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出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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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真是……”
    聽完刁氏的複述,常大夫使勁一拍桌子,緊皺眉頭,可在發現被孩子們盯住時,還是緩了緩情緒,勉強吐出兩個字。
    “亂來。”
    老頭像是很不滿。
    “我也沒說不亂來……”
    刁氏斜睨他眼,倒也沒生氣。
    “所以我這不是領了糧,就趕緊跑回來了嗎,懶得跟他們掰扯。”
    “你是對的……”
    常大夫點點頭,話說一半,又被幾個孩子盯住,莫名覺得氣一短。
    他自覺不是什麽迂腐之人,可如此奇聞,確也難以接受啊。
    “話不是這麽說的,為何女子不能當官?咱夏淵國律令中可有明言?”沈春行笑著倒了一碗茶,遞給刁氏。
    “並無。”薛永安答。
    “我記得,以前在臨安時,不少見女子出來做營生?”沈春行又倒了一碗遞給常大夫。
    老頭抿了抿幹癟的嘴:“我朝這幾年確實有鼓勵女子行商……”
    “這不就對了,”沈春行把第三碗茶放到薛永安身前,“再者,村長,能算是官兒嗎?”
    “無品無階,連裏正都夠不上。”沈鳴秋搶答。
    眼神期盼。
    然而桌上統共隻有四個碗,沈春行自己占了一碗,便隻能對著沈鳴秋聳聳肩。
    “百戶為裏,五裏為鄉。”
    “咱來之前,這村子裏不過餘六戶人家,如今加上咱們,也才三十來戶。”
    “一介村長,不過是個虛職,且看咱這村子,像是尋常人會來的樣子嗎?”
    “既如此,女子為何當不得?”
    “我奶要是肯當啊,該是村裏人占了大便宜才是。”
    沈春行用手沾了點水,在桌上細細畫出一個圓。
    無人知她動作背後的意思,都在品味著方才那番話。
    常大夫端起碗,半天沒喝上一口。
    隻覺這話乍聽有理,細聽……卻是琢磨不出的怪異。
    刁氏都被說暈了,狐疑著擺擺手,“既然他們占便宜,那這村長我就更不能當了,這麽多年了,還沒誰能占到咱家的便宜!”
    沈春行笑容僵住。
    手下一頓。
    好好的圓缺了塊邊兒,宛如被衝破防線的城牆般。
    薛永安清咳聲,及時補道:“村長雖不掛職於官署,但輔佐裏正有功,每年夏收時可分得些口糧。”
    這話一出。
    刁氏立馬站起,轉身就走,“既然大家盛情難卻,那我就勉強答應吧,當是為大丫頭積福,且讓他們占一回便宜!”
    沈春行……麵無表情地把人按住,“不急,先吃飯吧。”
    “能不急嗎,誰知道這些人發啥子瘋,萬一回去後,被一頓飽飯衝清醒了,那好事還能落咱家頭上嗎……”
    刁氏嘴裏嘀咕著,倒也沒堅持,左右掃掃,冷不丁問道。
    “都到飯點了,二位還不走嗎?薛大人可得趁早啊,據說咱這村子離縣城最遠。”
    薛永安沒說話,看向桌上唯一剩下的冷包子。
    八個包子,沈春行隻吃了一個,刁氏吃了倆,仨孩子分食兩個,常大夫跟楊一各吃了一個——當然,鳥蛋還有些剩的窩窩頭都給了楊一。
    想起孫女先前說起的糧肉,刁氏看向薛永安的眼神和緩許多。
    反正自家也隻是分了些粗糧,有米無菜,愛吃就吃唄。
    至於常大夫……
    老頭默默摸出一把銅子放到桌子。
    得有二三十枚。
    在臨安城買斤豬肉才十幾文。
    “二位坐好,飯馬上來!”
    刁氏把銅子掃進懷中,眉開眼笑地走了。
    沒想到老頭看起來磕攙,家底子挺豐厚!
    “老爺子身體挺健壯呀。”
    居然能隨身攜帶那麽多個銅板。
    沈春行對此很難以理解——反正要讓她揣幾十個鋼鏰,她是拒絕的。
    常大夫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他才不會說自己全身上下,也就剩這麽多銅子!
    午食到底沒能配上菜。
    茂平是踩著點回來的,身後跟著兩名騎馬的捕快。
    一到地方,便把狹村所有人聚集到村頭,挨個盤問。
    儼然沒有要聽從薛永安指令的意思。
    “這就是你說的還行?”沈春行幸災樂禍。
    薛永安掃眼走過來的捕快,麵色不改,低聲道:“不出七天,我定讓他們心服口服。”
    沈春行握拳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我看好你哦。”
    言語間完全沒當回事。
    “大人。”田旺林行完禮,第一時間看向沈春行,“沒想到大人在此地也有朋友,這位姑娘是狹村的人?”
    沈春行笑笑,福了福身:“我就是個路過的,你們聊。”
    說著話,走向人群,等待另一位捕快的盤問。
    田旺林木然站在原地,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早調查過這位新來的縣令,方才是故意詢問,想要令其難堪,沒想到遇上個難纏的小姑娘。
    張嘴說瞎話啊這是!
    那邊。
    刁氏回完話後,發了會兒呆,等孫女走過來,立馬將她拉住。
    “我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靠譜,你給我說說……他們能占啥便宜?”
    她得算算,有沒有官署下發的口糧多。
    沈春行一指自己:“自然是我啊。”
    見刁氏黑了臉,她又笑嘻嘻補充,“我這顆聰明絕頂的腦袋瓜呀,若是奶你當了村長,我不得跟在後麵出謀劃策?”
    想到大丫頭的那些“風言風語”,以及從未出過差錯的批算,刁氏一下子冷靜了。
    還真是!
    這是老沈家最大的秘密,所有人都是默然於胸中,嘴上從來都不肯認。
    真要讓外人沾光,刁氏還真有些不願。
    “奶,你還記得嗎?當日在那山村裏,一夜之間多出十幾輛木輪車,”沈春行突然壓低聲音,“眼下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你昨兒不是還在煩惱,要去何處請匠人?”
    刁氏眼睛一亮,徹底明白了大丫頭的意思。
    沈家的院子需要修,怕是全村的院子都需要修。
    正是需要有人站出來的時候。
    初冬已至,寒潮還會遠嗎?這裏可是北境啊。
    若不盡快修葺好房屋,熬不到臘月,便得送走好些人。
    沈家慣不愛出頭,可那是以前,如今到了赤嶺,便像大丫頭所言,再不用隱忍。
    當是該為自家謀劃一番呢。
    這天,薛永安沒跟著茂平走,隻吩咐他明日來接,硬是以調查案件為由留在狹村,
    不過卻是住到了常大夫那兒。
    他的半間屋子還沒功夫修呢。
    晚食大夥兒終於吃上了期待已久的肉臊麵。
    油潤的五花肉臊子澆在白花花的麵條上,香得老頭出了滿頭汗。
    “薛大人別的看起來不行,手藝是真好啊!”
    “……”
    “我就當你是在誇我。”
    也就虧是換了芯子,不然沈春行真怕老頭挨打。
    等到夜深。
    隨常大夫離開的薛永安再度翻牆回來。
    剛落入院中,便聽有人推開窗戶,於黑暗中掃向自己。
    他直接與楊一來了個眼瞪眼。