伴隨著他那低啞的嗓音,葉龍雲在眾人的注目之下手持重劍邁著大步走了出去,留下狼藉一片的酒樓和一屋目瞪口呆的食客。
    與此同時,張泰然正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往江州,待他趕到江州府的時候已經是接近黃昏了。站在城門外,望著半懸在空中的落日的餘暉,他握緊了手中的韁繩,毫不猶豫的進入了城門。
    一進入城內他便開始打聽起關於‘雲良閣’的一切信息。得知這所謂的‘雲良閣’竟然是一家青樓,滿心怒火的他也顧不上那麽多,直接在城內騎著馬趕去‘雲良閣’,生怕陳華英已經身處險境。
    “這位小爺,您快裏麵請,我們這裏可是有著全城最好的姑娘的。”
    張泰然騎著馬趕到‘雲良閣’前,門口立馬有人上來迎接。他直接一個翻身從馬背上跳下,根本沒有心情搭理其他人,隨手將韁繩往下人的手裏一扔,氣勢洶洶的就往裏麵走去。
    ‘雲良閣’的三樓,此時柳如是正和蘇小小在屋內談論著下一步的對策,突然韓鳳兒急急忙忙的推門跑了進來。
    “是少爺來了嗎?”柳如是見狀將手中的筆放下,站起身來問道。
    “是,柳姐姐,少爺,少爺他已經在門口了。”韓鳳兒瞪大了她那雙渾圓的眸子,慌慌張張的回答道。
    蘇小小聽後一扭一扭的走到韓鳳兒身邊,挽起她那纖細的小手,一邊摸著一邊安慰道,“鳳兒,冷靜一點,這麽慌張幹什麽,少爺又不是什麽吃人的妖怪。”說完,蘇小小回頭看向柳如是,“柳姐姐,就讓妹妹我先去穩住少爺吧,姐姐您先在樓上待一會兒吧。”言畢,蘇小小拉起韓鳳兒的手帶著她一起出了屋子。
    雲良閣門口,張泰然一人直直的站在那裏。望著滿屋富麗堂皇的裝飾和屋內正在尋歡作樂的男男女女,一想到陳華英被帶到這種地方他就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壓著怒氣,怕是他直接衝進門就要將這裏翻個底朝天了。
    “喲,這是哪家的公子爺啊,生的如此俊俏的臉蛋,這位公子可是稀客啊,來,公子,快請進來,您可是真有眼光啊,來我們雲良閣,我們這裏的姑娘可是全城有名的啊,不僅是長得美豔,而且個頂個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門口一位看上去四十多歲的老鴇揮舞著手中的帕子身子一搖一扭的走過來招呼起張泰然。
    “楊姐姐,這位英俊的公子就交給妹妹我吧,您看二樓沈老板那邊喝的高興了,一直叫您過去陪他呢。”就在這時,隻見蘇小小領著一臉稚氣的韓鳳兒從樓上緩步走下來,對著門口的老鴇慢條細理的說道。
    張泰然尋聲望去,隻見兩位打扮的豔麗的姑娘正順著二樓的樓梯一級一級的向下走著。走在前麵的那位姑娘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一對又細又長的鳳眼嫵媚動人,配上額頭上的花鈿更是光彩耀人,如此一對比,樓下的那些姑娘一下便黯淡無光。跟在她身後的姑娘看樣子不過十三四歲,一舉一動都是小心翼翼的跟著身後,看上去就像是隨身的丫鬟一般。
    “這位公子爺,小女子蘇小小,見過這位公子了。”蘇小小扭著她的細腰一搖一擺的走過來,魅聲魅氣的介紹起自己與身旁的韓鳳兒,“公子,這是鳳兒,剛進來的丫頭,還不懂大人那些事呢。對了,楊姐姐,您快去二樓陪沈老板吧,這裏就讓我們去照顧這位公子吧。”說完,蘇小小還不忘衝那位楊姐姐使了一個眼色。
    這位姓楊的老鴇怎能不明白,今日樓上哪有什麽姓沈的老板啊,定是麵前這位就是司徒家的公子爺了,她也識趣的退了回去。
    可是張泰然此時心裏想的全是陳華英,一想到陳華英此刻身處危險之中,他一直抬著頭衝著店裏東張西望,根本顧不上眼前的二位美人兒。
    “公子,您在看什麽呢,難道是小小不夠好看嗎?”見張泰然無心搭理他們,蘇小小上前一步站在張泰然的麵前,抬起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咬著自己的嘴唇含情脈脈的問道,“別看了公子,我和鳳兒都給公子您準備了這裏最好的包間了,來嘛,公子,就讓小小領著您先喝上一杯如何。”
