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瞪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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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雲山,山腳下。
一個長相滲人的枯瘦老嫗佝僂著身子,拄著一根生了鏽的靈旗,步履蹣跚的繞天雲山來回打圈,發出的聲音如鋼鐵摩擦般嘶啞刺耳,念念有詞道:
“天靈靈,地靈靈,山神老兒快顯靈。天靈靈,地靈靈,山神老兒你再不滾出來,我就捅了你的老鼠窩,讓你永無安身之地!嘿嘿...天靈靈,地靈靈,山神老兒快顯靈...”
“哎呦我的好妹妹唉,我這魂都要被你給念叨出竅了,你看我年歲已大,就饒了小老兒我吧...”
一個書生模樣打扮的矮小老頭皺著通紅的酒糟鼻,提起寬大袖袍作勢就要往眼上擦。一陣妖風襲來,那風詭異的緊,卷著老頭的胳膊就往身後掰去,痛得老頭‘哎呦’‘哎呦’直叫喚。
“還想占我便宜,也不看老朽比你多活了多少萬年,不撕爛你這張嘴...”
那老頭才聽了一半,嚇得酒糟鼻都白了幾分,趕忙訕笑道:
“痛痛痛...這不是...想把您說的年輕點嘛!錯了錯了!小老兒錯啦!快收了您招魂幡裏的小鬼吧!”
老嫗這才陰森一笑,拄著招魂幡往地上敲了敲,那妖風便消失無蹤了。看著趴在地上拚命的對著自己胳膊吹氣的‘山神老兒’,扯著嗓子嗤笑道:
“嗬嗬,還是這般軟骨頭,歲數都活到狗身上了!我且問你,前段時間我這幡兒裏養的一隻小狐狸往你這方向跑丟了去,你可曾有見著過?”
老頭連連擺手說道:
“哎呦,我這老眼昏花的,每天來來往往的走獸那麽多,哪記得誰跟誰...不過我自從被貶來這座山之後,倒是一個生麵孔都沒見過...望鬼婆婆諒解啊!”
“哦?老身就當相信了你的鬼話,但如若讓我知道,你騙了我...人老了,不該無辜製造殺孽,但我這幡裏的孩兒們,可是饑渴得很呢~雖說你這一身老皮幹肉是咯牙了點,但你這一身修為可是滋補得很呢...嗬嗬,走了。”
“不敢,小老兒不敢,您可要把小老兒魂都給嚇沒了!”
老頭看著鬼婆婆身影逐漸走遠直至不見,重重‘籲’了一口氣,也化為一道青煙消失在原地。
...
隕鳳坡。
此地離天雲山幾近相鄰,同處於斷鳳山脈中。
這名字是有些來頭的,據傳聞,曾有一隻‘碧羽仙鳳’犯了過錯,負傷逃往凡間。為早日恢複修為再戰九天,竟大肆屠殺人族,凝練枉死之人的怨氣與精血,惹得周邊各國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終被追來的天神一劍斬殺,屍體跌落在地化為山脈湖泊,以償還它的滔天罪孽。
傳聞這隕鳳坡便是‘碧羽仙鳳’殞命之所,時有淒慘可怖的鳥類嘶吼傳來!
...
“孩子,孩子!你還在嗎?”
隻見剛剛化為青煙離去的老頭轉眼便出現在隕鳳坡坡下,耳朵貼在一側石壁上,輕聲喚道。
石壁內自成空間,蘇文文翹著二郎腿正一邊看著投影珠,一邊啃著雞腿自在得不亦樂乎,聽到外頭傳來聲響,警惕的豎起耳朵分辨起來,見是老頭的聲音,才放下心來,一揮手,老頭便被扯了進來。
“孩子你輕點!小老兒一把老骨頭了,經不起折騰呀!”
說完還彎腰咳嗽了起來。
蘇文文立馬風卷殘雲幹掉吃了一半的雞腿,打了個響指,一股水流湧出,手上的油漬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隻見那清潔後一雙的酥手,柔若無骨,羊脂玉般細膩,光潔。
“唔...我性格如此嘛。”
待嘴裏的雞腿咽下,她才繼續說道:
“山神爺爺,您怎麽來了,又給我帶好吃的了?”
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哀聲歎道:
“唉,快別想著吃了,想不到傷你的是鬼婆婆...她到這裏捉你來了,我好不容易騙走了她...這裏實在不宜久留了,你快走吧,走遠點!可憐的孩子,唉,爺爺幫不了你什麽,隻盼你別再被她抓到...”
聽聞‘鬼婆婆’的名諱,蘇文文絕美的小臉瞬間鐵青,麵色沉重的嚇人。
她神色凝重的說道:
“想不到老不死的速度這樣快!她欺辱爺爺了沒,快讓我瞧瞧!”
“沒事,孩子爺爺沒事,爺爺以前觸犯了天規...當時掌刑的是你母親,她心地善良,麵見北鬥星君替我求情...我才得以保住了這條老命,來這山清水秀的地方混了山神之職...安度晚年...看到你遭遇此等劫數,爺爺我是心疼的緊...隻可惜我法力低微,不足鬼婆婆半指之力,也隻能幫你到這了...”
蘇文文雙眸含淚,焦急詢問道:
“您見過我母親...原來如此...怪不得待我這般好...我母親長什麽樣子?是不是很善良,很溫柔?她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嗚嗚...我從來沒見過我母親...”
老頭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她的模樣愈發憐惜了起來:
“可憐的孩子,她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子了...你和你母親長得真像,所以我一眼便認出了你...你快走吧,快走!爺爺這裏有個戒指你戴上可以消除氣息...別回頭,拚命的跑!鬼婆婆的恐怖隻有我們這個年歲的人才明白!孩子!不要回頭!”
說完,便一把把蘇文文推了出去。蘇文文變成狐狸之身,回頭淚眼婆娑的看著緩緩閉合的空間,黑黑的小鼻子皺了又皺,仰頭嗚咽長嘯了幾聲,便拚命向前逃去。
...
百合鎮,奢華府邸。
渾身被黑布像繃帶一般纏繞、行跡粗笨鬼祟的‘壯漢’,小心翼翼的跨起‘大象腿’準備翻過磚牆,卻沒注意,一腳踏了空。膀大腰粗的身軀順應著地心引力,就要往地上砸去,一對強壯有力的臂彎穩穩地托住了他的虎背熊腰。
‘壯漢’睜開害怕到顫抖的眼皮,那對銅鈴般大小的眼珠子,乖巧的對上陳平安輪廓深邃卻黯淡無光的雙眸,就這麽一直眨巴眨巴瞪著他。
“...”
“。。。”
“你瞪我作甚?“
“俺瞪的就是你啊!”
“...”
陳平安默然,輕輕一撒手,隻聽‘咚!咚!咚!‘三聲,那‘壯漢’便直直掉了下去,砸得地麵都抖了三抖!
“嗚嗚...”
那‘壯漢’癟起嘴忍住不痛呼出聲音,麵露哀怨的瞧著陳平安,看得原本心如死灰的陳平安麵色也不禁生出一絲波瀾:
“魯兄,你怎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