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隱秘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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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晴朗,稍熱,在咖啡地拍攝收獲的場景。
    高原的紫外線厲害得像樹上的紅蟻,雖然是冬天罩在皮膚上還是火辣辣的。周幸坐在帳篷下,遠遠的看見一個小白點出現在對麵山腰。大概二十多分鍾,那輛銀色的麵包車就來到了拍攝地。先有七八個泡沫箱從車上抬到帳篷下分揀,不長時間飯盒、水果和飲料等已經規規整整的擺在棚下。
    周幸摸著肚子,不算餓,雖可以稍微嚐一點,不過不怎麽想吃。
    有人喊了休息,人們三三兩兩圍了過來,她先將施明山盒飯拿了到他棚下等他。施明山到棚下喝了口水,又朝背麵種著咖啡樹的小土坡走去。
    掛滿紅色果子的咖啡樹正是豐收的時候,從當地村民裏找來的十幾個臨時演員靠近咖啡地,端著盒飯圍蹲坐在地上,對著從家裏帶來的蘸水佐料邊拌邊吃。
    周幸見施明山蹲過去和那群人說著什麽,不時伸手指指地上盛著當地特色沾水的玻璃罐子,又指指空餘著的塑料凳。
    那群村民沒有站起來,不大一會施明山也回到帳篷開始吃盒飯。扒了幾口,張嘴詢問。
    “以後能不能加一些他們的當地特色的那些沾水和醃菜呀。不用多。”
    話才出口就有人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答應了下去。
    又扒了幾口,施明山轉頭問周幸。
    “你還是不吃嗎?”
    周幸笑著搖搖頭。
    大概已經明白了她的習性,施明山也不會勉強,隻是旁若無人的繼續扒飯。
    他的飯量真大,難怪能有這麽大的個子。周幸感慨著又看了一會,覺得老是盯著人家吃飯也不是,便起身往外去。
    繞著劇組轉了一個小圈,她走進咖啡地,躬身看著掛滿紅果的咖啡樹,葉子油亮、果實也是油亮著的。她很想摘一顆放到嘴裏嚐嚐。不過沒動手,這是她個人的原則問題,對於“拿”這種行為,沒有人應允她是不會做的。
    藍天、白雲、綠色的灌木、紅色的果實、裹著溫暖歇著自由的風,她有一半喜歡這種生活,而另一半想逃離。
    回到帳篷,施明山已經吃完了午飯,帶著墨鏡靠在椅子上,鴨舌帽也取下歇在小腹上。
    多數人以為導演在小憩,自覺地離出了一段距離,保證他有相對安靜的環境。周幸也不敢靠近,直直地站著盯了施明山有一段時間了,悄悄見到他朝自己勾了勾手掌,才提了一個椅子在他身後側坐下。
    耳畔有人說話的聲音,卻無端端覺得此時的空氣很靜,似乎都能聽到施明山的呼吸聲了。
    這樣過了幾分鍾,兩人都沒有說話,周幸甚至以為施明山是不是睡著了。
    “今天不休息嗎?”
    輕輕的,是施明山的聲音。
    周幸轉頭。
    “不了。”
    目光停留在他的頭頂,相對於年輕人來說施明山的頭發稍微有些稀鬆了,銀色的發根又明顯地長了出來。視線往下移去,他短粗的脖頸與皺紋一同埋在黑灰色的高領中,寬闊厚實的肩膀,長袖被卷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結實的手臂。
    就像兩個人。
    “施導。你的頭發長出來了。”
    周幸趴在椅背上,小聲細語。
    “唔?是嗎?”
    施明山喃喃回答,心裏已經開始在想晚上收工的時候能不能染一下。
    她伸長脖子又靠近了一些,這樣就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有些苦和辣,又有些清涼。
    這股味道很粗糙,摩擦著她的靈魂。指間有些無聊,就像從手腕出挑起一根又幹又熱的紅線,順著手臂牽扯全身,肚子扯得又熱又癢,胸口也是。
    “你不睡嗎?”她開口。
    “嗯。”施明山閉眼輕聲回應。
    冬日的風看來也是非常燥熱呀。
    周幸突然伸手捉住他露出的小臂,“嘿,祿山之爪!”
    施明山初初有點被嚇到了,很快又覺得好笑,幹脆起身側臉看著她。
    “抓我臂膀?”
    “嗯,你的手臂好粗啊。手感不錯哦。”
    “你占我便宜。”
    “我的也給你捏啊。”
    周幸伸出手臂。
    她骨架很小,骨頭也很細,施明山一手就能握住她的兩隻手腕。
    抓著那截藕帶似的手臂,一鬆一緊的捏著往上移動,快到手肘的時候,又一鬆一緊的往下擼。他的身體已然不如年輕的時候,但是渴望在心裏卻沒有消減。這種感受令人奇妙的滿足,就像深夜觸弄盛開的秋海棠,花未眠,人不眠。
    默契的,捏小臂成了兩人之間的情趣,類似於口癖一樣的手癖,施明山總在不覺間撈起周幸的小臂來回的捏,就像做麵人一樣,心情也會變得可愛。
    片場暴君的心情似乎好到連罵人這件本分事都有所倦怠了,陳剛不得不多嚼幾粒口香糖。外聯的表哥頗有閑趣的打趣他。
    “你嘴巴不是挺香的嗎?怎麽還吃起了口香糖?”
    陳剛倒吸一口氣,用舌頭舔著牙根。
    “不好發揮。”他搖搖頭,“怎麽好比導演還罵得還多呢。”
    “哼,你這覺悟不錯。”
    “立哥呀,你別諧趣我了。我這正嘴癢呢。”
    王建立斜瞟了陳剛一眼。
    “那找個小嘴兒親呀。。心情好,身體棒,人可不能常發火。”
    12月的早晨很冷,施明山從起床就一直心情不錯。
    在現場放眼清晨的草山,湛藍的天空上幾絲輕描的雲痕,與連綿群山的盡頭交融連成一片。他張開雙臂後退,有意用後背貼近周幸弓著的背脊,又頑童似的笑嘻嘻的翻身趴到邢林身上。
    打心裏希望施明山靠上來的時間長一些。周幸從監視器上移開視線,看向施明山,眯起眼睛。
    “施導的笑一直這麽好看呢。”
    “是嗎?”
    施明山摟住邢林,倒是眼裏隻有這個小女孩,隻是因為喜歡她說的話,他特別將臉上的笑又咧開了些。
    “一直,我很喜歡的呀。”
    施明山抬手抹了一把肉臉,稍稍有些得意忘形。
    “可可愛愛的吧。”
    邢林受著施明山的重量,勉強抬起頭來,插了一句。
    “加菲貓。”才說完,腦門立馬就被施明山拍了一掌,隻得縮著脖子挑眼去看壓在自己背上的龐然大物。“大可愛,大可愛。”
    “年輕人盡說謊話,背地裏講我多凶呢。”施明山假意舉拳。
    “我也有雙下巴啊。”周幸插嘴,隨即將下巴往下一壓,硬生生的擠出了三層下巴。
    “女孩子,一點形象包袱都沒有。”
    施明山伸出手指在她頭上叩了一下,又笑著露出了他那排漂亮的牙齒。
    周幸對施明山笑容的迷戀,幾乎到了可以下飯的地步。別人都是他最好看的是眼睛,她不覺得,隻不過最醜也在那張嘴上了,但凡做出猙獰的表情,她就覺得違和。
    在他臉上的是最適合笑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