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往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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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道法修為,穆桑雪自然拍馬難及,但藥理醫術卻是天賦甚高,自拜入藥皇門下,短短二十年便已趕超眾人。藥皇也有心讓這兩位得意弟子一較高低,那一場同門高低之爭從用草、製丹、解毒到藥理論述,整整持續兩日,二人難分高下,藥皇難得露出笑容,已然將二人視作自己在藥理上的真正傳人。
    當時天下暗潮湧動,人族英傑紛紛出世,穆桑雪一心想著趕超大師兄,而柳辛陽性子卻相對灑脫,不太在意勝負之事,隨後十年認識王允、沙羅、沙青、左通四人,結為莫逆之交,一同遊曆天下,遊覽四海群山,斬惡蛟、滅魔教老祖,闖下無盡名聲,“風雲四子”的稱號也隨之為世人所知。
    又過十年,巨人族古天通突然出世,斬殺人族強者,連滅五大豪門,引來人族震動,五位不世出的老祖親自出手,於巨人族曾經的聚居地怒空穀圍追堵截,展開久違大戰。數十年過去,古天通修為大漲,幾乎無敵,那五位玄靈老祖最終落了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人族諸派大驚之下紛紛選擇隱匿不出,均猜測古天通是為報仇而來,當年巨人族隕落,全是那些老不死出的餿主意,你古天通想要尋仇,盡管去找那些老不死的晦氣便是,可千萬別來打他們那些小門小派的主意。諸派之間都有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偏偏自那場怒空穀大戰後,人族中平時趾高氣昂的老一輩徹底消失了蹤影,引來諸多揣測,人心惶惶。
    此時此刻,挺身而出的依然是那位耀眼的人族劍星,古天通與柳辛陽的第三場對戰再次牽動人族各門各派的神經。古天通再次戰敗,人族各派開始痛打落水狗,對古天通展開無窮無盡的追殺,人族再次出動五位老祖,將重傷後的古天通逼入絕境。
    人族行徑太過卑劣,柳辛陽看在眼裏,大為失落,其後數年不再理會世事。後來黑木森林豪光大放,冥殿第七把鑰匙現出蹤跡,群雄並起,於那黑木鎮外圍爭奪,死傷無數,最終還是柳辛陽獲得天意眷顧,將第七把冥殿鑰匙收入囊中。
    星光璀璨,也許終有落幕之時,當柳辛陽與天之驕女慕容靜喜結連理,成為羨煞旁人的一對,並成功孕有一子後,遭到神秘人的偷襲,“劍星”之光黯然落幕,修為大減,慕容靜生下柳豐之後不久也與世長辭,曾經輝煌的一百年時光似乎也已成為人族數十萬年曆史當中的一點星光,微不可查。
    沙青、左通神色黯然,似乎再難提起說下去的興趣,柳豐深吸了一口氣,對這位不知長何模樣的父親由衷欽佩,消失二十年,人族似也忘記了柳辛陽的存在,身為其子,突然一股豪氣油然而生,脫口而出道:“二位叔叔,小豐不會讓父親就這麽為世人忘記的。”
    如果忘記,那就做些什麽,讓他們都想起來!
    “好!”
    王允、沙羅與穆桑雪將回藥皇殿的諸事交代清楚,正好見到此景,不禁大感安慰,王允爽朗笑道:“王叔很期待那一刻的到來。”
    眾人嘴角都不禁露出一絲笑意,沙青隨口道:“小王,事情都跟穆師姐交代清楚了?”