    見張泰然依舊是不為所動,蘇小小扭過頭對著身旁的韓鳳兒使了一個眼色,讓她別隻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
    “公子,您也別就站在這裏啊,快請進來啊。”韓鳳兒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麽了,結結巴巴的說著,氣得蘇小小回頭瞪了她一眼。
    “是啊,公子,在想什麽呢,好像有什麽心事似得,但是公子您放心,來我們這雲良閣就是幫著公子您消除煩惱的啊。”說著,蘇小小挽起張泰然的一隻胳膊,將自己的身子依偎在他的胳膊上,時不時蹭著張泰然的胳膊,用她那嬌噠噠的語氣說著,“來嘛,公子,桌上的菜肴都為您準備好了,就等著您上桌享用呢。”一邊說著,蘇小小還不忘提醒韓鳳兒,讓她快去另一邊挽著張泰然帶他去包間。
    韓鳳兒站在那裏眨巴著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又是支支吾吾的說道,“公子,您,您快請進啊,要是您不滿意,我們這裏還有更好的姑娘呢。”
    蘇小小一聽氣得眉毛都直了,可她剛想說話,隻見張泰然指了指大廳內正中間的一張圓桌說道,“不用去包間,我喜歡熱鬧點的地方,我看那張桌子就不錯。”
    韓鳳兒一聽連忙說道,“不行啊,公子,那張桌子是給和大人特意留的,要不您還是去包間裏吧,那裏安靜一些。”
    “好啦,鳳兒,既然公子喜歡熱鬧,我們就帶公子去那張桌子唄。”蘇小小快給這個丫頭氣得不行,眼看韓鳳兒還要說話,蘇小小連忙打斷說道,“鳳兒,你先去和他們說一聲,就說這位公子要坐在大廳裏,快去。”
    支走韓鳳兒,蘇小小挽著張泰然的胳膊領著他入席就坐。
    “公子,小小先敬您一杯酒,祝您啊心想事成,這是我們這裏的特色,叫美人醉,您來嚐一嚐。”剛入座,蘇小小便端起酒杯向張泰然敬過去。可張泰然全然不感興趣,伸起手擋住了蘇小小的敬酒,轉而開口問道,“你們這裏不是號稱什麽江州第一嗎,就沒有什麽新來的姑娘嗎,是覺得我花不起錢嗎,都帶上來給我看看。”說完,張泰然眼神犀利的看著一旁正在舉酒的蘇小小。
    蘇小小一聽,眼睛轉了一下,立馬回答道,“怎麽,公子爺是嫌棄小小和鳳兒年紀大了嗎,鳳兒她可是剛來的啊,什麽事還都不懂呢,還是個不懂人事的小丫頭呢。快,鳳兒,還不快給公子敬一杯酒。”蘇小小一邊說著,一邊不斷對她使著眼色,“公子要是喜歡啊,今晚就讓鳳兒來陪您了。”
    “不必了。”見韓鳳兒怯生生的舉著酒杯,張泰然抬起手拒絕道,“怎麽,我就提了這麽一個要求,你們這裏都做不到的嗎,你們雲良閣就是這麽糊弄客人的嗎,怕是京城的青樓也不敢像你們這般啊,看來你們的老板這背景有夠厲害的啊。”
    蘇小小一聽連忙依偎在張泰然身上,摸著他的手嫵媚的說道,“討厭啦,公子,您說的都嚇到小小了,怎麽可能不給公子您看人呢。不過是小小自己有點小私心,心心念念著公子您,不想讓別的姑娘搶了公子您啊。”說完,蘇小小招呼來了一旁的丫頭,讓他們把其他新來的姑娘都領過來。
    沒一會兒,剛剛的丫頭領著一隊的姑娘來到張泰然麵前。眼看麵前站著一排相貌出眾的美女,可張泰然卻沒有在其中發現陳華英的身影。
    身旁的蘇小小可太在行這察言觀色的能力了,見張泰然依舊皺著眉毛一言不發,機靈的她已經基本把事情猜出個一二,定是有人告訴張泰然這陳華英在雲良閣之中,少爺才會這樣火急火燎的趕到江州。一想到這裏,蘇小小心中不禁暗罵這人的歹毒。如今的她正想著通過身旁的丫頭將這些報告給柳如是,卻被張泰然給打斷。
    “隻有這些了嗎,還是你們還藏有什麽人?”見人群之中沒有發現陳華英,張泰然突然臉色一變,板著臉問道。
    蘇小小見狀立馬迎著笑臉說道,“公子,能來我們雲良閣的姑娘可都是萬裏挑一的,哪是那麽好進來的啊,這裏可不是尋常的門店可以比的啊公子。”說著,蘇小小拿起一杯酒舉到張泰然的麵前,“公子,來嘛,您看您都坐下來這麽久了,就先陪小小喝一杯嘛。”
    可麵對身旁美人如此殷勤,張泰然卻全無興致。他抬頭四周望了望,又開口問道,“我聽說你們這裏的頭牌是叫柳如是,對嗎,我倒是想見一見這位傳言中的江州第一美女究竟長的什麽花容月貌,把她叫下來吧。”說完,張泰然反手推開的蘇小小遞過來的酒杯。
    蘇小小聽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公子,真是不湊巧,柳姐姐今日啊她身體不便,實在是惹公子不高興了,作為懲罰,還是讓小小自罰三杯吧。”說著蘇小小低下身去,給自己麵前倒滿了三杯酒。
    “是嗎?”聽著蘇小小的借口,張泰然不屑的笑了笑,半信半疑的回答道,轉過頭看了一眼另一側的韓鳳兒。隻見韓鳳兒見張泰然看過來嚇了一跳,眼睛瞪得通圓,不自然的拚命點著頭回道,“回公子,是啊,蘇姐姐說的是,柳姐姐今日是身體不便。”
    見這小丫頭慌慌張張的樣子,眼睛還不時的望著樓上瞟去,張泰然心裏大概清楚了一些。他搖了搖頭,故作失望的歎了一口氣,“真是不巧啊,也不知道這柳姑娘是不是一聽說我來了就病了,你說是嗎,蘇姐姐?”說完,張泰然意味深長的望向蘇小小。
    “公子瞧您說的,小小怎麽敢騙您呢,柳姐姐是真的不舒服。”蘇小小勾著張泰然的胳膊回答道,“這不是知道惹到公子您不高興了,特意又多叫了幾位姑娘過來陪您了嘛。”
    張泰然又望了望四周,見周圍的人似乎不像是店中的客人,更像是在暗中觀察著自己,這不禁讓他提高了警惕。其實自從一進門,他就感到一絲異樣,感覺這裏的客人都是偽裝的,就是在等待機會好來一招甕中捉鱉。
    “這樣吧,柳姑娘身體不便,我也不為難她了,但是我大老遠來了一趟,總不能說連麵都見不上吧,你說是不是。”張泰然用手指把弄著身前的酒杯,看似隨意的說著。
    “公子,柳姐姐是真不方便啊,來來來,你們都站在那裏幹什麽,還不快過來給公子敬酒,伺候公子用餐。”見張泰然執意要見柳如是,蘇小小隻好趁機轉移話題,招呼著其他幾位姐妹過來服侍。
    眼看這蘇小小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張泰然心想這滿桌的酒菜也不知道給他們下了什麽藥害自己,自己定要先下手為強。隻見他突然一下伸出右手,以雷霆之勢迅速扼住蘇小小的脖子,一邊衝著三樓剛剛韓鳳兒張望的方向大聲喊道,“柳如是,若是你再不出來,不要怪我對這位蘇姑娘手下無情。”
    四周的姑娘見狀嚇得是一邊尖叫著一邊四散而逃,雲良閣的守衛是立馬衝上來將中間三人團團圍住,可是誰也不敢拔出兵器。反倒是年紀最小的韓鳳兒,雖然見到如此情景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可還是一直在勸著張泰然放過蘇小小。
    “公子,求您不要傷害蘇姐姐,您手下留情啊。”
    被掐住喉嚨的蘇小小是一句話也說不出,雙手拉著張泰然的胳膊好似在求救一般掙紮著,隻能聽見她不斷從喉嚨裏發出的嗯嗯啊啊的聲音。張泰然顧不上那麽多,直接站起身來一隻手扼住蘇小小,一邊看向三樓的那間最大的屋子。
    眼看此時蘇小小已經臉色慘白,嘴唇發紫,再這樣下去怕是就要斷氣了。突然,三樓的屋門從裏麵被打開了。
    “放開她——”隻見一位絕美的少婦從屋內慌張的走出來,雙手扶在欄杆上對著樓下的張泰然命令道。
    “柳如是?”張泰然抬頭看向欄杆柱的美少婦,他嘴中一邊問道,一邊鬆開了手放下了蘇小小。在鬼門關走了一趟的蘇小小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一旁的韓鳳兒是哭著跑著過來扶住她,關切的問道她的情況。
    “我就是柳如是。”見張泰然如此對待蘇小小,柳如是有些生氣的回答道。一邊說著,她一邊沿著樓梯一級一級的走下來,向著張泰然走去。
    眼看著柳如是順著台階來到了一樓,正邁著步子氣衝衝的向張泰然走來,誰知此時正在氣頭上的張泰然突然右手一抬,準備先給對手一個下馬威,一道銀光閃過衝向柳如是的右腿。
    韓鳳兒最先發現的異樣,可是她畢竟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即便是大聲呼救也為時已晚,眼見張泰然手中的飛刃直衝向柳如是的雙腿,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一道人影從柳如是的身前閃過,‘當,當’兩聲揮劍擋下了飛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