    王允點了點頭,道:“你們也準備一下,是時候回去了。”
    ******
    黑木鎮往東十裏,有一座涼水亭。
    涼水亭中,一老二少三名和尚兀自閉目打坐。
    正值午時,豔陽高照,本癡小和尚做完修行功課,睜開眼見到百無聊賴的本明師兄眼往西方,正發呆出神。
    遙遠的西方,是一望無際的平野,盡頭處緩緩走來一人。
    本癡霍地起身,心頭一顆大石終於落地,麵有喜色道:“大師兄來了。”
    本明撇了撇嘴,見著自己最為佩服的本定師兄漸漸走近,略感沒勁道:“老頭子,要是我,可就真不會來了。”
    被本明小和尚稱作老頭子的度業大師微微笑了笑,緩緩道:“心魔既去,大道殊途,便不礙事了。”
    本明小和尚搖了搖頭,少年老成似的歎了口氣,
    ******
    紅蓮城,百年前曾是魔教大興之地,不過如今,卻是銀蛇盟最為重要的三座大城之一。
    百年來,紫金榜皆是發布於此,引來無數強者,為了那榜上的懸賞金額,甘冒大險。
    向來人氣鼎盛的紅蓮城,如今一反常態,幾乎無行人來往,城牆上數百位人族強者眉頭緊皺,兀自緊張的監視著什麽。
    距離紅蓮城外百裏,有一座巍峨大山,白雲深處,兩位形貌迥異的男子兀自在交談著什麽。
    年輕俊美的公子仰躺望天,雙手擱在腦後,正享受著此地難得炫目陽光。在他身後,是匍匐在地的十幾頭凶獸,正對著突然到訪此地的中年男子目露凶光。
    那中年男子身材並不顯得如何高大,模樣也不甚出眾,但一身力量內斂,雙眸一掃,自有股睥睨世間的霸氣油然而生。
    年輕俊美男子的美夢被中年男子打斷,略帶不滿的皺了皺眉頭,十幾頭凶獸頓時凶焰大漲,中年男子不動聲色,怡然不懼,蹲下身來,隨意摘了棵青草含在嘴裏,淡淡道:“味道還是差了些。”
    年輕男子突然坐起身來,望著一身霸氣的中年男子,咧嘴一笑,“古兄,要不要先來打一場?”
    中年男子哂笑道:“閣下當年揚言要以一敵二,如今為何自降身份,想跟古某單獨較量?”
    年輕男子故作遺憾,“這不當年那位柳辛陽公子行蹤全無,隻剩你這位巨人族子弟,本座隻好將就將就,將當年人族所謂的‘口出狂言’貫徹到底了。”
    中年男子,正是曾與柳辛陽有過三場大戰的巨人族子弟古天通,不過他既然已經死過一次,原有的狂傲其實已經收斂了幾分,這次出世並沒有立刻尋找當年仇家,而是先找到了眼前這位年輕男子,當年的獸王之子,如今的萬獸之王。
    古天通盡管手癢難耐,想要試一試這位獸王究竟是否是口出狂言,終究還是忍住衝動,沉聲拒絕道:“此事暫且作罷,放心,你我一戰少不了,不過在這之前,卻是該將那些跳梁小醜處理一下,省得鬧心。”
    年輕公子玩味笑道:“古兄是怕你我一戰之後,又著了人族那些老家夥的道吧?”
    古天通神色一冷,“閣下若是想要一戰,古某舍身奉陪便是。”
    年輕公子擺了擺手,像是突然失了興致,“算了吧,先說正事,古兄這次前來,是打算出手了?”
    古天通傲然笑道:“還用不著我出手,這次來,是想跟你確認一件事。”
    年輕公子雙眉一揚,“說來聽聽?”
    古天通開門見山道:“你我兩族聯手,攻下銀蛇盟後,我巨人族便不再參合你獸族之事,這一點,還望閣下謹記。”
    年輕公子冷笑道:“古兄莫非怕了?”
    古天通冷哼一聲,不以為然,“你我心知肚明,人族如今何等強盛,憑你我兩族的力量,想要徹底吞了人族,無異於癡人說夢,之所以願意與你聯手,不過是要報那滅族之仇,將銀蛇盟徹底鏟除便罷了。”
    年輕公子再次躺下,閉上雙眸,淡淡道:“知道了,古兄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